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雪這些日子已經盡量將王雲峰準備的東西,同時送給柳如煙,可是看著柳如煙日益消瘦的麵龐,凹陷的眼眶,還有那仿佛被抽幹了精氣神的模樣,她的心就像被無數根針紮著。


    她深知,再這樣下去,柳如煙非得瘋了不可。


    她不忍心,這麽一個漂亮的花季少女就這麽凋零,她心裏痛,她實在是不忍心又不甘心。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告訴王雲峰,柳如煙懷孕了,不管孩子父親是不是王雲峰,她都準備讓王雲峰幫助柳如煙度過難關。


    晚上,迴到家,屋內暖黃的燈光灑在地上,驅散了些許涼意。


    歐陽雪像往常一樣,係著圍裙在廚房忙碌許久,精心準備了一桌好菜,葷素搭配,香氣四溢,都是王雲峰平日裏愛吃的。


    兩人相對而坐,一時間,隻有碗筷偶爾碰撞的輕響。


    歐陽雪率先打破沉默,她微微仰頭,目光望向王雲峰,輕聲開口道:“小峰,我們兩個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王雲峰正夾菜的手頓了頓,他敏銳地察覺到今天的歐陽雪有些異常,心中暗忖或許是懷孕讓她情緒不太穩定。


    他放下筷子,認真思索片刻,答道:“二年多了,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歐陽雪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似是陷入迴憶,緩緩說道:“兩年多了…… 當初咱們一起下鄉,要不是你,我可能早被姓李的糟蹋了,也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提及往昔,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那段黑暗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下鄉的日子艱苦,又遭遇那般險境,是王雲峰不顧一切地挺身而出,護她周全。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已經顯懷的肚子,像是在確認這份來之不易的幸福,而後溫柔地看著王雲峰,再次輕聲問道:“你看,我們現在連孩子都有了,你說我們會一直這麽好下去嗎?”


    話語間,既有對過往的感恩,又藏著對未來的隱憂。


    王雲峰看著歐陽雪,心中滿是疼惜,他伸出手,輕輕覆蓋在歐陽雪放在桌上的手背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怎麽說話怪怪的,你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別讓我擔心,知道嗎?”


    歐陽雪看著他,眼眶微微泛紅,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小峰,我沒有不舒服,就是....,就是,柳如煙懷孕了。”


    歐陽雪直直地盯著王雲峰的眼睛,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王雲峰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整個人瞬間僵住,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張開,半晌才迴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道:“這…… 這怎麽可能?什麽時候的事?”


    歐陽雪低下頭,輕聲說道:“你就不問問那個男人是誰?”


    她心裏在呐喊,希望王雲峰能給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哪怕是謊言也好,至少能讓她保留最後一絲幻想。


    王雲峰的眼神開始閃躲,他避開歐陽雪的目光,慌亂地說道:“我…… 我怎麽會知道,她沒跟你說嗎?” 歐陽雪的心猛地一沉,王雲峰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逃避無法解決問題,可讓她去揭穿王雲峰,親手撕開那道遮羞布,她又下不了決心。


    畢竟,她對王雲峰還有那麽深的感情和即將出世的孩子,讓她對這個家仍存有一絲眷戀。


    既然他不想說,那就先這樣吧,歐陽雪像烏龜般,把頭慢慢縮迴到自己的殼裏。


    “具體什麽時候我也不太清楚,問她什麽也不說,再這樣下去,柳如煙真的會被毀掉的。”


    王雲峰雙手抱頭,在原地來迴踱步,心中亂作一團,柳如煙居然懷了自己的孩子。


    自己真的該死,這麽大的事情自己居然沒發現。


    他抬頭看了看歐陽雪,想從她的表情裏發現些什麽。妻子歐陽雪深潭般的眼眸盯著他,他心裏發顫。那目光裏有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像是平靜湖麵下隱藏著的洶湧暗流。


    王雲峰試圖開口解釋,可是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了,千言萬語此時都化作了無力的沉默。


    “那…… 那我們該怎麽辦?” 王雲峰無助地看向歐陽雪。


    歐陽雪咬了咬嘴唇,抬起頭,眼神堅定地說:“如今我的身體也不好照顧柳如煙,她的狀況不能再耽誤了,必須要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丈夫,我想最好你能陪她一起去。”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歐陽雪費了好大的力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刺,紮在她自己的心口。


    聽到這番話,王雲峰臉上滿是驚愕與慌張。“老婆,你…… 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能陪她去醫院?”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試圖從歐陽雪的表情裏探尋出這是不是隻是一個玩笑,可看到她眼中的決絕,王雲峰的心沉了下去。


    歐陽雪苦笑一聲,眼中的酸澀幾乎要溢出來:“你覺得我願意說這話?現在是什麽情況你不清楚嗎?柳如煙懷著孩子,身體越來越差,你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嗎?她現在需要希望....”


    王雲峰無言以對,默然低下頭,“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低沉而沙啞,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


    窗外,夜色依舊深沉,屋內的燈光昏黃黯淡,將他落寞的身影拉得修長。


    歐陽雪別過頭,不再看他,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究還是倔強地沒有落下。


    她緊咬下唇,心中五味雜陳,既為自己的這個決定感到悲哀,又期望著王雲峰能在這一團亂麻中,承擔起該有的責任。


    王雲峰先找了師傅王興業,他早年在醫療係統有些熟人,讓他幫忙找了一家相對隱蔽、保密性好的醫院。


    王興業看著王雲峰一臉憔悴、滿眼懊悔的模樣,雖心中有諸多疑惑與責備,卻也隻是歎了口氣,沒再多問,應下了這樁麻煩事。


    處理完醫院的事,王雲峰則去小院見柳如煙。


    如今月份大了,柳如煙迴到了出租的小院,在學校被發現的幾率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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