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裏,隻有風在耳邊唿唿而過。


    孟慶虎隻覺的胸腔都要炸裂了。


    他不敢停,一步也不敢停,任憑自己調動身上所有的精神力,奮力追趕著車燈的方向。


    這一路憑著雙腿,追著車燈跑到了春城的城外。


    這些人為什麽去春城,蕭沐辰,不可能。王家人,更不可能。


    那麽,會是誰?


    他的大腦,因為缺氧,已經沒辦法思考。


    隻能機械地調動所有的神經,奔跑,奔跑,跑得再快一點。他不能讓妹妹,在他眼前消失。


    眼看城門就快到了,車速放慢,孟慶虎也放慢了腳步。


    暗黑的夜裏,亮光一閃,孟慶虎閃身讓開,翻進一旁的水溝裏。


    秋後的空氣幹燥而悶熱,水溝裏沒有水,裸露的河床有些燙皮膚。他爬伏著在水溝裏滑行到另一邊,很快兩個身影追到了他倒下去的地方,搜索了一圈,沒有找到他。


    “瑪德,就拿我們這些人不當人,說後麵有人跟著,這麽快的車速,鬼都跟不上。”


    兩個人其中的一個罵罵咧咧地站在不遠處,解開褲帶撒了一泡尿。


    “行了,你少說兩句,先進城重要。”


    罵人的提起褲子,兩個人在周圍搜索了一圈,見沒找到人,悻悻地罵了幾句,徒步往青城跑去。


    他們沒有注意到,身後一個淡淡的身影,緊緊跟著他們進了青城。


    孟慶虎非常肯定,他不認識這些人。


    這些人身上,有很重的煞氣。隻有經常殺人的人身上,才會有這麽重的煞氣。一般平常人,哪怕是蕭沐辰和王半城手下的兵士,也沒有這麽濃重的氣息。


    他們的口音,帶著北方的腔調,哪怕有所改變。可孟慶虎在北方生活了十來年,有些東西是刻進骨子裏的,他能輕易地從他們一個不明顯的發音裏聽出來。


    這些人,明顯不是青城和春城的人。


    青城的人,大部分都是南方本地人,而春城,除了本地的,還有就是基地來的北方人。


    可他們這群北方人和這些人又不同,口音不同,身上的煞氣不同。


    孟慶虎之前一直龜縮在一個狹窄的洞穴中,這是他火係技能後練得又一個技能,縮骨術。


    這不算什麽特別有用的技能,他得到的時候也覺得宛如雞肋。是桑榆說,雖然是雞肋,學好了一樣能救命。


    桑榆不但逼著他學,自己和心愛還跟著他一起學。


    果然,今晚他第一次使用,竟然就躲過了敵人的追捕。


    如果說他自己學了個八成,桑榆起碼學了個五六成。隻要桑榆能醒過來,他相信,她那麽聰明一定有辦法能逃出來。


    可是他也害怕,這些偷桑榆到底是想幹嘛?


    ……


    孟桑榆從黑暗中醒來,緩緩睜開眼睛。


    她動了一下,感覺到自己沒有被捆綁,手臂沒有麻木感。


    大概是吸進了什麽安眠物質,隻覺得頭有些發暈,胸口特別的憋悶。


    默默閉上眼睛,靠精神力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氣息。確認,自己是被藥物給迷暈的。


    真是大意了,一天忙忙碌碌的,竟然忽略了安全問題。


    王家剛到農場,又忙又亂,也容易出事。


    而自己,竟然忘記提高警惕。


    這裏是哪裏?


    桑榆坐起身子,看向黑暗的屋子。


    屋裏除了她,沒用任何別的氣息。但是她總感覺,這屋裏,有一股熟悉的氣息。


    這個人是誰?


    難道,她是被熟人抓來的?


    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桑榆盤腿而坐,天還沒亮,她想了想,是先看看誰抓了她,還是直接出去。


    她跟著哥哥學了縮骨術,麵前被鋼筋焊死的窗戶難不倒她。


    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桑榆忙歪倒假裝繼續昏迷著。


    腳步聲走到房門口停了下來,就在桑榆以為他們要打開門進來查看的時候,她聽見一個年輕而溫潤帶著沙啞的嗓音在門口響起。


    “她怎麽一直沒醒?”


    桑榆聽見這個略微沙啞的聲音,不由腰椎一挺,這個聲音為什麽會有一種熟悉感。


    可她可以肯定,她一定沒聽過這個聲音。


    是以前聽過嗎?


    這幾年,她一直在農場,並沒有到處亂跑,接觸的人有限。


    如果是幾年前聽過,那不熟悉也正常。


    幾年,她都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一個大孩子了。


    另一個略微低沉的聲音答道:“哪有這麽早,博士做的迷幻劑,還沒有那個人能在二三個小時醒來的。”


    “會不會對身體有什麽傷害?”


