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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魏芸依然帶著帷帽。


    璿晨宛然一笑,算是應了。


    “夫人,能否去路口盛康樓的廂房單獨說一句話。”


    “我家夫人還有事,先迴了。”


    “夫人,就一句話。”魏芸聲音急切。


    “那好吧。”


    “你帶著黎琮在車上等我。”


    “不行,我…”


    “好好待著。”


    一進屋魏芸便跪在璿晨麵前,把璿晨嚇的不輕。


    “姑娘快起來吧,不知姑娘遇到何事了?”璿晨趕緊扶著。


    “我有了侯爺的孩子了。”


    一句話猶如當頭一棒,璿晨的手就那麽僵著,扶也不是,收也不是。


    “已經兩月多了。”


    “侯,侯爺知道嗎?”


    “知道。”魏芸哭著,“求夫人給魏芸一條活路吧。”魏芸不住的在地上磕頭。


    “一切,自,自有侯爺做主。”璿晨聲音顫這,什麽都說不出來,心亂做結緒,什麽都想不了,奪門而出。


    “夫人怎麽了?眼眶紅紅的。”


    “沒有,風迷住了。迴府吧。”一路上璿晨都盡量與黎琮和連碧玩樂取笑讓自己看起來同往常一樣。


    小雲進屋扶魏芸起來,魏芸收住了剛剛的悲戚,手在肚子上撫了撫。


    “迴清樂坊吧,過不了多久,葉府就會派人來了。”


    璿晨晚膳也沒等葉楚,早早用完膳便歇下了。


    “連碧小姨,娘親今天很累嗎?”


    “夫人今天走了大半日,有些乏了,連碧小姨陪你再在暖閣玩一會兒,讓你娘親好好休息一下好嗎?”


    “好。”


    葉楚晚上沒有迴來,璿晨一整夜沒有都沒有合過眼。


    “夫人,起了,今早得去請安的。”


    “侯爺沒迴來嗎?”


    “沒有,說是偏晌午了。”


    連碧正給璿晨梳洗著,何嬤嬤便來了。


    “何嬤嬤快請坐。”璿晨十分客氣。


    “不了,老夫人讓老仆來說一聲,今早的請安就免了,老夫人犯了頭疼。”


    “好,代我母親問安了。”璿晨不再像以前一樣上趕著討好。


    “是,夫人的孝心一定帶到。”


    “那夫人再睡會兒吧,現在還早。”


    “不用了,你梳頭吧。”


    李季翻看著桌上的房宅契紙。


    “這處宅子不錯,”李季把宅契遞給何嬤嬤,“快些找人把這處宅院收拾好,在十五前能搬進去。”


    “是。”何嬤嬤把契紙收進懷裏。


    “姑娘,葉府那邊老夫人遞信說已經找好了宅院,十五前夫人就能住進去。”


    “又不是入府,你這麽高興做什麽?”


    “姑娘命好有了孩子,早晚都能進的。”


    魏芸輕笑一聲,“姑娘,這是什麽?”小雲一摸碗已經涼透了。


    “葉候送來的滑胎藥。”魏芸語氣寒冷。


    “滑胎藥?”小雲急忙到魏芸跟前,“這可是他們葉府的第一個孩子呀!”


    魏芸能有勇氣把那藥晾著沒喝,就是因為自己這個孩子是葉府的第一個孩子,葉修知道這件事後那樣生氣能拿葉楚撒氣,都沒有提過滑胎一事。北宮璿晨的身子孱弱本就難有身孕,即便有了嫡子,那也要有一個聰明強幹的庶子才行,雖然都是葉家的血脈,但其中利害關係可就不一樣了。


    “父親!”葉楚跪在冰涼的地上。


    “你不用跟我說,這個孩子必須得留。”葉修拂袖而去,葉楚跪在地上良久才起身。


    走過長廊拱門,璿晨正在屋外喂著鸚哥兒。


    “迴來了?”


    “嗯。”葉楚從背後抱著璿晨,躲閃著避過璿晨的眼神。


    “你弄迴來的鸚鵡說會說話,可到現在一句話都不說。”


    “可能是冷了,怕寒嘴。”葉楚說著口不對心的玩笑。


    “黎琮吶?”


    “葉楚。”璿晨轉過身看著葉楚,兩人同時開口。


    “連碧帶他摘梅花去了,我身上不大好,便沒去。”


    正說著連碧就帶著黎琮迴來了。


    “爹爹,娘親,今年我摘了好多白梅。”


    葉楚抱起黎琮,不過一年,身量體重都往上了,忘了背後的傷口,有些裂著疼,依然裝作無事一般。


    “為什麽今年摘白梅吶?”


