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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你身上怎麽那麽多血?”葛洪不知道從哪裏跑了出來。他自小跟著葛玄,傷者見多了,也不怕渾身鮮血的周泰,拿起手指戳著周泰的肚子。


    “嘶~好痛!”戰意漸消,周泰也迴複了痛感。經葛洪一戳,仿佛被戳中了死穴,雙眼一閉,竟然暈死過去。


    眾人連忙把他搬到葛玄的煉丹室,經葛玄判斷,周泰的傷勢並無大礙,都是些皮外之傷,塗過葛玄特製的藥膏,再將養一些時日就會痊愈。他過度使用真氣,引起一時暈厥,很快就會醒來。


    葛玄抹完藥膏,讚歎道:“雖然帶有防禦性脈器的脈師會比一般脈師的身體強韌,但要強到周泰這種程度的,世所罕見……雷老兄,恭喜你,你撿了塊大寶貝啊。”


    雷剛撓撓頭,剛才周泰的表現讓他相當滿意,聽到葛玄的讚譽,他想謙虛幾句:“哈哈,葛老弟,你兩位高徒也不差,你看……”眼睛不斷在史辛和陳冰身上打轉,想找出些優點,卻愣是說不出來。


    葛洪好奇問:“雷爺爺,你讓我爺爺看什麽?”


    “啊哈,對了,我想到了。”雷剛雙眼一亮,高興道,“兩位高徒天庭飽滿,骨骼精奇,日後必能成為煉丹界的兩朵奇葩!”


    “奇葩……”史辛和陳冰相對無言,顯然對雷剛的點評很不滿意。


    看著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周泰,史辛想起剛才的戰鬥,不解地問雷剛:“前輩,周泰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反敗為勝,應該不是運氣吧?能不能就此事指點一下我們?”


    一說到戰鬥,雷剛正色道:“當然不是運氣,你沒看到周泰進攻的步法嗎?還有他那令人防不勝防的出拳方式,這可視為一種獨特的''天賦'',是天生的戰鬥技能,在某些特殊情況,就會出現。”


    “天賦?特殊情況?”史辛看得出雷剛並非有意語焉不詳,而是他也不能完全闡明過中原因,於是就沒追問下去了,隻在心中默念了幾次“天賦”二字。


    周泰沉睡了一個時辰,悠悠醒轉。看見史辛趴在床邊睡著了,他偷偷地走下床,不想雙腳乏力,著地之際一個踉蹌,幸好反應夠快,雙手剛好扶在了床沿,砰的一聲,終是把史辛吵醒了。


    周泰穩下身子,撓頭道:“你還是醒了。”


    雖然昨天葛玄給史辛泡了藥水,但隻是暫時壓製傷勢。他從昨天到今天,心情連番大起大落,特別是今天親眼看見周泰血戰管亥,心神激蕩,不經意間又牽動了內傷。他本想一直等到周泰醒來,親口道謝,無奈實在抵不住身體上的乏累,終於睡著了。


    史辛強打精神,努力壓製下身體蠢蠢欲動的舊傷,“醒了……幼平,今天謝謝你,連累你受到那麽多創傷!”


    “哈哈!沒什麽辛苦的,我已經好了!不過說實話,我一見到有人迫害你,就忍不住要出手,比欺負我自己還生氣。”周泰破天荒地一次說那麽多話。


    看著周泰那真誠的眼睛,史辛心中一陣感動:這是自己來到東漢末年第一份友情,一份可以以死相搏的友情,一份來自三國名將,周泰的友情!


    史辛療傷是頭等大事,何況等傷勢痊愈之後,還要把修為提高到一等五重。一年之內做完這兩件事,時間不可謂不迫急。


    送走了周泰,葛玄也找到史辛,向他提起療傷之事:之所以普通郎中治不好他的病,是對被真氣所傷的經脈束手無策。隻要從脈師的角度入手,每日向史辛小心地輸送真氣,修複他的經脈,同時輔以各式藥材,有口服的,浸泡的,外敷的,由裏到外全力給他治病,肯定會藥到病除。


    史辛發覺葛玄跟陳教授很相像。隻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幾乎不能改變,這就是所謂的學者風骨吧。之前他的世界很簡單,隻有煉丹術和修煉,葛洪年幼,隻要有得吃有得玩就不會去打擾他,而且他身體一直很好,從不生病,讓葛玄省心不少。


    葛玄的起居生活十分樸素,但十分有規律。幾點睡覺,幾點起床,幾點吃飯,不差毫厘。


    葛玄說,他一個人的時候長期隻吃素菜和白飯。由於史辛有病在身需要進補,偶爾也會殺雞宰鵝,或從市集裏買些豬牛羊肉迴來補充肉類。讓史辛驚喜的是,葛玄對食材的要求看似簡單,但吃的都有講究。每天每頓吃的都有嚴格的定量,每天吃的東西也不重複。除了常吃自種的蔬菜外,他會上山摘些菌類,堅果,野菜,水果等作為輔食。


