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離了家的遊子會思鄉一樣,薑二狗現在走在草原上也有了這種感覺。前路漫漫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可以迴到那個小山穀裏。


    這種想家的感覺在那個老頭沒有走之前或許還不太強烈,可現在他真的想迴去看看那個孤小墳瑩上是不是已經長滿了枯草。


    由北往東返迴,一路上春意漸漸濃鬱,不知不覺又是一年過去了,草原不同於大楚會有那麽多的春節習俗,所以薑二狗沒有在這邊感覺到什麽年味。


    但有與沒有也沒什麽不同了,就算過年的時候他在大楚,還不是一個人貼對聯,一個人吃年夜飯!


    可能在二狗心裏唯一算得上是安慰的,就是大年初一上墳的時候還算有個去處!能有一個一直聽他嘮叨卻再不會嘮叨他半句的老頭靜靜的躺在那裏。


    把銅雀劍懸掛在腰間,薑二狗雙目看向遠方按住劍柄輕聲說到。


    “老夥計,你有沒有想念那個老家夥了。”


    原本安安靜靜的銅雀劍極有靈性的輕微顫抖了幾下,靈器有魂,銅雀劍在那個老頭的身邊被深厚劍氣溫孕了不知多少年,所以這把劍能夠做出這樣的反應一點都不奇怪。


    可心裏想家歸想家,但總不可能現在就一個人悄悄跑迴去吧!先不說草原上的風景他到底見識到了幾分,就連一座草原城池他都還有進去過,就這也好意思說自己來過了草原?


    其實並不是草原不夠繁華,隻是薑二狗自己跑錯了方向,或許在七八十年前,草原上還是以遊居放牧牛羊為主,但現在已經有最少二十座不輸於大楚邊城太多的雄城在這個草原拔地而起了。


    草原王庭的周圍就有五座,其餘的十二狼王每人也有一座屬於自己的王城,再加上一些草原望族也跟著修建城池,所以現如今的草原儼然已經是一副小王朝的模樣了。


    薑二狗當初悶著頭往北邊跑了近兩個月,現在迴來也差不多花了相同的時間,前一年草原上冰雪覆蓋,如今雪化春來地上的青草已經長到了腳踝,甚至一些水域寬廣的地方水草已經長到了齊腰高的地方。


    慢慢走著,薑二狗逐漸重新感覺到了人味,可他見到的大多是一些身穿鐵甲的騎兵,這樣的場景總是讓薑二狗覺得是那個赫連澤浚在暗地裏搞鬼。


    這才說著,遠處的地平線上就又出現了一小隊騎兵,人數大約在十二人左右,為首的那個人手中還拿著一張羊皮紙,卻是不知道那是個什麽玩意。


    一行十二人看見薑二狗之後就策馬朝他奔了過來,尤其是當先一人更是笑開了花,看樣子就跟平路上撿了銀子一樣。


    薑二狗看他們的裝扮和赫連澤浚手下騎兵的裝扮還是有著很大差距的,所以一時之間他也有些拿不到主意這些人是要幹什麽。


    再者說了,別人不清楚,那個赫連澤浚可是知道他的實力的,就算是腦子撞了牆也不應該隻派出十二人一隊的騎隊來找他,這明擺著和送菜沒有區別嘛!


    但以那個小子的陰損程度指不定還在哪兒憋著壞呢!難道這十二人真是他丟出來的誘餌要引他上鉤。


    本著藝高人膽大的心思,薑二狗並沒有打算要逃走,大不了就是再被幾千騎軍攆著跑唄,沒準還能讓他抓住突破到一品的契機。


    那十二人組成的騎兵小隊很快就來到了薑二狗的身邊,不過他們並沒有急著問話,而是先打開羊皮卷仔細的對比起來。


    幾經確認之後,為首的那個人看向薑二狗合上了羊皮卷,語氣不容置疑的問到。


    “你就是薑福餘?!”


