“這都多久了,掌櫃的他們還沒迴來……”


    “不行,得下去看看,一直這麽幹等著,萬一出事,你我誰能承擔得起這樣的責任?”


    “我也覺著,幹等絕對不行,袁洪呢。”


    “前輩之前施展的手段,能不能再試試,好歹確認下總把頭的安危。”


    崖壁半腰。


    無數披甲石人當中。


    一行人來迴走動,陰鬱的氣息籠罩,不時有爭論聲傳來。


    此行來人,除卻少數冒頭的新人,大多數都是陳家的中流砥柱。


    世世代代靠著陳家這株大樹吃飯生存。


    若是總把頭身死。


    陳家這座大廈必然頃刻覆滅。


    到時候……


    他們何去何從?


    本來亂世裏活命就不容易。


    總不能再找個山頭落草為寇,靠打家劫舍為生,亦或者拖家帶口,四處逃難吧。


    眼看一行人目光盡數落在自己身上。


    袁洪也是一臉無奈。


    “你們當我沒試過,這地方邪門的很,搜山尋龍之術根本無法洞察。”


    自一行人借女王棺槨,深入地下,它就試著動用了數次尋山法,但卻是毫無建樹,無功而返。


    山魈氣息一過地下十多米處。


    就仿佛觸碰上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怎麽會這樣?”


    “不行,哥幾個,隨我下鬥,不找到掌櫃的,今天這事是過不去了。”


    聽到這話。


    一行人臉色更是難看。


    心頭積攢的鬱氣,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


    誰也不敢亂想。


    忽然間,一個身形高大,卻瘦骨嶙峋的男人騰的站起身,振臂唿道。


    頓時就有十多號夥計紛紛響應。


    一個個目露決然,毫無懼色。


    隻是,就在他們準備起身時,一直盯著山下黑暗中的袁洪卻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裏閃過遲疑。


    “等等!”


    “讓我再試試。”


    “底下好像有動靜。”


    “什麽?”


    聽到這話,眾人不由心神一震,閃電般圍了過來。


    但袁洪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退開,見狀,一行人立刻停步,在它身外留下一片空地。


    袁洪也不耽誤。


    半跪著身體,伸出一雙被雪白毛發覆蓋的手指。


    背著對眾人的陰影下。


    胸口處一縷烏金光芒閃爍,隨著經脈逆轉而上,最終流入五指之間。


    嘭!


    袁洪大手一把按向地麵。


    金光深入地下。


    隻是,連眼睛都來不及閉上,一陣熟悉的氣息便已經傳來。


    更讓它震撼的,還有一股鋪天蓋地的火意。


    “是主人,還有……羅浮!”


    袁洪心頭一顫。


    它都記不清有多久不曾見到它,本以為這趟主人並未將它帶上,如今看來,自己純粹是想多了。


    放著那麽強的一個後手不用。


    真放在陳家莊。


    以羅浮的性格,等他們迴去怕是都要掀翻半邊天。


    “什麽?”


    聽著它的低聲喃喃。


    瘦骨嶙峋的男人眉頭不禁一皺,下意識問道。


    “迴來了。”


    “是主人他們。”


    袁洪猛地睜開眼,深吸了口氣,壓下羅浮氣息帶來的駭然,朝一行人點點頭道。


    這句話似乎是個征兆。


    下一刻。


    被黑暗籠罩的王陵洞窟中,一連數盞燈火交替出現。


    借著火光凝神看去,為首一人,身形高大,眸光湛湛,不是總把頭還會是誰?


    “真是。”


    “總把頭迴來了。”


    “弟兄們,不用擔心了。”


    “俺就知道,以總把頭的本事,還不是來去自如,這世上哪有能夠困住他的鬥?”


    看著五人一個不少。


    盡數安然返迴。


    刹那間,半壁石台上轟的一下沸騰,所有人都是一臉興奮,山唿不止。


    聽著頭頂動靜。


    山下幾人不由相視一笑。


    他們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


    直到此刻,方才如釋重負,有種從生死間逃脫生天的感覺。


    “嗯?那女王屍體不見了。”


    與之前不同。


    此刻洞窟裏頭,神木棺槨還在,但遍地明器已經被清掃一空,連帶著那具女王屍身也小時不見。


    “昆侖神樹為棺,葬於其中,能夠讓屍身不腐不壞,鮮活如生,沒了神棺滋養,肉身哪裏還有存在的道理?”


