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蘇愛卿雖家境平平,卻有一片赤誠之心,身居廟堂而心懷天下,值得嘉獎。”


    “著封蘇玉為翰林院侍講,兼營繕司郎中一職,負責清心觀道觀修繕一事。另,賜東城沁園府邸一座,以便來往方便。”


    其他官員聽到皇帝的話,都麵麵相覷,這蘇玉不過是替陛下說了幾句好話,竟能加官進爵,還得到東城的一座宅子?簡直不可思議!


    要知道,東城區可是皇親國戚、達官顯貴才能住的地方,在場的很多官員都隻能住在蘇玉現在所住的永寧街一片區域,更有甚者,隻能在靠近城門附近的偏僻之處買下一座小宅院住著,每次上朝下朝都需要大半個時辰來迴。


    而那沁園,是前朝親王的府邸,一個五進五出的大宅院,雖然許久沒有人住過,很多地方已經荒廢,但若是打理出來,那真真是要羨煞旁人啊!


    他們一邊暗暗懊悔剛剛沒有像蘇玉那樣主動站出來為皇帝說話,錯失這次封賞良機;又一邊對蘇玉的所作所為嗤之以鼻,在心裏暗罵她是偽君子,不過剛入朝堂就學得這些阿諛奉承的手段。


    蘇玉聽到皇帝如此賞賜,不顧他人眼光,連忙跪下謝恩:


    “謝陛下隆恩!微臣定當盡心盡力,不負陛下所托!”


    章燁滿意地點點頭:


    “若沒有其他的事,就散了吧!”


    “退~朝!”


    他起身離開大殿,留下一群大臣各懷心事的站在那裏。


    見陛下已經離開了,有幾個大臣便故意走到蘇玉身邊,酸溜溜地嘀咕:


    “哎呀,原以為狀元郎是個風光霽月的正人君子,沒想到,這才幾天功夫,就現出原形了。”


    “就是啊,世代行醫又怎麽樣?隻能醫他人身,不能醫自己心,這心不正啊,長得再好也是一副空皮囊!”


    “小小年紀就學會巴結奉承,小地方來的,就是沒德行,呸!”


    可不管那些人怎麽挖苦諷刺,蘇玉都是笑著一張臉,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話難聽而動怒,反而還走近了仔細聽,聽完之後才慢悠悠地說道:


    “下官竟不知,為陛下分憂的大事在諸位眼裏,竟是見不得人的事;幫陛下解決難題的人,就變成心術不正的小人了。”


    “難道諸位認為,那些中飽私囊、貪贓枉法、在其位不謀其政之人,才是德行高尚、忠君愛民的君子?”


    “在下飽讀詩書十餘載,倒是從未聽過這樣的言論,看來諸位大人有開天辟地、敢為人先的聖賢風範啊!”


    “明日早朝,下官定會如實稟告陛下,下官實在是達不到諸位大人提出的君子準則,不配享陛下恩澤,請陛下收迴成命,再按照諸位大臣所說的任命營繕司郎中,為陛下分憂。”


    那幾個大臣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指著蘇玉“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最後隻丟下一句“強詞奪理、巧言令色”,便匆匆離開。


    蘇玉眉宇間含著喜色,走到首輔宇文華麵前恭敬地行禮:


    “多謝首輔大人。”


    宇文華眉頭微皺:


    “你謝本輔作甚?”


    “若不是您捐銀三千兩,其他大人恐怕也不會捐出這麽多銀子,下官必定會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你知道便好,如此莽撞行事,若是得了聖心還好說,若是得罪了別人,以後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蘇玉連忙垂首:“多謝首輔大人指點。”


    宇文華沒有再迴她話,隻看了她一眼便離開大殿。


    蘇玉也準備跟著離開,卻被楊太傅叫住了。


    “你今日怎麽迴事?所作所為可不像是平時的你。”


    楊太傅一臉嚴肅地看著蘇玉,質問道。


    蘇玉連忙辯解:


    “太傅,您也知道,這個玄清道長是下官特意從青城山請過來引薦給大皇子殿下的,這可是有真本事的老道啊。”


    “這老道說了,要煉成好丹,就必須按他說的建一個與青城山道觀一樣規模的清心觀。若是因為銀兩問題導致這清心觀修不好,耽誤了陛下求仙問道的大事,那......”


