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清在與薑二狗談心的第二天就宣布了閉關,甚至就連薑二狗離開的時候她都沒有選擇出來相送。


    星月宗大門外,那些宗門弟子瞪大了眼睛看著被自家宗主和太上長老送出來的薑二狗一行人。這些人三天前來的時候她們隻以為是少宗主的朋友,但沒想到這幾人竟然在離開的時候還能勞煩宗主與太上長老兩位一品高手相送,這一點恐怕隻有其他那些一流宗門或者世家的老祖才能有此殊榮吧。


    “二狗,最近京城動蕩不安,打聽到你需要的消息後就盡快從京城抽身。”


    莫如月當然知道薑二狗與京中國相的兒子蘇如玉是至交,所以在這離開之際她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勸解不要在京城中摻合過深。


    薑二狗點了點頭,但到底他心裏如何想的隻有他自己清楚,這一趟京城之行必然不可能簡單了去。


    “二狗,以後有時間記得多來走動走動,當年你師父就是,攏共也才來了星月宗兩次,害得我上次都沒有能認出他來,你可不許,玄清就在宗門裏關閉呢!想來看就來看,千萬別不好意思。”


    薑二狗訕笑著點了點頭,他實在有些理解不了這些老輩人物為啥都愛亂點鴛鴦譜,對此他隻能尷尬道。


    “啊…哈哈,一定一定。”


    聽到兩人這樣的對話,莫如月站在一旁並沒有阻止,說不定在她的心裏也對有些事情樂見其成來著。


    不過旁人都不在意,林願歡則是在嘟著嘴巴跺腳生氣,雖然動作不明顯,但還是被莫如月這類的有心人給發現了。


    一陣寒暄,薑二狗幾人總算是得以脫身,原本一早就出了門卻在正午時分才出了忘憂城的城門。


    “終於走出來了!”


    才出忘憂城,鶴淮春就迫不及待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老子就說我不適合在大宗門裏生存,這三天下來可把我憋壞了,老子有的時候甚至話都不敢說大聲了。”


    這幾天雖然星月宗對他們都是以禮相待,但大宗門的那種壓抑氣息卻讓他們有些難受,尤其是一向習慣了自由的鶴淮春更是不好受。


    當然了,小和尚慶法和桃花對此倒是沒有太大的感受,唯一的一點就是桃花會覺得星月宗的那些姐姐都太漂亮了,讓她有些自慚形愧,不過在她眼中星月宗的飯菜卻是極好的,頓頓都有肉可以吃,盡管她的慶法哥哥還是每頓都吃素麵。


    “就是就是,生在這類大宗門裏未免也太辛苦了,那裏有我們在江湖裏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來得舒服暢快,以後我要嫁人可不會嫁給這些大宗門的人。”


    莫名吃了三天酸醋的林願歡也跟著鶴淮春話裏的意思喊了起來,至於她話裏話外在旁敲側擊些什麽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


    這次進京,走的是以前薑二狗與蘇如玉進京走的那條老路,也隻有這條路才能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抵達京城。


    這一路往京城走過去對薑二狗來說就是故地重遊了,幾年的時間並沒有讓一路上的風景發生什麽重大的變化,唯一不同的是,上次薑二狗從這裏路過時是宛如喪家之犬,今次卻是腰包裏闊綽宛如土財主,一路上都是吃最好的飯菜喝最上等的佳釀。


    “小兒,酒菜伺候著。”


    薑二狗大搖大擺的走進了一家客棧,這家客棧規模不小,甚至還能容人留宿,並不是往常那些隻有三兩桌椅的路邊野店可比的。


    “哎,來了,幾位爺,要吃些什麽。”


    似乎這天底下的店小二都是師承於同一個祖師爺,他們不僅發音一樣,甚至就連甩布擦桌子的動作都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小二哥,勞煩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都給我上一遍,再給我來一壺上好的竹葉青。對了,另外再單點一碗素麵。”


    “得了!”


    店小二並沒有因為這幾人中有一個和尚就顯得大驚小怪,這年頭,吃人的和尚都有,就不要說吃素麵的和尚了。


    而薑二狗也對這個店小二有些客氣,不僅稱了他一聲小二哥,甚至還在點菜之前用上了勞煩二字。


    因為這一聲小二哥,店小二高高興興的下去準備飯菜,甚至還讓後廚在每一道菜上多放了幾片肉。


    酒菜上齊之後,幾人開始動筷,這家店別的不說,唯獨竹葉青這酒當得起正宗二字,甚至就連一向養刁了嘴的鶴淮春與林願歡都對這酒讚不絕口。


    這會兒晌午正過,客棧裏的客人也慢慢少了下來,忙碌了一中午的店小二也得以空閑。


    “小二哥,麻煩你過來一下。”


    人店小二剛把桌布往肩上一搭準備喝口茶休息一下,可薑二狗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聲喊了他。


    店小二心裏有些不樂意,可衝著那一聲小二哥他還是強忍著不悅滿臉堆笑的走了過去。


    “這位客官,飯菜可還滿意。”


    薑二狗把臉湊到他的麵前,店小二跟著往後退了幾分,要不旁邊桌上坐了兩個美到家的漂亮姑娘再加上自己的相貌實在不敢恭維,店小二都要懷疑這位客官是不是有那些什麽難以啟齒的斷袖癖好了。


    “客官…客官,你這…”


    薑二狗邪魅一笑。


    “小二哥當真記不得在下了?”