    “你小子。”低沉的聲音發出一陣笑聲:“能有什麽影響,最多就昏迷一晚上,明天醒來大概頭會疼一會,別的沒什麽大事。”


    兩個人的聲音都不大,對於桑榆來說,卻仿佛在耳邊一樣清晰無比。


    “是不是看人家小姑娘好看,動了心思啊。”


    低沉的聲音繼續說道:“你要是真喜歡,你得問問你爸爸,說不定,還能有希望。”


    年輕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了:“提他幹嘛。”


    “好好好,我不提,人是你送進去的,現在看也看了,走吧,該迴去睡覺了,明天還有事情呢。”


    兩個人的腳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年輕溫潤的聲音有些遲疑地問道:“你說,姓孟的為什麽要抓她。”


    “哎,你小子,姓孟的也是你叫的。上麵的意思誰懂,大概是這個小丫頭有用吧。”


    低沉的男聲歎息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去那邊看看吧,那麽多武器,我心裏沒底,得去看看……”


    兩個人越走越遠,後麵的話變得模糊不清。桑榆再聽,隻能聽見他們的腳步漸漸遠去。


    姓孟的為什麽要抓她?


    這個姓孟的是誰?


    那麽多武器,是什麽武器?


    桑榆平躺,緩緩伸直雙腿,她要好好想想。


    “咕咕……”


    桑榆聽見外麵的聲音,忙站起身湊到窗口,這是哥哥的聲音。


    農場經常會有野雞跑來跑去,他為了不讓野雞吃糧食,會模仿野雞的叫聲。哥哥最擅長的是模仿野雞的求偶聲,將那些準備去田地裏的野雞誘惑到山上去。


    先出去再說吧。


    桑榆貼近窗口,慢慢將自己縮成一團。


    狹小的窗口,幾乎都被焊死,隻有一個小窗口,大約隻能容納成年人拳頭大的位置。


    也不知道桑榆怎麽弄的,整個人就如拉長的麵條,從小窗口輕飄飄地滑了出去。


    “咕咕”聲還在,可是桑榆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著小房間而來。


    她屏氣凝息貼在窗口,一道燈光有遠而近。


    剛剛那個低沉的聲音又響起了:“你說你大半夜睡不著想幹嘛,剛才不都來看過了麽?難道這個小姑娘還能跑了。”


    “我有些不安,總覺得會出事,再看看才能放心。”


    桑榆的心嚇得噗通噗通亂跳,她捏了捏手指,強製使自己鎮定下來。


    裏麵的聲音還在繼續:“我說你要真是看上這個丫頭……。”


    “胡說。”


    “我胡沒胡說反正你自己清楚。”


    男子說著,傳來一陣開門鎖的聲音:“手電給你,你進去看看就出來,我在外麵等你。”


    景戰拿著手電站在門口,他有些遲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半夜來查看,自己的心裏難道還怕她跑了?


    她如果真的跑了,自己會怎麽樣?


    焦急?


    高興?


    深吸一口氣,景戰擰亮手電走了進去。


    屋裏空空蕩蕩,隻有一張床,一床薄毯子。


    人呢?


    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怎麽了?”


    師言道探頭看了進來,他似乎不相信似的,一把推開景戰看向空蕩蕩的屋子。


    “人呢?怎麽不見了?”


    景戰抬起眼簾,目光無意地掃向狹小的窗口:“跑了吧。”


    “跑了你還站在這裏發呆。”


    師言道急了,轉身就往外麵跑。


    景戰嘴角慢慢翹起,笑容一點一點綻放。


    他抬手捏了捏自己脖子上的桃核,他脖子上的桃核現在換成了“馬羊猴雞狗豬”。


    不知道小丫頭什麽時候會發現桃籃被換了,她知道被換了會不會覺得奇怪,驚訝或者高興呢?


    她跑了。


    跑了好,跑了好。


    景戰從屋裏離開,桑榆才敢悄悄探出頭來,看見屋裏沒人,她忙從屋簷上翻了下來,潛進了黑暗中。


    順著咕咕聲一路摸了過去。


    “哥,我帶你去個地方。”


    黑暗中,孟慶虎看見妹妹,心中還是很高興的。


    他知道妹妹人小膽大,她從小就比一般的還在聰明。所以,她被抓,孟慶虎雖然擔心,卻也並不覺得太害怕。


    “我們去哪?不迴去嗎?”


    桑榆擺了擺手,在黑暗中抓緊孟慶虎的胳膊小心穿過一道長廊。


    不遠處的院子裏,燈光閃爍,守衛的聲音響起。


    許是在春城,搜尋的動靜並不大。


    蕭沐辰不是常人,整個春城基本都在他的視野之下,動靜太大,很可能就會驚動他。


    這樣反而給孟桑榆兄妹提供了便利,兄妹倆順著牆慢慢往院子的深處摸去。


    孟慶虎猶豫地低聲道:“我們要不先迴去吧,在這裏太危險了,你想知道什麽,明天我再來查。”


    桑榆悄悄隱到一處花木叢中,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建築物:“進去看看,這裏可能有他們的武器庫。”


    “你確定?”


    “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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