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飯點了,秦美豔滿臉疲憊,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極點,她和蕭逸辰一同迴到了家中。


    一邁進家門,那股子難聞的氣息撲麵而來,原來是家裏垃圾桶發臭了。


    原本秦美豔的舅媽周娟在家裏做保姆,可周娟總是幹一些讓蕭逸辰忍無可忍的事,要麽在他屋裏亂翻那些貴重的東西,要麽偷錢,蕭逸辰實在無法忍受就將周娟辭退了。


    自從她的舅媽被蕭逸辰辭退之後,秦美豔就每天多了收拾屋子的事情要做,可秦美豔現在是變得越來越懶。


    垃圾桶的垃圾滿了,她都懶得去倒,所以,屋裏就有一股難聞的臭味。


    可她此刻全然沒心思去解決這垃圾桶的臭味,滿心惦記的都是剛剛那場糟心的車禍。


    她皺著眉頭,抬腳就想往鞋櫃那邊挪,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別扭,隻因剛才開車不小心撞到田麗雲車子的時候,情況實在太過慌亂緊急,


    車身劇烈一震,她的腳在車裏猛地歪向一側,半高跟鞋的鞋底不堪重負,此刻不僅嚴重崴到變形,連鞋底都徹底開膠了,走起路來“啪嗒啪嗒”響,


    像個滑稽的小醜,可她沒半分笑意,隻剩滿心的懊惱與焦急。


    蕭逸辰也好不到哪兒去,高大的身形此刻透著幾分狼狽,他那件原本筆挺有型的外套,此刻前麵正襟處被刮破了一道大口子,像是咧開嘴在無聲控訴著剛才的驚險。


    他一邊解著領口的扣子,一邊長舒一口氣,那扣子從領口下方斜著向下,劃破了精致的麵料,也劃破了他一貫的從容淡定。


    他邊往裏走邊暗自慶幸,還好人沒受傷,隻是這衣服,可沒法再這麽穿著見人了。


    “趕緊換了,一會兒還得去婆婆家拿錢呢。”


    秦美豔沒好氣地嘟囔著,聲音裏滿是煩躁,隨手把挎包往沙發上一扔,就蹲在鞋櫃前翻找著能替換的鞋子,


    那些擺放整齊的鞋子此刻在她眼裏仿佛都不夠稱意,她嘴裏念念有詞,抱怨著今天諸事不順。


    蕭逸辰應了一聲,大步邁向臥室,拉開衣櫃,裏麵琳琅滿目的衣服被他翻得亂了次序,他的手指在一排排衣架上劃過,眉頭緊鎖,


    挑挑揀揀,最後總算抽出一件還算滿意的襯衫,三兩下脫掉身上那件破了的外衣,換上新衣,


    又對著鏡子整了整衣領,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可眼神裏依舊藏著事發後的餘悸。


    而秦美豔也終於在鞋櫃深處翻出一雙舊平底鞋,匆匆換上,站起身來跺了跺腳,確定能正常走路後,這才和蕭逸辰對視一眼,


    準備出門奔赴婆婆家,期望能順利拿到錢,好把這一團糟的日子稍稍捋順些。


    秦美豔和蕭逸辰已然佇立在門口,就等著邁出這奔赴婆婆家的關鍵一步,好去解那燃眉的金錢之急。


    蕭逸辰身姿筆挺,嶄新的襯衫服帖地穿在他寬闊的肩頭,他微微低頭,骨節分明的手指細致地擺弄著袖口精致的紐扣,


    先是輕輕撚起,再穩穩扣上,隨後又左右拉扯袖口,撫平那細微褶皺,直至整個人從先前撞車後的慌亂、狼狽中徹底抽離,


    再度迴歸成平日裏那副從容不迫、利落幹練的模樣,周身散發著一種冷峻又沉穩的氣場,隻靜靜地候著秦美豔。


    而秦美豔,眼睛像探照燈一般死死盯在自己腳下那雙舊鞋子上,眼神裏的嫌棄簡直要溢出來。


    那鞋麵的皮質,往昔雖也曾有過細膩油亮的風光時刻,可如今曆經歲月摩挲、日常磕絆,


    已然遍布細細碎碎的劃痕與輕微磨損,像是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失了往昔光彩。


    至於款式,更是讓她氣不打一處來,這種去年還滿大街可見、人人趨之若鶩的樣式,在時尚潮流的洶湧更迭下,轉瞬就成了被無情拋棄的“舊物”,


    和當下那些時髦精們腳蹬的新款相比,簡直土氣到了極點。


    一想到要穿著這麽一雙“過時貨”去婆婆家,說不定還得遭幾句隱晦的數落,她心裏就像貓抓似的難受。


    “不行,這鞋太掉價了,我得換雙。”


    秦美豔咬著牙,眉頭擰成個死結,嘴裏嘟囔著,也不顧蕭逸辰投來的略帶疑惑的目光,


    轉身就風風火火朝樓梯奔去,裙擺隨著她急切的步伐肆意擺動。


    那樓梯在暖黃燈光映照下,木質的紋理仿若隱匿著神秘紋路,每一級台階都似在無聲訴說過往歲月裏的故事。


    可秦美豔此刻哪有心思理會這些,她滿腦子都是新鞋子的模樣,惦記著上次逛街一擲千金購入、還靜靜躺在鞋盒裏沒被寵幸過一次的新高跟鞋。


    她穿著那雙舊鞋,腳步匆匆又慌亂,鞋底與台階碰撞,發出“咚咚”悶響。


    原本那滿腔怒火就燒得她理智全無,眼睛像是蒙了層霧,隻一門心思盯著樓上方向,根本沒留意腳下狀況。


    就在踏上倒數第三級台階時,災難驟然降臨。


    舊鞋的後跟不知是卡到了木板間的縫隙,還是被一處微微翹起的邊角絆住,隻覺腳下猛地一滯,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她驚恐地瞪大雙眼,眼白中血絲根根分明,瞳孔急劇收縮,雙手本能地在空中胡亂揮舞,試圖抓住身旁的扶手自救,然而慌亂間手指隻是擦過扶手邊緣,沒能攥緊。


    隨著“啊”的一聲慘叫劃破屋內寂靜,她整個人朝前撲了出去,身體如墜落的巨石般狠狠砸向台階。


    膝蓋最先著地,“砰”的一聲悶響,劇痛從膝蓋處瞬間傳遍全身,緊接著臉部也與台階親密接觸,下巴重重磕在堅硬的木板上,磕得她眼冒金星。


    而最慘的是嘴巴,門牙狠狠磕在台階棱角處,隻聽“哢嚓”一聲脆響,一股血腥味瞬間在口腔彌漫開來,


    抬手一抹,一顆門牙竟已斷落,半截帶著血絲的斷齒靜靜躺在掌心,混合著唾液與血水,顯得格外刺目。


    她望著那斷齒,先是愣了神,大腦空白一片,兩秒後才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哭聲中飽含身體傷痛的折磨、今日諸事不順的委屈,還有那摔掉門牙後的驚恐與後怕,在樓道間悠悠迴蕩,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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