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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飾華貴的屋子裏,焚著淡淡的熏香,勾織繁複的地毯,四周擺放著與熏香相應的水仙花,讓這屋子充滿了清香,卻又不過於濃重,讓人心情舒暢。


    紫靈坐在桌前,一張俏臉仍然緊繃著,顯示了她的心情此刻有多麽糟糕。


    蘭香小心翼翼地道:“郡主,您就別生氣了,依奴婢看啊,蘇少爺心裏還是想著您的,您看這屋子布置得多用心啊,蘇少爺一定是怕您住的不習慣,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呢?”


    紫靈這才偏過頭來:“真的?你沒騙我?”


    蘭香很是惶恐:“郡主,奴婢哪敢欺騙您哪?”


    紫靈又咬牙切齒道:“可是那個穆瑾都可以跟未羽哥住在一個院子裏,我要去,未羽哥卻不肯,還說要避嫌,什麽嘛?憑什麽穆瑾就不避嫌,本郡主就得避嫌啊?”


    “郡主,蘇少爺要您避嫌是在乎您的名聲,說明他心裏是很在意您的,至於那穆瑾,奴婢打聽過了,是因為蘇大少爺怕照顧不周,才讓她住一個院子的,畢竟是外人,怕別人說閑話。”


    紫靈一下子就亮了眼睛:“你是說,未羽哥其實是在乎我的,而穆瑾隻是外人,我不是外人,對嗎?是這樣嗎?蘭香?”


    蘭香一副很透徹的表情:“郡主,確實是這樣的,您放心好了,再說了,蘇老夫人這麽喜歡您,而且看今天的意思,怕是不久就要上王府提親了。”


    “你說的也是,老夫人這麽喜歡我,肯定是站在我這邊的,隻要老夫人點頭,我就是蘇家的四少夫人了。”


    “那奴婢就提前恭喜郡主了,不對,是四少夫人。”


    “好!等本郡主大婚,重重有賞!”


    “多謝郡主,奴婢在此祝郡主早日達成心願!”


    消息沒過多久就傳到了穆瑾耳朵裏,都說這豪門大宅是藏不住消息的,如今看來果然如此,畢竟人多嘴雜,總有那麽一兩個不願消停的。


    尋了個理由將海棠打發出去,穆瑾住的屋子除了南寧就是海棠能進入,其他的丫鬟都是在外間伺候,沒有主子吩咐是不敢進來的。


    南寧躬身,很是恭敬,向著穆瑾說道:“公主殿下,那個人間的丫頭竟敢這般辱沒您,奴婢覺得應該好好地教訓一下,否則她真當自己高高在上了,會越來越放肆的!”


    南寧一邊說著眼裏閃過一抹狠色,公主殿下雖然平時對她很嚴厲,犯了錯懲罰的時候也絕不含糊,但那也是在自己犯錯的情況下,而且沒有殿下就沒有她,殿下對她的好這幾千年來她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殿下的威嚴絕不容他人侵犯,更何況還是小小的人間郡主!


    穆瑾隨意的撥弄著指甲,輕笑一聲,半晌方才開口:“不過一介凡人而已,你也沒必要動這麽大的火。”


    南寧蹙眉:“那殿下的意思是算了?奴婢可咽不下這口氣!”


    穆瑾抬頭,望著窗邊,而後開口:“敢羞辱本公主的,從來都得付出代價,隻是,如今不想動她而已,前幾次的容忍讓她不知所謂,說白了也就是從小嬌生慣養的主,掀不出什麽大浪來。”況且,她總覺得紫靈身上有什麽秘密。


    南寧微微送了口氣,而後又像是想起什麽一樣,試探性的問道:“殿下,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什麽話就說吧,別支支吾吾的。”


    南寧鼓起一口氣:“殿下,奴婢覺得,自從...自從那樁事以後,您有些,有些變了....”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都快聽不見了。南寧的心裏七上八下的,生怕觸碰到殿下心中的傷疤,害殿下傷心。


    穆瑾依舊看著窗外,一言不發。此刻安靜得仿佛能聽見南寧那咚咚的心跳聲,就在南寧以為穆瑾憶起了從前,深深覺得自己犯了大錯,將要請罪的時候,穆瑾開口了。


    “本公主知道,你心裏一直有疑問,為何當年發生了那件事以後,我什麽都沒有說,什麽都沒有做。當時我幾乎成了整個整個四海八荒的笑柄,全部都在笑我居然比不上小小鮫人之女,若是往常,早就將他們殺了,可是我卻聽之任之。所以你覺得本公主變了吧,變得有些優柔寡斷了吧。”


