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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坡離下麵的密林大概二十丈,史辛和蔡琰到達坡頂時,史阿正隱蔽在一棵大樹後,目不轉睛地看向下麵。


    三人隔空點個頭,算是打了個招唿,史辛和蔡琰躡手躡腳地找了個隱蔽位置,向下看去。


    雖然隔了不短的距離,但三人是脈師,目力極佳,對下麵發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密林裏麵原來是一個不大的水池,在驪山連綿不斷的綠樹中,水池被映襯得就像一條變幻不定的綠綢,綠得美,綠得動人心魄。微風吹送之際,泛起道道水紋,緩緩地從一邊向另一邊推進,讓欣賞它的人心中也泛起一陣陣漣漪,不斷漾著。


    蔡琰低聲在史辛耳邊說,“師兄,這裏真美,以後我們多上來這裏玩。”


    “好,琰兒想來就來。到時我們在下麵搭一個木屋,在木屋附近種滿鮮花。在鮮花中放置一張案子,你在上麵撫琴,把周圍的動物,兔子啊,鬆鼠啊,蜜蜂蝴蝶小鳥,全部都湊到你邊,聽你撫琴。”


    史辛描繪的這種場景,就像彩色的畫卷一樣鋪開在蔡琰的腦海當中,她失神地望向遠方,口中喃喃道:“那……那敢很好呢。”


    史辛輕聲細語地在蔡琰耳邊說著話,麻麻酥酥的把暖氣吹到蔡琰耳裏,讓她內心泛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頓時臉色通紅,隻想時間永遠停留在此刻。


    忽然,史阿“噓”的一聲,“來了!”伸手指向下麵。其實他也不用那麽謹慎,他們處於上方,又隔了那麽遠,即使正常說話也未必聽得見,隻是他太在意了,因此不敢絲毫放鬆警惕。


    同樣的事發生在史辛和蔡琰上,他們連忙掩上嘴巴,屏息靜氣,向下望去。


    湖邊出現了張奉的影。他白臉無須,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上背著一個鼓脹的行囊,看上去東西不少。他緩緩從樹林裏走出,坐在一個木樁上。木樁表麵非常光滑,看來張奉每次到來,停留的時間都不會太短,而且每次都會在木樁上休息。


    木樁距水池的岸邊不足半丈,張奉怔怔地看著水池,一言不發,顯得滿腹心事。又過了半晌,張奉把行囊解下來,慢慢地掏出裏麵的物事。顯然,這些物事一件件都經過細致處理,包裝嚴密。張奉把物事全部掏出,再小心翼翼地一一打開,不弄壞半點包裝。


    史阿低聲解釋道:“那些都是食物,我們親自監視他裝進去的,並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說是這麽說,但一個男的背了那麽一大行囊的食物,來到一個這麽隱蔽的地方,這本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


    “難道是給張讓帶食物”史辛低聲自問一句。


    史阿早就有這種想法,經史辛一說出來,他瞬間變得激動,更加目不轉睛地看著下麵,雙手微微顫抖起來。


    史辛心想:大哥這種表現很異常啊,到底為什麽呢?


    忽聽下麵一聲尖銳悠長的口哨聲,張奉把手拿到嘴邊吹了起來。哨聲很特別,有一種難以言明的頻率,但絕對不是正常的音樂旋律,就連蔡琰也眉頭大


    皺,聽不出他在吹什麽。


    在張奉的哨聲中,密林中忽然躥出一隻鬆鼠,緊跟著第二隻也躥了出來。不止鬆鼠,還有猴子,兔子,一些不知名的鳥類,各種各樣不同的動物在張奉邊聚集,一個個仰高了脖子,眼巴巴地看著張奉,或者說張奉手裏的食物,一副垂涎滴的養子。


    張奉哈哈一笑,仿佛這些動物就是他的同類,隻有見到它們才讓他心愉悅。


    張奉把一塊食物遞到一隻鬆鼠手上,拿手逗了逗它的下巴,笑道:“小齙牙,怎麽瘦了這段時間有沒有和大眼妹打架人家是女孩子,你多讓著點不行嗎?”


    又拿出一塊更大的食物遞給“小齙牙”旁邊的“大眼妹”,拍拍她的腦袋,“男孩子嘛,淘氣一點也正常。有時他是想逗你,不是想真的動手。好了好了,別急,給你。哈哈,沒見過女孩子這麽饞的。”


    “小齙牙”和“大眼妹”抱著食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張奉,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等到張奉終於喊了一句“吃吧”,兩隻鬆鼠這才“吱吱”地歡快叫了一聲,豎著兩隻大牙,埋頭苦吃。


    張奉喂完兩隻鬆鼠,又拿起不同的食物,喂給不同的動物。跟喂鬆鼠一樣,先給食物它們拿好或叼好。而動物仿佛通人一樣,他不喊“吃吧”,永遠都隻是等待著,哪怕已經饞到流了一地口水,也不敢不聽號令。