    蘇玉說到後麵,聲音小了下來,湊近楊太傅小聲說道:


    “那大皇子不就白費心思了嗎?”


    楊太傅雖然自詡為純臣,但因為和王家沾了姻親關係,而王家又是皇後娘娘的母家,所以很多時候,他自然而然也是向著大皇子的。


    聽到蘇玉這樣解釋,楊太傅果然冷靜下來,隻是他還是故作嚴肅地告誡蘇玉:


    “此事也就罷了,不過是幾千兩銀子的問題,以後若是再遇到這樣的情況,萬不可擅自謀劃。”


    “是是是,學生謹記。”蘇玉陪笑道。


    楊太傅一拂袖子,轉身離開,心裏卻不住地打鼓。


    這個蘇玉,能在百官麵前以一當十,幾句話就將陛下哄得團團轉,絕對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得讓大皇子多提防一些。


    蘇玉站在原地,看著楊太傅和諸位大臣離開的背影,她挺直腰板,眼眸微眯,薄唇緊閉,神情肅穆。


    這些世家大族,平日裏吃得那麽好,不過讓他們從指縫裏流出一點小錢就心疼了,看來是好日子過得太久了。


    天天大魚大肉地享受著百姓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銀錢,一邊坐在暖閣裏享受,一邊嚷著民生疾苦,到底誰才是偽君子?


    她冷笑一聲,振袍邁出乾清宮的大門,頭頂夏日光彩奪目,照在她黑色的官帽上,筆直的身影,被光線拉長,恰好越過朱紅色的大殿門檻,映照在乾清宮的宮門上。


    ——————


    厚重的宮門慢慢關上,金燦燦的夕陽灑在蘇玉的臉上、身上,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金光縈繞著她周身,讓她看起來如謫仙臨世。


    她邁著堅定的步伐,從宮門下一步一步往外走,身後的一切仿佛如浮雲一般,慢慢掠過。


    “公子,我們迴去吧。”


    “嗯,迴去,告訴父親,不用他為我相看宅子了。”


    “啊?老爺不是讓公子搬出去自己住嗎?”


    “你家公子,花了一千兩,就買了一個五進五出的大宅院。”


    “一千兩?公子你哪來的一千兩?還有,在上京這地兒買一個五進五出的院子,就花了一千兩?哪個冤大頭能賣給公子您啊?”


    “嗯......上麵那個冤大頭。”


    不言不說話了,原來公子是得了陛下賞賜了,嘿嘿,這下有大房子住咯!


    主仆二人乘著馬車,在街道上信步遊走,在天黑之前終於趕迴家中。


    不言臉上一片喜色,剛進門,還不等碧桃過來問候,就跑過去拉著她的袖子開心地喊:


    “碧桃!咱們有大房子住啦,哈哈哈,趕明兒咱們就先過去把院子收拾好,再挑個良辰吉日搬進去,簡直美得很!”


    碧桃聽得一頭霧水,一把甩開不言的手,嫌棄地說:


    “什麽大宅子?天都黑了還做白日夢呢?趕緊去把馬栓進馬棚裏,別讓它吃我的菜!”


    蘇玉見他們兩個拌嘴,便說道:


    “不言說的不錯,我們要搬走了,新宅子在東城,叫沁園。這些日子,你和不言沒事的時候就去沁園把裏麵打理幹淨。”


    碧桃聽了不可思議地張大嘴巴:


    “東城?沁園?公子,你什麽時候發財啦?竟然能住在那裏?”


    不言不理解碧桃的意思:“東城,沁園,怎麽了?”


    “那可是皇親國戚住的地方,寸土寸金的啊!哈哈,發達了發達了,跟著公子果然沒錯!”


    這下,不言也震驚了,兩個人高興得手舞足蹈。


    蘇玉看他們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隻好無奈地提醒:


    “你們兩個,低調一點,別出去到處說,免得惹人妒忌。”


    “公子放心,小的(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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