    聽到這話,店小二果然不再往後撤步,而是往前進了幾分盯著薑二狗看,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店小二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的說了一句。


    “客官你還別說,這南來北往多少客商,可我看客官還真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薑二狗也不在意,因為他知道隻要他說出下一句話,他保管這店小二能想起他來。


    “小二哥,當初有一頓飯,我還欠你兩錢銀子和十兩賞銀來著。”


    聽到銀子,店小二更是打起了精神,左看右看總算是想起了眼前這人是誰。


    “是你小子!當初吃飯不給錢那個,你這次不會又想吃白食吧,我可告訴你,沒門!前幾年還是帶兩個人吃白食,現在你這隊伍都發展壯大了嘛!”


    鶴淮春本來在用一根竹簽子剔牙,聽到店小二的話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原來這薑二狗不僅是蹭認識的人的飯吃,就連不認識的店小二他也不放過。


    至於店小二為什麽能想起他呢?這走走停停南來北往的客商是很多,但吃了飯不給錢的白嫖客卻不多,尤其是白嫖之後還大言不慚要給他十兩賞銀的白嫖客。


    當初薑二狗他們離開之後,這個店小二被掌櫃的罵了可是生了好幾個月的悶氣,後來放下後也把這事當成是一個笑料與別人擺談,這幾年下來雖然已經忘了那三個人長的什麽樣子但這件事他可還沒有忘記,所以薑二狗一提他立馬就想起來了,而這下子又重新把這個店小二的火氣給引了起來。


    隻見他扔下了搭在肩上的桌布,然後一邊挽起袖子,一邊朝薑二狗走了過去。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天這人要是還打算不給錢的話他就要好好教訓他一頓,至於那十年賞銀的事情他從來就沒有想過。


    “你小子行啊,當年讓你走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啊,我告訴你,你今天要是沒錢付這頓飯錢,你就否想給我站著出去!沒錢還敢點竹葉青要那麽多菜,你咋不點個一百零八道禦膳再加兩壺禦酒呢?”


    薑二狗是真沒想到這件事給這個店小二留下了那麽大的創傷,要不然他一定選一個溫和一點的方式與他相認。


    “小二哥,你別急,這飯錢我肯定付。”


    一邊說話,薑二狗趕忙掏出了錢袋子從裏麵取出一粒約莫三、四兩碎銀子,這些銀子剛好付他們的這頓飯錢。


    可掏完這粒銀子之後,他的動作並沒有就此停下而是接著往外掏銀子。


    再次拿出一兩銀子後,薑二狗說到。


    “這一兩算是補足了當年欠下的那兩錢銀子的飯錢。”


    聽到這裏,一臉憤恨的店小二神色已經緩和了不少,這兩年他的掌櫃的把這家小客棧的規模擴大了不少,緊跟著他的工錢也多了不少,所以他也不是真的要跟麵前這人爭論那什麽二錢銀子的事情,隻是這事擱在誰身上都會有些不好受罷了。


    不過要說薑二狗此時的動作是撫平了他心裏的怒氣,接下來的動作就讓他心生歡喜了,隻見拿出了一兩銀子的薑二狗又把手伸進了錢袋子裏拿出了一枚銀錠,觀其大小,正是不多不少的十兩整!


    “這十兩銀子是當初承諾你的賞錢,怎麽樣,本少俠說話算話,當初跟你說了下次來的就把所以銀子都連本帶利的還給你。以前不信現在信了吧!”


    這店小二可不是那種見了銀子都不知道拿的傻小子,雖然現在他漲了工錢但這十兩銀子仍是不知道要湊多久才能湊齊啊!


    隻見他一揮手就把桌上所有的銀子都掃到了自己懷裏,然後挑出那塊十兩的銀錠放在嘴裏咬了一下,確定這是真銀子之後他才滿臉諂媚的對薑二狗說到。


    “哈哈哈,我就知道少俠有錢吃飯,能帶這麽兩個大美人在身邊的少俠會缺銀子嘛!這一點我當年就看出來了,要不然當初我也不會讓您幾位賒賬了。”


    原本是想了卻一番因果的薑二狗突然感覺有些不舒服起來,原本他以為這個店小二會先很豪氣的推辭一番,雖然他還是會把銀子給這個店小二但他卻沒想到他是如此的市儈,


    不過對於這一點,薑二狗似乎從來都沒有認真的想過,在這個江湖裏混,似乎市儈一點真的要比那幾分豪氣有用得多。


    不當家怎知柴米貴,對薑二狗來說他自然不用為了銀子發愁,但對店小二來說這十兩銀子就是他好幾年的收入。不要說為此隻是折了點麵子,就是讓他再幹點啥他也心甘情願。


    本來還想逗弄一下這個店小二與他喝兩碗酒的薑二狗突然沒了興趣,似乎這個江湖與他想象中的江湖真的漸行漸遠了,當年兒時那些話本上寫的行俠仗義與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了,這個江湖在薑二狗的眼裏正在一點點的失去活力。


    再次喝了一杯竹葉青,薑二狗的心裏實在有些感慨,這一趟沒有蘇如玉在身邊的江湖行還真是不如意啊!甚至就連這酒肉吃進嘴裏都沒了滋味。


    晃了晃酒杯,薑二狗隨即看見了坐在他旁邊的鶴淮春。


    “嘿嘿,幸好一路上還有這個傻小子陪著,沒了蘇如玉那個冤大頭,現在我又有了一個新的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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