    看到這種奇景,蔡琰頓時變得輕鬆,淺笑道:“原來這個張奉在喂野外的動物啊,很有心呢。那些動物都那麽可,特別是那兩隻鬆鼠,毛茸茸的,抱在上一定很舒服。好奇怪,這些動物竟然都聽他使喚,估計是從小跟動物在一起慣了,動物懂得聽他話中的意思。”


    史辛點頭讚同,心裏想:不止經常跟動物相處,估計他也有相關的天賦,天生有跟動物溝通的能力。


    史辛和史阿都不說話,一直等張奉把所有動物都喂完,又盯著他絮絮叨叨地跟動物聊天,這個摸摸,那個拍拍,這個過程起碼花了一個時辰,動物才漸漸散去。


    史阿突然問向史辛:“二弟,你覺得張奉說的話有什麽特別含義嗎?或者說,裏麵含有特意說給別人聽的暗語”


    史辛搖頭道:“我不覺得,來來去去都是重複“乖”,“可”,“調皮”之類的話,完全沒有參考價值,任何一個人見到這些動物估計都是說這種話的。”


    “那……二弟可覺得他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處處透露著可疑,又處處透露著合理。但也有一種可能,我們先入為主,從來就沒有認為他是個正常人。但大哥你想想……”史辛分析道,“他的義父是張讓,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隱姓埋名,他當然不會跟外麵的人過多接觸。一個人自閉久了,自然會滿腹心事,無從發泄。幸好讓他找到這個地方,安靜,無人,還有他最喜歡的動物,他每個月都來排解心中的寂寞。這樣解釋就不顯得奇怪了,是嗎?”


    史阿呆立當場,史辛所說的話讓他聯係到了自,句句打在他脆弱的心上。負血


    海深仇的他,何曾不是喜歡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外出有了心事,不敢對人講,喜歡了一個人,不敢追求,這跟張奉何其相似啊?


    這時,動物都已經走完,張奉望著水池又發了一會兒呆,開始收拾地上的食物。他收得很仔細,很慢,食物包裝得完好如初,非常密實。做完這個事之後,他又仔細地把食物收進行囊中。


    三人看他慢吞吞地做著一切,就像個固執的老者,他們開始失去耐。此時張奉已經收拾完畢,看上去馬上要下山了。他忽然翻躺了下來,眼睛望著藍天,也不知在尋思什麽。


    三人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縮,由於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中,他們被張奉突兀的動作嚇得心中怦怦亂跳。


    張奉躺下後就不動了,似乎眯上了眼睛,睡著了。


    此時史阿也不得不說:“唉!看來真如二弟所說,張奉到此隻不過想尋找一個清淨的地方排解寂寞。好了,我先下去了,你們……過一會兒再走也不遲。”


    史阿心中有些失落,但他不想別人察覺。同時他也看得出蔡琰很喜歡這裏的風景,也不等二人迴答,就緩緩地走了下去。下了山坡,他找到兩個助手,心裏琢磨著既然張奉這條線斷了,還有什麽途徑能找到張讓,跟兩人一起下山。


    “大哥真通氣,留給我們二人世界。”史辛也學著張奉的動作,仰頭躺下地上,笑嘻嘻地望著蔡琰。


    蔡琰臉色微紅,跟史辛孤男寡女相處在一起,看到他的邪笑,她心跳有些加速。但剛才精神一直繃著,此刻一放鬆下來,腰腿都麻了。她離史辛遠遠地坐了下來,輕輕捶著小腿和腰部。


    史辛也不嫌髒,在地上翻滾了幾個圈,來到蔡琰旁邊,用手支起腦袋,“師妹累了讓師兄勉為其難給你捶捶”


    蔡琰哭笑不得,他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嘴太花。但蔡琰也知道,剛才在聖教把他教訓了,他不會再亂來,就是嘴上討個便宜。


    史辛見蔡琰臉色沉了下來,果然又滾了迴去,口中喃喃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突然又想起呂洞賓是唐朝人,蔡琰可聽不懂這句話。


    就在此時,忽聽蔡琰“咦”了一聲,“他在幹嘛?”語氣甚是好奇,嘴裏的“他”,自然是指水池邊的張奉。


    史辛一激靈,滾到蔡琰邊,半蹲著往下張望,隻見張奉已經站了起來,抱著那包食物,用力地往水池的中間扔去。


    看到張奉這個舉動,史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聯係到張奉今天的奇怪行為,史辛唯一的解釋是:他不想讓人知道他來過這裏。


    但這個解釋史辛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動物吃剩一半有餘,張奉顯然是經常來的,不至於連準備多少食物都不清楚,而且以他目前的家境來說,也不容許他這麽浪費。


    就在此時,兩人後突然響起一把惻惻的聲音,“史辛,這次你插翅難飛!”


    “李儒!”


    史辛渾血液倒流,頭也來不及迴,一陣破空之聲已經襲到背心。


    無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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