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爆火,湘娘子鋪子裏的皂,庫存也即將告罄。


    湘娘子正帶著人在清點庫存,就見到門口進來一群青衫少年郎。


    想必這又是來買一枝春的,於是,帶著笑意開口,


    “各位小公子,鋪子裏一枝春已經賣完了,諸位若是想......”


    “你這個下作的女子!”


    湘娘子話還未說完,就聽見為首的一個少年,惡狠狠地罵出聲。


    “文兄這般好的詩詞,居然被你們這滿身銅臭的商人用來牟利,簡直下作至極!”


    “就是,偷竊詩文,沽名釣譽,兄弟們,給我砸了這個鋪子!”


    說著,便開始動手,將貨架上剩餘的香皂掃落一空。


    “誒,你們......”


    湘娘子被對方突然起來的魯莽,嚇了一跳。


    “劈裏啪啦!”


    湘娘子鋪子裏都是女子,身量力氣都不及這群少年人,根本攔不住。


    地上,摔滿了香皂。


    對方甚至還不解恨,用腳上去猛踩。


    古法製出來的皂,本就比較軟。


    不過短短瞬間,鋪子裏一片狼藉。


    “砸了你的鋪子,以後也不許再開!你這樣品德敗壞的女子,誰買得你東西,誰就是偷竊詩文的幫兇。”


    少年的聲音極大,鋪子門口瞬間圍滿了許多人。


    “原來是偷竊人家的詩文!”


    “我就是女子開鋪子,生意還這麽好,一定不光彩。”


    “你瞧瞧果然,還好我沒買過。”


    “我也沒買過,我就看不上女子在外拋頭露麵的!”


    “但是,這個香皂確實挺好用的!”


    “你是對方請來的推手吧!”


    ......


    湘娘子自從香皂鋪子開業以後,每天生意爆火,已經是這條街生意最好的鋪子,沒有之一。


    邊上早就有許多眼紅妒忌的店家,如今趁著現在,更是落井下石。


    “你們這群學子,簡直是無理取鬧,今日,你們損壞我東西,砸了我鋪子聲譽。要麽照價賠償,恢複原樣,並且道歉。不然我就報官。”


    沈文躲在人群後頭,聽到湘娘子居然要報官,心下頓時一慌,剛想開口,已經被人搶先。


    “好啊,報官好啊,就怕你不敢報官!”


    “我倒要看看,你這女子如何賊喊捉賊,顛倒黑白。”


    說著還拽了沈文出來,


    “文兄,你莫怕,天理公道自在人心。咱們又沒做虧心事,擔心的該是他們。”


    沈文皺了皺眉頭,憐憫開口,


    “我隻是覺得,她們可能隻是一時走錯路而已,我們也不用如此,畢竟女子生存不易。”


    “文兄,你就是太過好心,人家可是拿著你的詩文賺了盆滿缽滿。”


    “還賠償,我呸,我等沒讓你將不義之財吐出來已經是格外寬容,你這女子還敢要求賠償!”


    “今日,你若是真敢報官,我還真就高看你一眼!”


    湘娘子看見沈文,還有什麽不明白。


    她聽沈棠說過沈家大房和二房不合,隻是沒想到,瞧著幹幹淨淨的少年郎,居然慫恿同窗來做這樣的事情。


    可憐這幾個蠢貨,被人當槍使了還不自知。


    “那就請諸位跟我去衙門一趟!”


    幾個稚嫩學子罷了,沒經曆過什麽風雨,還真當自己是個什麽人物了。


    湘娘子帶了一人去衙門,其餘人留在鋪子看店。


    湘娘子走在前頭,身後跟了一群人。


    沈文作為苦主,被其他幾個學子簇擁在中間,再後麵跟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縣衙不算遠,走了一刻鍾就到了。


    青山鎮算得上是治理頗為安定的,因此衙役看到浩浩蕩蕩一群人向縣衙走來,忙不迭疾跑進去通報。


    “咚咚咚!”


    鼓聲敲響。


    林知縣坐在上首,看著堂下站著的人,有些看不懂。


    “大人,民女是棠記皂鋪掌櫃,要狀告這群學子砸我鋪子,毀我聲譽......”


    “大人,不是這樣的,是這個婦人聯合文兄堂姐一家,偷竊了他的詩文,用來牟利!”


    “我等讀書人,明理平不公,還望大人做主!”


    學子們看湘娘子率先開口,更是生氣,馬上開口打斷。


    林知縣皺了皺眉,這群學子怎麽如此浮躁!


    “你先說。”


    林知縣點了人群裏不說話,但是被推在前頭作為苦主的沈文。


    “啟稟大人,小子是沈家村沈文,如今在鎮上書院念書。”


    沈文捏緊了手心迴答,他有私心。


    先說自己是讀書人,縣令大人想必會有些好感。


    “學子今日來到書院,聽聞城內都在議論一家鋪子的詩詞,同窗說與我聽,這才知道,學生之前無意偶得的半成品被人偷了,並且用此來賣貨。”


    “同窗仁義為我不平,生氣之下,略有衝動。哪知湘掌櫃不僅不知錯,還出聲威脅,前來報官,這簡直就是危言聳聽!”


    湘娘子見沈文三兩句話,就將自己的責任推卸得一幹二淨。


    砸了鋪子,抹黑名聲被說成略有衝動。


    “你說的詩文可是”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林知縣是寒窗苦讀,高中進士出身,最近正是喜愛這些詩。


    況且,這些詩詞裏,一看就是品格高雅,誌向高潔之人才能寫出來。


    看著堂下的人,一個是經商的女掌櫃,一個是念書的學子。


    雖然,林知縣覺得能作出這樣詩詞的人,想必不該在青山鎮寂寂無名。


    可兩廂相比之下,他更願意相信是這個學子作出來的詩詞。


    “你說這詩是你所作,據本官所知,這詩有個通病,隻有一句,既然說是你所知,想必是能做出完整一首。”


    “迴大人,這才是這女子狡猾之處。這詩之所以之前沒有拿出來,就是因為,小子有感而寫,佳句隻得一半,想要補上班闕,但是總覺得匹配不上,因此擱置在家中這些詩。


    ”我本是放在家中書房,彼時家中還未分家,誰知書院放假後歸家,家中已經分家,書房歸了大房所有。”


    “我本來以為是我隨手錯亂放開,誰知道今日迴來書院,才知道這些詩詞已然被人偷竊出來!”


    林知縣皺了皺眉,


    “那你覺得是誰偷了你的詩詞,並拿出來用以販賣。”


    “迴大人,學生不敢揣測,但是那書房如今做了我堂姐沈棠的屋子。”


    林知縣看了衙役,一眼


    “你們去一趟沈家村,去將那沈棠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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