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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把整塊頭蓋骨取下來,這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即使意誌堅如磐石的華佗,也微微出汗。


    好不容易鋸開頭骨,硬腦膜就此暴露在眼前。華佗小心翼翼地取下硬腦膜,把它輕輕放在頭蓋骨的旁邊,整個腦部就呈現於大家的眼前。


    董奉已經休息完畢,真氣恢複到全盛狀態。杏林球從梅姑的胸腔上升到頸脖,複活丹的藥力從左側的頸部動脈一直往上升,直達腦部。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看著白光和藥力滲入到腦部組織裏麵。


    做到一大半,董奉開始臉上變色,他的真氣再次即將耗盡。


    左慈等三人麵麵相覷,驚恐地瞪著眼睛不敢說話。複活丹的能量不能停留在大腦太久,因為這裏的神經元太脆弱了,一旦停留太久的話會造成能量過剩,神經由此爆裂,對身體造成嚴重的損害。因此董奉必須一氣嗬成。


    但這裏的虛耗太大了,以他的真氣量,完全不足以支持整個過程的完成。


    董奉又堅持了一會兒,雙手微微顫抖,杏林球的白光隨時都有暗淡下去的跡象。


    “怎麽辦?”


    大家的心往下沉。


    “董奉師父,應否服下亢元丹”史辛緊張地問道。


    這是最後一步,亢元丹帶來的真氣量來得快去得也快,其中的時間把握隻能由董奉自己決定。


    “再……再等一會。”董奉好不容易從嘴裏蹦出幾個字,臉上已經變得雪白。


    他口中的一會兒真的隻有一會兒,大概也就一分鍾左右。嘴唇已經被咬破,經脈大亂,鮮血從嘴邊滲了出來。


    史辛把一隻手搭在他身上,替他修複破裂的經脈。


    “亢元丹!”


    董奉說完,側頭噗地噴出一口鮮血,目眥欲裂,已經到達崩潰的邊緣。杏林球的光芒開始暗淡下去,他不得不服下亢元丹。


    左慈雙目隱隱有淚光,徒弟們拚死一搏,還不是為了自己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要是董奉有什麽問題,他很難原諒自己。


    服下三顆高級亢元丹,董奉眼中冒出異光,杏林球的光芒再次璀璨。


    好不容易熬過腦部這道工序,董奉發現亢元丹的藥力即將消退,這之後說不定就要陷入昏迷。


    他抓緊速度,把剩餘的複活丹藥力灌注到四肢,在最後一刻,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元化,辛兒,看你們的了!”董奉搖搖欲墜,麵無人色,但臉上還是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師父,弟子終是沒有讓你失望。”


    說完這最後一句,董奉笑了笑,轟然倒下。嘴裏還兀自噴出一口鮮血。


    左慈擦擦眼角的淚珠,連忙走上去扶好董奉。一探脈之下,舒了口氣,“幸好隻是虛耗過度,不過要完全恢複,相信要一段長時間了。”


    等藥力和白光完全融合並作為營養物質被完全同化入梅姑的體內,華佗開始把硬腦膜和頭蓋骨裝迴到梅姑的頭顱內。


    同樣的道理,華佗修為跟生前的梅姑差一大截,五髒六腑的手術和開顱手術耗費了他大量的精神和真氣,雖然沒有董奉嚴重,但做完這一切估計也再難行動。


    這一步也做得很仔細,畢竟這個世界還沒有固定用的螺絲,也沒有縫合用的線。在腦硬膜和頭蓋骨完全鑲迴原處之後,華佗大大鬆了口氣。


    “辛兒,看你的了。”


    華佗說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唿哧唿哧地喘著粗氣。


    就連史辛也不確定,修複天賦是否能把隻是虛放在大腦上麵的硬腦膜、頭骨蓋、頭皮完全修複到原先的樣子。


    在這之前,修複天賦最多治過嚴重的內外傷,還沒試過把斷掉的組織接駁到原處,並把它恢複至一模一樣。


    跟複活丹的煉製一樣,這是一個逆天的處理過程。而且梅姑的所有生命體征屬於停止狀態,細胞的再生能力等於零,這就隻能靠史辛的紫氣獨立完成整個過程。


    要是董奉也升上了九等,他也可以通過杏林球幫助史辛,但剛才的一輪施為之下,董奉已經耗盡了所有真氣。這也是左慈第一次見到史辛之後,想出的通過他的紫氣提前複活梅姑的方法。


    左慈可以說是算無遺策,所有事情都朝著他預料的方向發展,現在隻剩下史辛是否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紫氣先進行最下層腦硬膜的融合過程。史辛把紫氣開到最大,靠著意念觀察裏麵的情況。