    “殿下,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是擔心您。”


    “其實有時候想想,這幾萬年來,我活得肆意妄為,父帝母後最是寵我,就連則華哥哥也沒有我那般的恩寵,所以我專橫跋扈,也許真的應了那神鳥之姿,我的法術修為在八荒也沒有幾個比得上,仙也好,妖也罷,更沒有誰敢在我的麵前放肆,我平時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雖與幾個姐姐關係稍好,卻也不甚親近,直到遇到了風釋晨,我慢慢體會到了快樂的感覺,那幾千年是我最快樂的時光。十年前,他棄我,負我,我是真有那麽一刻想要捏碎他的魂魄,可是若真的那樣做了,我卻一點都不開心,既然那是他想要的,我就成全他好了,隻因他曾帶給我快樂。隻是,就這一次!!南寧,你知道嗎,後來我才發現,其實我根本不愛他,隻是貪戀他給的快樂而已。”


    南寧有些震撼,這是從跟在公主身邊起,公主第一次用了“我”這樣平靜的口吻跟她說話,而且第一次說了這麽多話,第一次覺得公主也是可以親近的,不是永遠都神聖不可侵犯的。而且,公主竟然說她不愛奉淵上仙?而震撼過後,竟覺得有些悲涼,原來公主以前活得並不快樂,其實公主也渴望開心快樂,誰又願意活得那麽孤寂呢?是了,就是孤寂。公主殿下,希望您能找到一個可以永遠帶給您開心快樂的人,而奴婢也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窮盡生命。南寧在心裏默默說道。


    忽然門外傳來聲音。


    “穆姑娘呢?”是蘇未羽的聲音。


    海棠迴道:“迴四少爺,穆小姐在屋子裏呢,南寧姐姐伺候著,奴婢出來看看前幾日穆小姐想要的桃花迴來了沒有,怎麽還沒送過來。”


    剛來第二日,穆瑾說想在院子裏種上幾株桃花樹,湖城偏北,氣候稍涼一些,這個時候桃花應當開得正旺。蘇未羽以為穆瑾鍾愛桃花,便吩咐人去城中最好的花匠那裏拿,其實穆瑾是長時間住在仙穀,仙穀是天帝賜給穆瑾的封地,因此穆瑾經常去仙穀散心,並在那裏住上一段時間。仙穀內有永開不敗的桃花林,穆瑾習慣了這樣的景色,所以才想在院子裏栽種桃花樹,而穆瑾真正喜歡的卻是忘川河邊的那一抹紅色。


    蘇未羽挑眉道:“花還沒送過來?怎麽迴事?”


    “四少爺,花匠說是送來蘇府的東西必得選上品,因此花的功夫才久了些,今兒個傍晚就能送到。”


    蘇未羽臉色這才好了一些,點點頭。


    門被打開,南寧走了出來,略施一禮:“蘇公子,我家小姐讓我問您有何要事?”


    蘇未羽這才想起來自己過來的原因,還不是聽下人稟報說早上紫靈那番話傳到了穆瑾的耳朵裏,怕穆瑾生氣,這才過來。而今看這樣子,怕是真有些生氣了,往常他來了都是將他迎進屋裏,不會派丫鬟出來。


    “也沒什麽事,就是想來看看穆姑娘,勞煩替我帶一句話,早上紫靈那番話不是有心的紫靈那丫頭說話向來沒心沒肺的,還請穆姑娘不要放在心裏。”蘇未羽看穆瑾不會見他,便讓南寧帶話。


    “一定將蘇公子的話帶到。”南寧微笑道。在心裏想到,蘇未羽人好,而且看得出來對公主不一般,也許是喜歡公主的,自己是希望公主找到一個相愛的人的,蘇未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終究隻是個凡人,仙凡始終有別。


    “那就多謝了。”蘇未羽也以微笑迴道,在轉身離去的那一刻,眼光瞥了一眼穆瑾所在的屋子,眸色深了深,然後離開。


    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就像穆瑾,貪戀風釋晨帶給她的快樂,卻誤以為自己愛的人是他,到頭來才發現壓根不愛;而對於蘇未羽來說,當發現自己愛上穆瑾以後,便千方百計想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仙也好,凡也罷,終究有那麽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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