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慶華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小天佑蜷縮在他的懷裏還在睡,師言道已經起身在熬粥烤肉。


    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蒙城,這三個人去了城裏已經半天,也不知道去做什麽。


    他有心想去看看,又覺得孟慶虎都沒去,他冒冒失失地過去好像也不合適。


    看看架子上已經開始溫得粥,師言道站起身,既然孟慶虎和小天佑還沒醒,他去看看,順便叫他們迴來吃飯也很正常的吧。


    他剛站起,孟慶虎將懷裏的小天佑攏好,坐了起來。


    “他們還沒迴來嗎?”


    “還沒有,我剛準備去喊他們迴來吃飯,肉烤好了,粥也熬好了。”


    孟慶虎點點頭,以手掩嘴,打了個哈欠:“那你去吧,我洗漱一下,這邊我看著。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翻的,覺都不睡。”


    他讓師言道去,師言道反而有些猶豫了。


    想了想,還是邁步往城裏走去,去看看,不管他們晚上進城做什麽,多少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他也不是要查他們,就是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讓人非常的不爽。


    等到他看見三個黑人拖著拽著一堆雜物走過來的時候,他還是驚呆了。


    這……


    這是去翻寶貝去了,還是去灰堆裏滾了一夜。


    三個人幾乎已經看不出人樣,從頭到腳都是黑色的,唯有張嘴的時候,還能看見一口白牙。


    不是他們突然冒出來,師言道簡直不相信這三個是人,而不是一截燒焦的木頭。


    “快來搭把手,重死了。”


    蕭沐辰拖著手中叮叮當當的東西,往地上一丟。


    這都是他在城裏收集的金屬材料,金銀銅鐵,凡是稀有的,隻要是能看中的,他都給收集在一起,準備以後去石城用。


    他雖然是個金係異能者,也隻能弄點鐵條,鐵塊,燒製個鍋碗勺差不多。


    再多,也變不出來。


    他是異能者,不是一座大礦山。


    桑榆拖著一大包的金飾,這可真是值錢東西,可以當貨幣交流。


    城裏原本隻有一家金店,大部分有錢人都搬遷走了,金店也沒繼續開下去。


    不過,也不知道是桑榆運氣好,有錦鯉運。她一腳踩空了人家地下室的門,掉了進去,撿了個寶藏。


    這家人,為了路上不被搶,也為了以後能迴蒙城繼續發展,或者是單純就是因為蒙城是他的地盤,有地下室,一般人找不到,才將這些金飾都收藏在地下室。


    結果,被又炸又燒,桑榆一腳踩對了地方,將最小的一個能鑽人的門被她踩踏了。


    大部分金飾都被桑榆丟進了她的空間,留下一部分裝在包裏,也算是為他們這次進城做一次交代。


    盡管拿出來的隻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還是把師言道給驚住了,這也太多了,這可是金子。


    不管什麽朝代,金子都是最大的也最保值的流通貨幣。


    景戰伸手在懷裏一掏,掏出一條很粗的金鏈子往師言道懷裏一扔:“給你掛著,炫個富。”


    師言道手忙腳亂接過景戰扔過來,可以栓狗的鏈子,喉頭一哽。


    那時候他們剛出來執行任務,就像個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去城裏吃飯連菜都不會點。


    他們不缺錢,但是也不算有錢。


    一群傻大個子,呆呆坐在金碧輝煌的酒店,看著別人杯影交錯,他們隻能傻子一樣,指著不遠處的一桌說:“就照著那桌上。”


    那一桌,坐了四五個男的,金戒指,金鏈子,紋身,抽煙喝酒,看都不屑看他們一眼。


    在別人眼裏,他們就是鄉下來的一群土豹子,


    五大三粗滿臉殺氣,窮,也惹不得。


    吃完飯,幾個人打著飽嗝從酒店出來,師言道指著其中一個被人叫大哥的背影說。


    “等哪天我有錢了,也買個金鏈子,能栓狗的那麽粗,套脖子上。我不怕別人笑話我粗俗,大爺我就是有錢任性。”


    後來,經曆了更多的生死,很多事情都看淡。


    金鏈子,有錢,對他來說不過是眼前浮雲。


    隻有活著,活得像個人樣子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算不了什麽。


    師言道一邊將粗金鏈子往脖子上掛,一邊笑著捶了景戰一拳:“你小子,這種事情到現在還記得。”


    景戰頭也沒迴,幽幽地說道:“記得,當然記得,當年那麽多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現在隻留下你和我了,我怎麽能不記得。”


    師言道剛要說點什麽,就聽見景戰又說了一句:“行了,別感動了,要是真感動,把你那邊刀給我吧。”