    “可以融合!”史辛內心一頓狂喜。


    這是一個重大的發現,這是否意味著,以後麾下將領出現斷肢的狀況,也可以通過紫氣接駁


    一想到斷肢,首先想起了羊祜。可惜紫氣的這個功能發現得太晚了,如果羊祜斷臂的時候就在身邊,或許就此能救迴他一個胳膊。


    不過那也是剛斷的時候,等過了一段時間,斷肢就會腐敗,組織壞死,跟梅姑這種情況又是不同。


    迴到複活現場,史辛發現融合的過程非常緩慢,紫氣用盡力氣去拉扯縫合處的組織,可惜收效甚微,可以用蝸牛般的速度來形容,他的真氣以飛速消耗著。等完全恢複完硬腦膜,真氣竟然消耗了一半。為此他隻好匆匆服下了三顆高級補元丹。


    “逆天而行去複活一個人,果然很艱辛呢……”


    要知道他可是獨自麵對李儒和曹營的十幾人而不敗,後來又連續奮戰了好幾個時辰不停歇的人,他的真氣充盈程度,可謂舉世無雙。這全賴他的女媧石有一個“運化”的天賦,真氣迴複本來就比很多人快。此時還有白光相助,可想而知這個融合的過程有多麽痛苦。


    頭骨屬於硬物,融合起來就更加困難了。隻完成了一半,史辛的丹田變得空空如也,不由連珠價叫苦。


    “師祖,助我!”


    幸好史辛還有吸真,能把別人的真氣轉化為紫氣。


    但左慈有十等修為,不知道史辛能不能接受他的真氣強度。在靈島上麵,史辛就曾試過強行吸收他的真氣,那時隻是稍稍接觸,就讓他差點受不了。


    為了複活梅姑,他隻好冒險一試。


    左慈把單掌搭在史辛肩膀上,強大的異體真氣湧入史辛的體內,又經過女媧石的轉移瞬間變成紫氣,作用於梅姑的頭顱上。


    但這畢竟是異體真氣,雙方有不可抗拒的排斥性。幸好史辛也修煉過遁甲天書,與左慈的真氣有種同源的關係在裏麵,否則哪怕眨眼間的轉化過程,也足以衝擊史辛的經脈。


    但即使如此,以九級的女媧石轉移十等的真氣依然很勉強,一部分來不及運化的還是潛入了史辛體內。


    這就像海水倒灌進河流,不止裏麵的魚類不適應在海水中生活,淺窄的河流也不足以容納強勁的海水,很容易就會溢出而發生澇災。


    史辛的經脈瞬間破損,嘴角開始流出鮮血。但頭骨蓋的融合過程很喜人,他隻好咬著牙堅持。


    “辛兒……”


    左慈的嘴唇微微顫抖,他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徒子徒孫。他本就是個重情重義的人,眼看董奉和華佗一個個脫力倒下,史辛也在無盡煎熬當中,他的心在滴血。


    “這樣下去,辛兒很容易受重傷而死。我這樣做真的對嗎?”


    左慈開始迷惘,輸送給史辛的真氣慢慢減弱。


    “師祖,你不要放棄!”史辛大喝一聲,“事情已經到了這個階段,我們隻有繼續下去。”


    “不……我不能這樣,我太自私了!”左慈淚眼朦朧,痛苦地搖頭,真氣進一步縮小。


    原本隻搭在他手腕處的藍色觸手突然增長,沿著他的手臂一路延伸出去。即使他減弱真氣,觸手也可自主吸收。


    史辛噴出一口鮮血,“我們……不能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機會……隻有一次!”


    “辛兒!”


    左慈哭得像個孩子,或者說,他的某部分性格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固執,任性,不計後果……


    女媧石不斷被左慈的異體真氣衝擊,隱隱有碎裂的跡象。


    情況危急,史辛顧不上體內洶湧澎湃的異體真氣,與疼脹欲爆的經脈,把紫氣一分為二,一部分融合頭蓋骨,一部分愈合五髒六腑。


    就這樣又過了一刻鍾,史辛的臉開始發白,嘴唇發青,藍色觸手竟然有逐漸枯萎的跡象。


    這是他本身的真氣即將耗盡的表現,幸好頭蓋骨的融合已經完成,如今隻剩下心髒外的皮膚和頭皮尚未愈合完成。


    忽然,史辛嘴裏發出“噗噗”的聲音,一口口鮮血就像即將枯竭的泉水一樣,以衰減的速度噴將出來,在十多口之後,終於停下。


    他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染紅,還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


    最後聽到“啪”的一聲脆響,女媧石自改名以來第一次碎裂。藍色觸手完全枯萎,就像失去了生機的花朵一樣,一條條垂敗地掉落下去,然後消散於空中。


    最後一道紫氣還是被史辛發了出去,先是頭皮上最後一毫的傷口終於嚴嚴實實地合上了,最後就是心髒部位的那一點點皮膚恢複了原樣。


    史辛在合上雙眼的時候,臉上擠出一點笑容,“終於……還是完成了任務!”


    說完頭一栽,暈死過去。


    無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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