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落座,閑聊之際,江山又開啟了他的炫耀模式,眉飛色舞地講述著單位裏的種種逸事,眼神卻時不時地像偷瞄獵物一般,悄然看向歐陽雪,暗自觀察她的反應。


    王雲峰坐在一旁,靜靜地聆聽,偶爾恰到好處地插上幾句,語氣平和,態度從容。


    歐陽雪將江山的小心思瞧得真切,心中不禁有些不悅,悄悄伸出手,緊緊握住王雲峰的手,似是要將自己的安慰與信任通過這掌心的溫度傳遞給他。


    江山嫉妒的看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心裏憤恨個,歐陽雪是屬於我的,王雲峰今天我要讓你好看。


    馮家老爺子看著滿堂兒孫,臉上笑開了花,樂嗬嗬地招唿大家入席吃飯。


    酒過三巡,眾人的話匣子漸漸打開,江山更是喝了幾杯酒,酒意上湧,開口道:“小雪啊,你看看你,長得跟天仙似的,家世又這麽顯赫,多少青年才俊眼巴巴地盼著能跟你說上句話呢。可你怎麽就跟王雲峰那小子混在一起了呢?”


    說著,他夾起一塊肥美的魚肉放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嘴角沾了些魚湯,卻渾然不覺,繼續說道:“他不就是個普通家庭出身嘛,父母都是廠裏的工人,沒什麽背景,哪能跟咱們這種門第的人比啊。你跟著他,以後免不了吃苦頭。”


    歐陽雪聞言,臉色瞬間陰沉得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她緩緩放下手中的酒杯,那酒杯與桌麵輕輕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如同她此刻憤怒的抗議。


    她目光如冰刀般犀利,猛地掃向江山,冷冷地說:“江山,這是我家,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你最好給我管好自己的嘴,別在這兒胡言亂語。”


    江山卻像是被豬油蒙了心,滿心的虛榮讓他根本聽不進歐陽雪的警告,反而變本加厲地繼續大放厥詞:“小雪,你別生氣呀,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


    你再看看他,還在上學呢,就不安分守己。


    我可聽說了,他在外麵倒買倒賣些小玩意兒,什麽磁帶之類的,今天進點貨,明天再拿去賣,掙那仨瓜倆棗的,這不是不務正業嘛。


    雖說在京大讀書聽起來是挺風光的,可這年頭,大學生畢業不一定能分配到什麽好地方去,說不定就給分到哪個鳥不拉屎的偏遠山區,一輩子待在那兒,就那麽埋沒了,哪有什麽前途可言。”


    同桌的歐陽雪的堂兄、堂弟也都紛紛附和江山的話,“小雪,山哥說的有道理,倒買倒賣可沒什麽出路的。”


    坐在一旁一直默默不語的王雲峰,麵色平靜,並沒有因為江山的話有一絲的難堪,燕雀焉知鴻鵠之誌,江山隻能看到眼前,而他可是看到後麵三十年的人。


    “再看看我,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科長,這以後的路,那肯定是步步高升啊。”


    江山越說越得意,臉上的紅光四溢,都快趕上窗外高懸的紅燈籠了,他伸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聲響在屋內迴蕩,似是在向眾人宣告他的不凡,“小雪,我勸你還是要盡早打算,憑你的條件還能找更好的男人,實在不行山哥幫你找都可以。”


    他鋪墊這麽多最後一句才是重點,隻要他們分開了,那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馮家如此權勢要是全力支持自己,自己的能力本來就強,加上馮家的資源,以後自己絕對站的更高。


    歐陽雪冷哼一聲,那聲音從鼻腔中擠出,帶著滿滿的不屑:“江山,你憑什麽看不起小峰,你以為你現在是個科長了不起?在我眼裏還真不夠看,我相信我丈夫比你有潛力多了。”


    江山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大笑起來,“潛力?我可沒看出來,就憑他倒買倒賣?小雪,你別被他那副窮酸書生的樣子給騙了,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馮家人多,分兩桌,一桌是長輩,江山和歐陽雪她們都坐在小輩這桌。


    江山的笑聲雖然很大聲,但長輩們以為是他們在說笑,並沒有在意。


    王雲峰搖搖頭,第一次來不想鬧僵的,誰料到這家夥好像吃錯藥,抓著自己不放。


    他目光如炬盯著江山,仿若兩團燃燒的烈火,仿佛要把江山的靈魂看穿,“江山,你有完沒完?你以為當個科長就了不起了?你這職位是怎麽來的,心裏沒點逼數嗎?是靠你自己的真本事,不還是靠著長輩你才能升上來,在這跟我裝什麽裝?”


    江山被王雲峰這突如其來的反擊驚得瞪大了眼睛,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仿若川劇變臉一般精彩。


    他的科長是大伯母利用馮家的權力幫他搞來的,如果沒有馮家,他屁都不是。


    他被王雲峰說中了,結結巴巴地說道:“你…… 你別血口噴人,我這可是憑自己的努力得來的。”


    “努力?” 王雲峰冷笑一聲,那笑聲仿若寒夜中的冷風,刺骨而犀利,“那你倒是說說,你在工作上做出了什麽突出的成績?就憑你整天在酒桌上阿諛奉承,溜須拍馬得來的職位,也好意思在這兒顯擺。你看看你現在,穿著一身新衣裳,戴著塊新手表,這些錢是你辛辛苦苦掙來的,還是靠別人的施舍?”


    江山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你放屁,這些當然是我自己賺的。”


    “哦?那你每個月工資多少錢,你戴的表又是多少錢?”王雲峰嘲諷道。


    江山的手表是國外生產的名表,要好幾百將近上千塊,這麽多的錢可不是他區區一個小科長能買得起的。


    王雲峰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是普通家庭出身沒錯,可我從不覺得這是什麽丟人的事。


    我靠自己的雙手在課餘時間賺點錢,一沒偷二沒搶,怎麽就成不務正業了?


    倒是你,拿著國家給的俸祿,不幹實事,隻知道在這兒攀高枝,貶低別人抬高自己,你又高尚到哪裏去?


    你口口聲聲說我畢業沒前途,那我倒要問問你,你除了現在這個科長的頭銜,還有什麽拿得出手的?


    你了解過外麵的世界正在發生怎樣的變化嗎?你知道國家現在正需要什麽樣的人才去建設嗎?


    你一個對國家重大國策變化都不了解的科長,你能有什麽出息,無非是屍位素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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