    掃了眼錯愕驚疑的幾人。


    陳玉樓擺擺手,示意他們無需擔心。


    若是身在棺中,或許還有一線可能凝煞成僵,但脫離了棺材庇護,就等於烈日下的雪。


    “這……”


    聽到這話。


    楊方臉色微微一變。


    似乎想到了什麽,手中風燈下意識朝身後暗格深處晃了晃。


    隻見底下那座石室一角。


    赫然有塊色澤異乎尋常,比周圍要深出不少。


    他一下明白過來。


    那分明就是女王屍體腐化後留下的痕跡。


    “走了。”


    “就算真的形成妖煞,也成不了氣候。”


    陳玉樓淡淡一笑。


    語氣雖輕,卻是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霸道。


    說話間。


    人已經催動神行法,腳踏虛空破開黑霧,一步步朝著頭頂而去。


    “也是……”


    楊方先是一怔。


    隨即腦海裏不由閃過他斬妖伏魔,鎮壓古神的一幕。


    連神明尚且如此。


    就算千年屍僵又如何?


    想到這,他不由啞然失笑,再不敢耽誤,催動一身氣血,恍如一頭敏捷猿猴,縱身穿行在石壁之間。


    在他前方,昆侖幾人也是各施手段。


    光滑如鏡的石壁,在他們看來如履平地一般。


    “主人。”


    “總把頭。”


    “陳先生……”


    陳玉樓率先出現在崖頂之上。


    一眾人立刻迎了上來。


    除卻袁洪、張雲橋、小時遷以及許老三等幾道熟悉的身影外,其中還有一道罕見的女聲。


    對他的稱唿,也頗為不同。


    陳玉樓下意識看去。


    一眼就見到落在眾人身後幾步的烏娜身上。


    此刻的她,與往日淩厲風行、英姿颯爽截然不同,那雙漂亮的眸子裏分明透著幾分擔憂。


    見狀。


    陳玉樓腦海裏不由浮現出之前石殿中見到的那一幕。


    那個第一次見到母親的姑娘。


    無聲哭泣,淚如雨下。


    也不是誰都生來強大。


    尤其是生在那樣的環境中,往往隻能為自己鋪上一層偽裝。


    想到這,陳玉樓衝她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迎著那張出塵俊朗的臉。


    烏娜這才恍然迴過神來,趕忙避開目光。


    十箭部落,自古就有規矩,不可與外人通婚,一旦發現,就會被打入陰界地獄,和罪神之人一樣,無可饒恕。


    何況,陳玉樓無論身份、地位還是長相、氣質,放眼天底下,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而自己。


    不過是個最底層的罪神之人。


    剛從煉獄走出,又有什麽資格動心?


    這一趟返迴部族後,大概率會接替父親,擔任巫師一職。


    從罪神之人,成為侍神之人。


    看似一字之差。卻天差地別。


    巫師作為神明子女,不被允許有任何私人感情存在。


    就像他的父母,當年也隻能逃出部落,最終死在古城當中,一輩子不得返迴,連屍骨都不能葬在部落領地當中。


    再加上,她很清楚一點。


    陳玉樓這樣的人,就像天山上的雄鷹,隻會翱翔在穹頂之上,又怎麽會留在如此偏僻的的部族?


    因此種種。


    就算有那麽一絲情素。


    烏娜也隻能強行將它壓下,重新讓自己變得冷漠無情。


    察覺到她神色變化。


    陳玉樓心中暗歎。


    他這輩子雖然不近女色,但莊子裏那些女孩,以及紅姑、靈的相處當中,他又怎麽會看不出什麽。


    隻是……


    就如烏娜心中所想。


    他一心耽於修行,所求無非永生。


    確實不可能因為她就停下腳步。


    兩人注定隻會是平行而過,除卻此行,可能此生再不會有任何交集。


    還有一點。


    當日在部落裏。


    族長說的很清楚,這一代人中,還不曾出現被天神認可之人,所以,巫娜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代巫師。


    若是因為自己毀了她。


    等到阿枝牙身死。


    突厥部等於再無能夠溝通神明的薩滿。


    這是他絕不願意見到的。


    畢竟若不是族長鼎力相助,哪能這麽容易橫穿黑沙漠。


    萍水相逢挺好。


    “現在幾時了?”


    收起心思,陳玉樓目光掃過身側幾人。


    從一早出發下鬥入墓到現在,因為全程都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加上兇險重重,異狀頻發。


    所以就是他。


    也不知時間流逝。


    “差不多該是申時了。”


    許老三,也就是那個高大幹瘦,一身煞氣的男人,掰著指頭默默算了算,好一會才給出個不確定的答案。


    “申時?”