    靠,剛感動的想流淚,被你一句話給耶迴去了。


    那把刀可是個寶貝,是老子……


    算了,是兄弟要的,一把刀就一把刀吧,難道這麽多年出生入死,還不如一把刀。


    師言道掏出隨身帶的刀子,依依不舍地遞給景戰:“便宜你小子了。”


    景戰結果,仔細檢查擦拭一番,又從師言道身上撕了塊布條包裹起來。


    氣得師言道直跳腳:“別摸我,你那手那麽黑身上那麽髒,要臉不。”


    不要臉的景戰將裹好的刀遞給桑榆:“給你,這東西還算是個好東西,留著防身。”


    師言道看著桑榆接過小刀,他張了張嘴,又識趣地用手將自己張開的嘴上下合攏。


    反正已經給景戰了,他自己留著還是送誰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三個黑人拖著一堆東西走到營地,好懸沒給剛起床的小天佑嚇哭。


    等他們三個找了水源洗漱幹淨,坐下來吃完東西,才有心整理他們在城裏收集的戰利品。


    也沒什麽值錢東西,都是比較稀有的金屬,景戰還找了一輛獨輪車,被蕭沐辰和桑榆兩個人修理修理,兩邊可以堆東西,扶手上還能架個筐給天佑睡覺。


    睡在竹筐裏,確實比大家抱著他睡舒服多了。


    小天佑越來越喜歡待在筐裏,困了睡,醒了,撒尿拉屎迴筐裏繼續睡,或者扒在筐口看著外麵荒涼的原野。


    他們從蒙城又走了當初孟慶虎他們走過的老路,到那條河邊,孟慶虎指著已經淤塞的河道:“我就是在這裏將你丟的,那時候我以為再也找不到你了,如果找不到你,我就不迴去了,死哪裏都行。”


    景戰是第一次聽孟慶虎提他們去春城的故事,當孟慶虎說道他發熱,桑榆被人抱走,他的心都提了起來。


    蕭沐辰抿唇,沉默。


    如果那次,桑榆真的丟了,再也找不到了,他是不是要內疚一輩子,還是會慢慢將她忘記?


    想到小小的桑榆因為他的疏忽,被人拐賣,不知道去受怎麽樣的苦楚,蕭沐辰的拳頭緊緊捏起。心中暗暗發誓,從此時此刻起,他絕對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要保護她,一輩子。


    到了他們殺小黑的地方,孟慶虎試探著去刨當初他埋工具的地方,九年的時光,翻出那堆鏽跡斑斑,幾乎看不出形狀的一團鐵疙瘩。


    想起當初的驚險,孟慶虎現在都覺得心悸。


    他一個大孩子,帶著桑榆,加上薑淳於一個弱女子還有一個更小的小小相。


    如果稍有不慎,很可能就再也到不了春城,再也迴不了石城。


    孟慶虎一腳將那團鏽疙瘩踢開:“走吧。”


    小天佑從筐裏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拍著手衝著桑榆嚷:“吃……吃……”


    這幾天,他開始會冒話了,也不知道是剛會說話,還是以前就說過,所以他說話非常清晰。雖然一個字兩個字的往外吐,卻字字清楚。


    他一說吃,桑榆就知道他餓了,她看了看包裏最後一把米。


    省了又省,最後還是沒有了。


    現在他們還沒到大豐城,離石城光靠走,也得十天半個月的腳程。


    “都煮給他吃了吧,說不定到大豐城就好了。”


    蕭沐辰看桑榆將一小把米挑了又挑,想分一半出來,又覺得太少,都不夠給小天佑熬一碗粥的。他伸手將一小把米都倒進了鍋裏:“總要讓他吃飽了,你留那一半夠幹嘛的。”


    什麽都不夠,可是想到明天小天佑就沒米吃了,桑榆就心疼。這孩子真是讓人心疼,你給他吃什麽他都吃,不管什麽,隻要給他。


    昨天,景戰吃肉,沒注意被他捏了一塊肉含在嘴裏,誰掏也掏不出來。他們也不敢硬掏,怕他嗆到肺管。他就用小乳牙磨到晚上,就被他硬生磨完了。


    這是一個被饑餓摧殘過的孩子,對他來說,浪費每一點食物都是可恥的。


    對他而言隻要能吃的,不管他能不能吃,他都會吃。也許這次吃,下次就沒有了。


    所以,很多時候他是不節製的。吃飽了,你隻要給他吃,他還是會吃。


    桑榆為改了他這個壞習慣,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


    他們原本一天就停兩次,吃兩頓,中間餓了,就隨便吃點冷的烤肉,或者路邊拽一把能吃的葉子草根嚼嚼。


    為了小天佑,他們每天要休息三到四次,少食多餐,慢慢養好他的身體,養好他的胃。


    生個孩子難不難?


    難!


    養個孩子難不難?


    更難!


    這五個從來沒養過孩子的大孩子,為了這個小東西真是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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