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點了陳浩陪同一起迴去。


    這不過這次,牛車上躺著的是沈文。


    沈棠幾人則幫著湘娘子去收拾鋪子,被當槍使了的那些個學子,也道了歉。


    至於那幾個學子,俱是鎮上還算有些家底的孩子。


    家中人早早就帶著銀錢來賠償。


    “這一次,棠記的名聲也算是打出去了。”


    湘娘子笑著開口。


    “是啊,我本來還在擔心,如何讓棠記被人熟知,沒想到啊。”


    沒想到沈文居然自己送上門來,剛好還讓她解決了沈家二房這塊粘人的狗皮膏藥。


    “隻是可惜了那本詩集。”


    湘娘子惋惜。


    沈棠搖搖頭,


    “詩集價值正在此。”


    在這個時代,但凡是風雅的東西,都不會便宜。


    更何況如今香皂還帶出一本詩集,隻怕如今不隻青山鎮所有人都知道棠記了。


    而她也算是在知縣這裏掛上名了。


    ——


    沈家村。


    陳浩帶著沈家二房一家到村裏的時候,全村都來了。


    那個村裏最會念書的少年郎,如今趴在牛車上,如同一條死魚。


    往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王氏聲淚俱下。


    沈老太和沈桃出來的時候,看到眼前這個場景,兩眼一黑。


    “你就是沈老太?”


    “這是知縣大人親自寫的斷親書,你們二房從今往後和大房已經斷絕關係。”


    “這裏有一百兩銀子,是大房給你的八年零四個月的養老銀。”


    陳浩說著,將銀票交到了沈老太的手裏。


    沈老太在聽到斷親書的時候,差點沒昏厥過去。


    但是在聽到一百兩的時候,沈老太又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陳浩說話的聲音不小,周圍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斷親書!這以後沈大河一家和大山可就沒有什麽關係了。”


    “這兩兄弟,怎麽走到這一步了。”


    “這大河家的命根子都這樣的了,想必出了什麽大事。”


    “要我說,再大的事,都是親兄弟啊。”


    “另外,沈家沈文,不孝不義,已經被勒令十年不許參加科舉。大人希望沈家村諸位以此為戒。”


    說著,頭也不迴打馬離去,也不管身後人群嘩然。


    沈大河和王氏被周圍人的眼神看的實在是羞憤,急忙將沈文抬進院中。


    “娘,請個大夫吧!阿文這身子骨哪裏受得了啊!\"


    “是啊,娘,阿文雖然有錯,但是總歸是家中長孫啊。”


    沈老太看著沈文,


    “你說說你,你幹什麽不好,你非要去招惹大房一家!”


    大孫子不能科舉了,她還怎麽做老封君啊。


    哪怕十年後,沈文能考了,到時候她還不一定在呢!


    “這些年,家中緊巴巴供你念書,你不知道嗎?”


    “既然沒法念書了,隨便找個赤腳醫生看看吧,等身子好了,剛好也春種了,大河你帶著他去春種吧。”


    沈老太抬了一下眼皮子,轉身進了屋子。


    這一百兩可是她的棺材本,可要好好藏好了。


    “娘,阿文是你最疼愛的孫子啊!”


    王氏喊得撕心裂肺,婆母怎麽可以這麽冷漠。


    “大河,你求求娘,你去求求娘!”


    沈大山坐在石凳上一言不發。


    “你說話啊,沈大河,你說話啊。”


    “娘,別喊了。”沈文虛弱開口。


    還有什麽看不懂的呢,無非就是覺得他如今已經失去了價值,是個棄子罷了。


    “她們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啊。”


    王氏抱著沈文痛苦。


    沈桃和沈武也沒見過這樣的場麵,俱是站在角落裏不敢吭聲。


    沈文趴在板上,壓下心頭的苦澀與不甘心。


    臀上傳來的痛感,告訴他,他真的完了。


    沈棠,都怪沈棠!


    一個女孩子為什麽要弄作坊,為什麽有詩集不給他。


    他是家中男丁,是沈家長孫,為什麽不給他,有了這個詩集,沈家的門楣一定會被振作起來,他也不會虧待沈棠。


    沈文低著頭,眼中猩紅一片。


    而沈棠一家,則幫著收拾好鋪子。


    鋪子被砸了以後,僅剩的那些存貨也算是沒有。


    湘娘子差人趕著馬車帶著沈棠一家迴去,順便取一些貨來。


    “既然已經出了這本詩集,那咱們也就沒有必要再放詩文了。”


    湘娘子帶著馬上離去的時候,沈棠叮囑。


    等沈棠幾人到家中的,發現村中裏正和族老都已經在家門口等著了。


    “各位要是來說我們家中斷親的不是,那就請迴吧。這是縣令大人給的文書,有什麽不滿,盡管去縣衙找縣令大人。”


    “再者,我們一家可沒做什麽虧心事,不要覺得我們夫妻兩個老實人好說話,就來我家勸阻。”


    幾人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畢竟這十裏八鄉,從來還沒人斷過親,家族不**,這傳出去也是他們沈家村丟人。


    但是沒想到剛進院門,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沈大山夫婦堵了迴來。


    還是裏正打破了僵局,


    “哪裏的話,那沈文不孝不義,我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縣令大人一定是明察秋毫。我們來,也是因為你們如今已經斷了,族譜裏麵,你和大河就要單獨分支了。”


    沈大河點點頭,說理該如此。


    裏正歎了一口氣,這大山一家啊,隻有沈棠一個女兒,算是絕了後了。


    女兒家自古都不上本家族譜,上的都是夫家族譜。在夫家,也隻記姓不記名。


    幾人又閑聊了一陣,天色將暗,裏正才準備告辭。


    今日柳氏不在家,晚飯是沈清清準備的。


    “表姐,真的是嚇死我了今天。”


    “婉婉今天真厲害!”


    沈棠是發自內心的,她有現代閱曆,但是秦婉婉還是個十一歲的女孩子,跟她一起站在公堂上,居然不害怕,實在是難得。


    沈大山夫婦今日也算是嚇得不輕,女兒先是被衙役帶走,還見到了縣令大人。


    坐在家中,才算是安心下來。


    “這斷了親,也好。本來這些年就是我們大房一直吃虧。”


    “棠棠的作坊成立以後,我看二房多次在院外徘徊,如今這下可算是解決了。”


    柳氏燙了一壺酒,給沈大山一邊倒一邊開口。


    “至於你娘,如今有了這一百兩銀子,還愁大河王氏不對他們好?”


    一百兩銀子,如果沈老太願意共享,沈家四個男丁,勤快一點,日子過得也算是很順遂。


    但是沈老太未必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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