    葛玄對做菜也有一手,除了常規的燜,煮,燉,炒之外,他還另辟蹊徑發明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做法。有一次史辛看到他祭出自己神農鼎,把食材放進去加工,之後又從懷中拿出一些平時用來裝藥丸的瓶子,倒進去一些粉末狀的東西調味。雖然做出來的菜式色香味俱全,但讓史辛吃下去還是犯了些膈應。好不容易淺嚐一口,居然還很好吃。葛玄嚴肅地說:“這樣煮菜會花費很多的真氣,但是煮出來的食物對你的傷勢很有幫助,你必須全吃了。”史辛吃了一段時間,竟然上癮了,總希望能多吃幾頓。


    葛玄說,他是被一種很特殊的真氣所傷,這種真氣很是陰毒,冷熱交替,糾纏不清。初時受傷,會潛伏一段時間,之後會逐漸發作。最要命的是,這種真氣會侵蝕人體的經脈和內腑,讓人在受盡折磨中死去。


    值得慶幸的是,史辛奇經八脈被人用特異的手法封印,倒是未受到要命的損傷。


    葛玄曾經問過史辛受傷的原因,但他是穿越者,穿越前的事情哪知道。就算不是穿越者,受傷的時候那麽年幼,也不一定記得住了。史辛曾經想過要迴去問史威,但一想到麵無表情的史威,最終還是放棄了


    對史威見死不救這件事,史辛始終不能釋懷:有什麽比救兒子性命還重要的呢?兩父子內心已經有了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史辛自從搬到靈寶派之後就從未迴過家。


    他對自己的事,大部分得自陳郎中口中。他是洛陽人,自小搬來钜鹿,小時候家裏很富裕,卻因為治病而散盡家財,僅此而已。史辛托葛玄給史威捎了封信,簡單的說明了離家之後的情況,並言明住在天師府靈寶派。在他內心深處,是很希望修補父子之情的。但據葛玄捎信迴來後說,他父親根本就沒有當麵拆信,也沒有問葛玄任何話,隻是靜靜地坐著。葛玄是有些憤憤不平的,怎麽說都是你兒子的師父,就算再怎麽不通世務,也應該受到禮遇。史辛無語,隻能解釋他父親從小就是這樣的人,就連自己兒子生死都不顧,這才好不容易把葛玄安撫住。


    就這樣,史辛在靈寶派安定了下來。每天早上一起床,葛玄早就準備好一碗藥給他喝。每天三次藥,雷打不動,都是在飯前吃。之所以未吃飯就喝藥,是為了吸收更好。葛玄在每劑藥裏都加了中和藥性的配劑,絕對不會傷了腸胃。葛玄每次煎藥都是用神農鼎,他說,用神農鼎的好處,是可以往藥裏加入大量的真氣,藥和真氣經過神農鼎的煉化,提煉,出來的藥效比用普通器具煎出來的藥功效強很多。每次葛玄煎藥完之後臉色都會有些蒼白,等史辛喝完之後都會盤腿修煉迴複真氣。


    除了口服,每天還要泡藥。這時葛玄悉心培養的藥圃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原來葛玄的中庭按照道家的陣法設計,是為太極五行八卦陣。中間的水井是陣眼,貫通陰陽;周圍的藥草地為金木水火土五行;加上外圍的蔬果地成為一個大大的八卦。每天中午十二點,葛玄往水井中心掛上一個大木桶,把藥水倒在桶裏讓史辛浸泡,為時一個小時。他說,天地有規律。在正午的時候大地陽氣最盛,此時最容易引起熱氣入侵,史辛體內的極熱真氣必須以寒冷藥物中和;在子夜的時候大地寒氣最盛,極寒真氣要以熱補藥物中和。藥圃本就散發著藥力,五行之力一起發動,在中間得以陰陽調和,配以不同時間的不同藥物,形成一個對療傷極具優渥的環境,事半功倍。史辛對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將信將疑,但經過第一次的浸泡,他發現身上的傷勢竟然奇跡般的輕了許多。


    在葛玄悉心照料下,史辛逐漸好了起來。以前他每兩天就會發作的內傷,兩周後變成了三天一次,越往後間隔就越長,十個月之後,史辛的內傷終於被徹底治好。


    離一年之期隻剩兩個月,還要解封經脈,開脈,修煉成一等五重的脈師,每次想到這些史辛就頭大。隻不過人力是有限的,能救迴小命就不錯了,以後的事就隨緣吧。


    在治病期間,葛玄打算教授一些知識給他們,雖然葛洪年紀尚幼,但也到了該學習的階段,於是坐在史辛和陳冰的下方,聽著葛玄教學。葛洪自由散漫慣了,身上就像長了無數隻虱子,這裏撓撓,那裏跺跺,要麽就喝水撒尿的,從來就沒有安定的時候。


    葛玄平時對他很放縱,但一旦傳授起知識來,一臉鐵麵無私。被揍了幾頓之後,葛洪老實了許多,終於能含著淚水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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