    “白梅更配娘親嘛,白梅更淡,淡雅。”


    “就數你會說話。”葉楚捏了捏黎琮紅嘟嘟的臉。


    “快進屋吧,別著涼了,連碧,去找幾個瓶子好生養著。”


    “是。”


    今年除夕夜葉老國公的麵色看著不必去年,更加蠟黃瘦削,坐下時需要人扶著顫顫巍巍。除夕晚宴完畢後,葉老國公被人扶著半起身時,沒有任何征兆的往後倒去。


    眾人都在屋外等著,太醫在裏麵就診,隻有葉修在裏麵。過一會兒太醫和葉修前後腳出來。


    “這幾副藥你們煎好了,老國公看樣子是不大行了,估摸著就在這個月了,把後事預備著吧。”一陣低緒的哭聲應時的想起。


    黎琮搖了搖璿晨的手,璿晨比了比噓讓黎琮安靜。


    整個年葉府都處在一種極度寂靜的氛圍中,北宮明燁送了許多好藥到了葉府,也隻不過表麵上的帝王該有的樣子而已。


    “姑娘,葉府都沒有人來。”


    “今年的葉府冷清的很,老國公的命數怕是要盡了。”


    “那姑娘…”小雲有些擔憂。


    “這是在喪期前有的孩子,不由得別人說什麽。”魏芸看了出來。


    “怕是姑娘的事可要拖一陣子了。”小雲有些懊惱。


    “住在別處院子和住在清樂坊能有什麽不一樣?”


    夜裏,葉楚獨坐著,依著晃弱的光,好幾天了,終於提筆為葉老國公畫最後一幅畫像,這是葉氏一族的傳統。這幾天陸陸續續的有好些人探望,都被迴絕了。


    璿晨拿著披風為葉楚係好。


    “明兒再畫吧,夜裏怎麽畫的好?”


    葉楚的麵容憔悴,葉老國公畢竟曾是整個葉府裏給葉楚關懷和疼愛最多的人。但自前幾年一直在獨院除了過年除夕便任何人都不見了。


    “你去歇著吧,這幾日你操勞過了。”


    璿晨又在桌圍點起蠟燭,“我陪你。”


    窗外的北風聲緊著,風刮著雪從下午便沒有停住。


    “不好了,不好了。”小廝的聲音穿過院落。


    葉楚撂下筆衝到外麵。


    “侯,侯爺快去看看吧,老國,國公怕是不行了。”小廝話說一半,葉楚便不見了人影。


    璿晨也來不及多加一件衣,匆匆的就在後麵緊跟著去了。


    老國公躺在床上,麵如死灰,神情枯槁。眼睛雖然睜著,但十分空洞,就那樣呆呆的,眼裏霧籠著淚,水浸浸的,卻沒有淚落下來。


    葉修和葉楚跪在床下,璿晨和李季則跪在後麵,屋子裏還有一些下人,連碧得了信也在。


    “思,思兒。”葉老國公含糊不清的從喉嚨裏吐出幾個字。葉修知道老國公在說什麽,當初為了葉氏滿族的權勢,把葉思送進了王宮,結果敗了身體,膝下無子,夫妻離心,被人暗害,幽怨而死。雖然淩雪姬已經死了,可這個心結一直在老國公心裏從沒解開過。從前在府裏那樣明朗純淨的葉家小姐,就那樣一步步的落了。


    “思兒。”老國公的聲音怨恨久久不落氣息,幾聲不平的咳嗽,葉修連忙撫著。


    老國公一時抓住了葉修的手,掙紮著微微翻側,死死盯著葉修。


    半喘著氣,一口鮮血隨著咳喘而出。


    “祖父!”


    葉老國公的眼神慢慢移著,從葉修到葉楚再到璿晨,璿晨對上老國公的眼神,那樣的不平憤怨,滿帶著積攢多年的狠在臨走前的一刻都忍不住了。璿晨心裏有些害怕,雙腿發軟,往後倒了倒,連碧在後麵扶住了。


    葉老國公倒過身,囫圇了幾聲,氣息落了,可眼依舊沒有閉上,直射著人的內心。


    嗚咽的哭聲想起,璿晨隻覺得心驚,淚往下落而不自覺。


    因在年節,葉家又有自己的考量,老國公的葬禮十分簡清,隻有氏族內的主係在。


    葉楚跪在靈堂燒著紙錢,璿晨在一旁陪著。


    “過了年後,祖父就能入土為安了。”璿晨安慰著葉楚的心情。葉楚倒在璿晨懷裏痛哭著。


    “祖父會安好的。”璿晨輕輕拍著葉楚的背,像在安慰一個傷心的孩子。


    “姑娘,葉府今天出殯了。這都過了年了,葉府都還沒派人來。”


    “這老國公走的也不是時候,耐心等等,會來的。”


    司命下了凡也算是來送老國公一程,一不小心聽到葉修和李季的談話,心想著不對呀?這,這葉楚命裏原是沒有孩子的呀,這怎,怎麽越來越不按預訂劇情的發展走了?


    過了幾天,魏芸和李季一同坐著馬車到了院落。


    “簡樸是簡樸了些。”李季看著房舍。“你且安心住著養胎就是了。”


    “是。”


    李季略坐了坐,何嬤嬤就打眼色示意走了。


    “不是老仆賣臉說,老夫人今日不該來的。”


    “也不過看她可憐,年歲也是同她一樣大。”


    “老夫人。”何嬤嬤連忙止製止住,李季慌張的收住了口,岔開了話。


    “況且老爺也是想讓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的。”


    這個月忙完後,葉楚去過清樂坊幾次,都沒有見到過魏芸,猛地想起李季那日說的話,才醒悟過來。同葉修和李季大吵了一番,到了魏芸暫住的地方看著魏芸挺著肚子正在院裏散步,一記拳頭落在樹上,跨上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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