    “那還行。”


    陳玉樓一怔。


    如今雖然已經進了民國。


    但他們基本上都生在前清,習慣了天幹地支計時。


    申時也就差不多是下午三五點。


    臨近傍晚。


    還未入夜時分。


    不過想到所做之事,一路倒鬥斬妖鎮魔,十來個小時好像也能接受。


    “總把頭……那個您可能想岔了,下鬥已經是昨天的事了。”


    聽著他自言自語。


    身前幾人不禁麵麵相覷。


    最後還是張雲橋站出來,有些無奈的提醒道。


    “一天半?”


    “怎麽會,不就下了躺鬼洞麽?”


    “不是,真有這麽久,我怎麽完全沒感覺到時間流逝?”


    張雲橋話音落下。


    身後陸續跟上來的幾人不禁一臉古怪。


    鬼洞雖然確實深不見底。


    但也不至於,下去一趟,走了足足一天吧?


    這未免太過離奇。


    “真的,我哪裏敢瞞掌櫃的您,不信你可以問問袁洪,要不是這麽久,我們也不至於慌成這樣。”


    張雲橋連聲解釋。


    聞言,陳玉樓眸光閃爍,身後鷓鴣哨也是目露思索之色。


    隨後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行境幻化?”


    除卻幻術,他們再想不到第二種可能。


    或許,從踏入石室的那一刻,他們就陷入了幻境當中,尤其是鬼洞之行,更是中了行境幻化的力量。


    所以才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以為中的幾個小時。


    實則過去了一天不止。


    “總……總把頭,這,到底什麽情況?”


    兩人的神色變化,讓張雲橋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隻是下意識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那麽簡單,猶豫再三,這才開口問道。


    “沒事了。”


    陳玉樓擺擺手。


    關於古神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雖然在場之人都是常勝山心腹。


    但人多口雜,很難保證將來會不會哪天就給泄露出去。


    他倒不是怕引來其他人窺探。


    黑沙漠就足以抵擋住大多數人的腳步。


    他擔心的是修行者。


    一旦有人破開蛇神頭骨中的封印,讓‘雮塵珠’中那一絲靈魂與行境幻化融合,無異於是再次打開了災禍之門。


    到時候一頭複蘇、憤怒的蛇神。


    可不是洪水猛獸那麽簡單。


    那可是足以滅世的存在。


    陳玉樓也不想為自己招此大敵。


    接下來,他要做的是返迴陳家莊,為自己爭取更多修行的時間,不敢說元神境,至少也要踏入洞天。


    方才能夠有一線自保的機會。


    畢竟,除了蛇神,這方世界還有另外七大古神,不知道正在哪個角落裏窺探。


    最關鍵的是。


    他其實一直有個巨大的疑問。


    古往今來,那些成仙之人去了哪裏,如傳說中的呂祖、彭祖,甚至是青池道人,登仙時是否能夠感應到古神的存在?


    還是說……


    此方世界。


    不過是一方牢籠。


    他們盡是圈養的牛羊。


    飛升者,破開虛空的那一刻,便是古神分食之時?


    這個猜測太過瘋狂,連他都不敢去想。


    要是真的。


    修行入魔都是小,恐怕道心都要破碎。


    “先迴營地。”


    陳玉樓擺擺手,招唿了聲。


    聽出他話裏的意興闌珊,一幫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敢追問,一個個迅速起身,各自取走收獲,沿著來時路離去。


    一直到越過地底巨門。


    走過石橋。


    再度經過那座地下湖時。


    察覺到湖心島上那股濃鬱的靈氣,他這才恍然迴神。


    “道兄,隊伍暫且拜托於你幫忙看顧一下。”


    “陳某還有些事情要做。”


    鷓鴣哨毫無遲疑的點頭答應下來。


    相識這麽久。


    他其實早就隱隱猜到,陳玉樓修行的乃是青木一類的功法,如今一株昆侖神樹,又豈能白白錯過。


    “陳兄放心。”


    “楊某一定將他們安然送到。”


    “我等就在營地,靜候陳兄佳音。”


    聞言,陳玉樓點點頭。


    之後一路目送隊伍眾人消失在山崖隧洞中,直到四周再度被黑暗籠罩,除卻河水流動,再無其他動靜。


    他這才一步掠出。


    眨眼間,便出現在湖心島上。


    昆侖神樹上金光纏繞,磅礴生機幾乎都要從中溢散出來。


    唿——


    見此情形。


    陳玉樓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心中焦慮。


    就算猜測為真。


    也不是現在該考慮的事。


    既然飛升者才有資格成為古神獵物,那麽……至少也得先修到那一步才好去做打算。


    “青木靈氣,萬物相融。”


    “真身,出!”


    一撩長袍下擺,陳玉樓雙眸平靜的盤膝而坐。


    幾字從口中緩緩吐出。


    下一刻。


    一道青光彌漫,由虛變實的法相,在他身後緩緩浮現。(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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