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藝學院考試時間是10月18日,她必須趕在這個時間去那邊,她的空間裏有這個時代的錢,還有老不少,足有二三十萬之多,那還是當時她摸了一個革委會主任家所得。


    “爸,我也十八了,總不能什麽事也不做,上次有從市裏過來的年輕嫂子說,城裏有許多找工作的機會。我想去城裏找份工作,他們說去城裏住宿都要看戶籍證,你……能不能把我的戶籍證給我?”


    華奶奶脫口就說:“去什麽去?你媽掙錢,你爸掙錢,以前那麽吃飯的嘴都能過,現在家裏四個孩子就有三個出去了,哪裏還需要你去掙錢。”


    華建國遲疑了一下。


    劉抗美起來了,黑著眼眶,昨晚她住在華樺屋裏,母女倆說了一晚上的話兒,知道了女兒在文工團的一切,以女兒的容貌,和她在文工團得重用的情況來看,將來肯定能嫁一個體麵的軍官女婿,前途一片光明。


    “找什麽工作?你姐的舞蹈功底差,這次迴來,就是想跟著你再學學舞蹈。”


    華樺不是這塊料,被人抬起了台柱上,現在下不來了,隻能借著迴家探親的機會,想再從妹妹這裏學些本事。


    恐怕也沒她說的那麽好,舞蹈台柱子哪是那麽好當的,大家都一樣,你的舞跳得不如人,就算你外婆是舞蹈家,人家不會買賬。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溫婉望了一下劉抗美,繼續說:“爸,小鷹大了,老鷹會將她趕出鷹巢,讓她學飛,讓她學會生活。我五月就滿十八歲了,去年就高中畢業了,我想出去看看,也想工作,不想留在海島上一直做待業女青年。爸,就讓我去城裏參加招工考試吧?”


    劉抗美問:“你走了,你姐怎麽辦?你得教你姐練習舞蹈,你姐跳了兩年的《洗衣舞》,你再給她編一個別的舞蹈,若是能編出兩支、三支也行,她可是台柱子,哪個台柱子隻會跳一種的。”


    原主編了《洗衣舞》,結果在華樺參加文工團考試時,她就厚顏無恥地說:“各位老師,這是我自己編的舞蹈,如果有不足,請你們指點。”


    八十年代初,能自編舞蹈的演員還是很少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考核老師給出了高分,她幾乎是一路高歌,更以舞蹈組第一名的成績被南方軍區文工團錄取。


    溫婉說:“我的舞蹈遠不如丁阿姨好,丁阿姨可是專業的舞蹈專家,以前是文工團台柱子,後來因為腰傷從文工團退下來,到了南省藝術學院做舞蹈老師。我與她比,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媽還讓我教姐,這不是誤了她的前途。倒不如我們準備一份厚禮,請丁阿姨多指點指點姐姐……”


    到時候禮送少了,怕人家不肯用心,備厚禮更得花錢。


    華奶奶覺得這話很在理,“丁秀梅願意教嗎?”


    “隻要禮送得夠好,丁阿姨原就是替國家培養舞蹈人才的老師,教別人是教,我姐姐可是這方麵的天才,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呸,溫婉自己都說得不好意思,但華奶奶與劉抗美就是認為華樺是人才,很厲害,學半年不到就成了文工團舞蹈組的台柱了,可不就是舞蹈天才嗎。


    溫婉繼續說:“媽,就讓我進城參加招工考試,聽說學徒工一個月現在都能掙到65塊錢呢,快趕上你的工資了,如今領導人又說什麽改革開放,那些技術工種的工資會越來越高,等我成了熟手,工資就能漲到120。”


    79年的三中全會提出了改革開放,現在是1981年,南方三省已經走在了時代的前列,日新月異。南方也有藝術學院,比如丁秀梅所有的那家院校就是,但她想離華家人遠遠的。


    華奶奶說:“你掙了錢,可不許亂花,每個月你自己一半,另一半交到家裏。”


    華鬆、華柏交錢了嗎?


    華樺也沒交錢。


    劉抗美還生怕華樺沒錢花,時不時寫信去關心,換季時還給她買了舶來品的衣裙寄過去,直說年輕姑娘就是打扮得體些。


    華家真是區別對待,以前看不慣原主,現在也看不慣溫婉,全家人都打壓著原主。


    劉抗美迴了主臥,拿出了原主的戶籍證與她的《高中畢業證》,又額外給了5塊錢,“參加招工考試後就迴來,迴來的時候,給你姐買珍珠蝴蝶發夾,昨天看到海島的新婚小媳婦戴那個好看……”


    給5塊錢還得給華樺買頭飾。


    “媽,我問過梁軍嫂,她說那一隻發夾得五塊錢。”


    華奶奶說:“什麽發夾這麽快,能買兩雙涼鞋了,小小的一點大,就要五塊錢,怎麽不去搶錢。”


    劉抗美凝了一下,又摸了兩塊錢遞給溫婉。


    溫婉看了一眼,“媽,我身上沒錢,到市裏的船票就得兩塊呢。”


    華建國看不下去,從軍裝衣兜裏掏了一張大團結遞給溫婉,“拿著吧,要是坐不上迴海島的船,明天再迴來,把證明都帶好。”


    “是,爸。”


    溫婉吃過早飯,因要去趕船,她沒有收拾碗筷,迴到自己的小屋子裏,將抽屜裏的兩本日記本取了,又將玻璃板下壓的照片帶走。


    日記本一個是外婆季美雲留下的,一個是她自己的,好些照片是原主以前最美好的迴憶。


    她乘上船時,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當她在市碼頭下船時,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華楊,華楊!”


    她迴頭時,看到不遠處站著一襲綠色軍裝的青年。


    溫婉走近,“對不起啊,我要趕去參加招工考試,晚了就要錯過入考場的時間。”


    他是王磊,當年因為愛偷看她跳舞,他自己說要替她把風,後來因為他媽大鬧,害得原主被劉抗美打斷了右腿,落下了殘疾。


    華樺有錯,因為嫉妒,就害自己的妹妹。


    後來王大媽也說過,她沒想到,當時劉抗美的反應會那麽大,居然會拿著擀麵杖生生將原主的腿打斷。王大媽雖然沒文化,但本性並不壞,就是說話做事很潑辣。又受了華樺的挑唆,事後很後悔。直到王政委提拔離開前,王大媽還給原主塞了十塊錢,說當年的事對不住原主。


    原主真的很善良,她沒有怨恨王大媽,但心裏還是有些怪王磊,當時他明明可以反駁他媽的說辭,他的沉默坐實了王大媽罵的那些難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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