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在遠離城市浮華喧囂的市郊有一片原始而神秘的森林。


    盡管遠離市中心,可隨著城市的發展周圍漸漸被鋼鐵森林包圍,


    很久以前有人猜測在不久以後,這片森林也逃不掉城市開發規劃,然而幾十年過去,這片森林完好無損。


    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都知道這是‘禁區’,能越過重重關卡進入森林隻有某些高官。


    .


    陽光掙紮著穿過參天巨樹的樹葉縫隙,用僅剩的幾縷光窺探著藏在深林中的禁域。


    樹葉下赫然藏著一座中式古宅,在不見天日的樹林中,青瓦白牆的古宅也染上了神秘的墨綠色。


    一牆之隔,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恭敬的站在院子裏等待著什麽。


    接近黃昏,樹林裏已經沒了光,隻有院子裏幾盞掉了色的紅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


    男人搓了搓手臂,感覺有些冷。


    “踏踏踏……”


    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男人鬆了口氣,探頭看向從院子延伸到住宅的走廊盡頭。


    今日不見到那位,他沒法交代。


    片刻,一位穿著青色旗袍的少女出現在了走廊盡頭,給院子添了一絲活氣。


    少女未走進院子,遠遠看到男人便輕聲說道。


    “和我來吧。”


    “快,師祖好不容易醒了,看著也沒什麽精神,再晚些你今天是見不到了。”


    少女說著就轉身進了屋子。


    “是是是。”男人趕緊追上,跟著進了屋內。


    “有勞林老師了。”


    這宅子已經有些老舊了,原本隔個一兩年上麵就會派人來修,


    這幾年那位越不來越不喜歡見人,這幾年屋子就破敗了不少,一落腳便聽到心驚膽戰的嘎吱聲。


    聽說這宅子已經有一兩百年的曆史了,宅子是某位大人物特意為那位建的,


    男人擦了擦汗,這樣的傳聞他隻敢聽不敢說,甚至不敢細想。


    “到了。”少女帶著男人來到一間屋子外,推開了屋子的黑色雕花對開門。


    “師祖就在裏麵,你進去吧。”少女退開,站在一邊,比了請的手勢,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男人看著漆黑的屋子,平白有些緊張,整理好了衣服,繃著臉走了進去。


    屋內很空曠,擺了些蠟燭,但那光似乎無法照亮屋內的陰影。


    屋子的中心一個老人扶著拐杖坐在椅子上,蒼白的頭發垂落在地麵。


    老人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男人識趣的站在一旁沒有開口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


    “那孩子讓你來的?”一道有氣無力的滄桑聲音在幽靜傳來。


    驚醒正在發呆的男人。


    老人睜開了眼,一雙眼在昏暗的房間中格外明亮,那是不屬於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該有的清明。


    老人用拐杖指了指男人抱著盒子。


    男人連忙上前,彎腰說道


    “是,是周清首長讓我來的,來時特意囑咐將這個盒子親手送到前輩麵前。”


    老人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良久才幽幽開口。


    “那孩子很不錯,就是惦記的太多了。”


    男人不明所以,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就呆呆立在一旁,屋內又恢複了寂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再看老人,閉著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這?……”


    “盒子放下吧,師祖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少女出現在門口,男人猶豫片刻後將盒子放在老人身旁。


    他總覺得首長的目的不隻是將盒子送來,可首長也確實沒交代別的。


    他隻能無奈轉身出了屋子,少女依舊不多言語,安靜的將門關上


    門即將合上時,裏麵再次傳出聲音。


    “唉,你叔父他也老了,林兒你隨他去看看吧。”


    …………


    屋內。


    青若正捧著盒子發呆。


    盒子是尋常木頭做的,上麵雕了一對鴛鴦,刷了紅漆,青若打開盒子,盒子裏裝了一塊白色的石頭和兩縷頭發。


    其中一縷是她的頭發。


    以前她的頭發也是黑色的,不過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她有些不記得了。


    隻記得一個少年拉著她的手坐在槐樹下問她,願不願陪他一起老去,


    因為這句話,她去學了易容巫術,在那以後她的頭發就漸漸變白了。


    她真的隨他一起老去,隻是現在她還活著,他卻變成了枯骨。


    從此她再不願意變迴原來的模樣。


    那少年模糊的臉在她心中激起一絲漣漪。


    那人是落入她漫長歲月洪流中的一片樹葉,甚至沒有激起一片水花就沉沒進了時間。


    周清是她和他收養的孩子的子孫,他年幼時還在這住過幾年,後來就很少來了。


    周清如今將盒子送來了,恐怕是不行了,青若如今才想起來,周清也老了,再過幾天就80了。


    ————


    盒子裏那塊石頭是周家祖傳的東西,傳到他,便給了她。


    他和她說,這石頭是寶物,打破了可以實現心願,說著兩人都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他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她哄著他,隨手將石頭收進了盒子裏,就再沒動過。


    他便以為她是舍不得他。


    他以為她的心願或許是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或許是離開這個世界。


    去哪呢?總之不是活著和他在一起。


    他不知道,她其實沒有什麽心願,甚至不願求他和自己一樣不死不老。


    她知道他並不在乎這個,隻想陪她,可這也是不能的。


    他總是小瞧她,也不信她是真的不會死的,所以總想著為她擋下刀劍。


    凡人最脆弱,受不得一點傷,他若是不為她擋那些刀劍,或許能陪她更久一些。


    不過,再如何人的一輩子也是很短的,就像他,她已經很多年沒見到他了,以後也不會見了。


    她現在都記不住沒遇到他前的漫長歲月她是怎麽度過的,也想不起他走後的日子是如何難熬。


    青若否認這是愛情,覺得她煎熬是因為這個世界在沒有人能像他一樣讓自己覺得有趣。


    如此,這日子就變的難熬,每每想到這些,青若如坐針氈,恨不能去死,可若能死她也不必這麽煎熬了。


    現在盒子又迴到了她手中,這石頭又到了她手中。


    青若想著拿出一把匕首,再看一眼那石頭一皺眉在手心淺淺劃了一刀,


    鮮紅的血液隨即流了出來,滴落在石頭上,綻放出一朵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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