    “是我!”


    這人看來真不是赫連澤浚的手下,聽到麵前這人承認自己是薑二狗之後居然還笑得出來,甚至那笑容還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難道他就不知道這薑二狗有多厲害?


    “可算找到你了,我們五千個兄弟就為了找你已經在草原上逛蕩了好幾個月了,我家公子有請,你快點跟我迴去。”


    嘴巴上說著是請,可那人實際的語氣卻有些不善,不過這也正常,沒聽人家說已經在草原找了幾個月了嘛。


    “你們家公子是赫連澤浚?”


    那人眼中先是流露出一點驚懼,然後又強行把那抹驚懼換成了不屑。


    “就是赫連家那個隻會躲在背後玩陰謀詭計的家夥?他也能和我們家公子相提並論?就是十個赫連澤浚也比不上我家公子!”


    這倒是勾起了薑二狗的興趣,那個赫連澤浚的謀賦韜略在那些人老成精的老狐狸眼中或許還顯得有些稚嫩,但相對於年輕人來說他已經很厲害了,以後修煉修煉,他也就能成為一隻老狐狸。


    “聽你說你家公子那麽厲害,可你還是沒說他是誰呀!在草原上,貴族裏除了赫連澤浚其他人我也不認識啊!”


    那名騎卒眼中的不屑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加重了許多,隻不過之前那個眼神是對赫連澤浚的,現在則是對薑二狗的。


    “你小子自然沒有聽說過我家公子是誰了,不過你運氣不錯,我現在就給你機會讓你認識認識,你站穩聽好了,我家公子正是十二狼王之首拓跋狼王的小兒子拓跋北齊!按照你們那邊的說法,我家小公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個準一品的頂尖高手了!”


    “哦…!”


    “嗯…!”


    那人本以為薑二狗長歎一聲之後就該誇讚他們公子厲害了,可他接下來一句話卻是讓在場的十二人都覺得有些蛋疼。


    “還是不認識!”


    那個騎兵小隊長看上去顯然有些生氣,可又找不到發火的借口,總不能就因為那小子不認識自家公子就打他一頓吧,再說這也不是人幹的事啊!


    “廢話那麽多幹嘛,讓你和我們迴去就趕緊跟我們走,我們家公子還要去王庭一趟呢!”


    “你們家公子找我是要幹什麽?”


    “你是不是一個劍修?”


    那名騎兵隊長反問到。


    “算是吧!”


    “那就對了,我們家公子是用刀的,可那些人都說刀不如劍,我們家公子不服氣,自然就要和你比試一番了!”


    原來如此,薑二狗大概知道是怎麽迴事了,當初那個赫連澤浚說過,他有本事在一千鐵騎的圍殺中逃走,那天的事就一筆勾銷,赫連澤浚也不會再接著追殺他了。


    但以赫連澤浚這個人的性格來講,他是不會輕易的放過薑二狗的,於是他就把他是劍修的消息告訴了一個武癡,然後他就可以坐山觀虎鬥了!


    想明白了其中緣由之後,這個辦法讓薑二狗都不得不感歎是一個好計策,就算那個叫拓跋北齊的家夥看出了這裏麵的不對勁也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踩了,除非他對薑二狗這個二品劍修不感興趣。


    而薑二狗呢?他同樣需要一個對手來對應自己的招數然後加以改正,這個叫拓跋北齊的家夥就是他最好的選擇了。


    但要是不明白也就算了,他將就著去打一場比武就算了,可這下想清楚了之後他薑二狗就不願意往坑裏跳了。


    盡管來說這坑說不上深他也不願意跳,因為他不喜歡這種自己的一切都被其他人握在手中的感覺。


    捋清思路之後,薑二狗對那個騎卒說到。


    “麻煩你迴去告訴你們家公子,想要比武我歡迎,但前提條件必須是他來找我而不是我去找他。另外還有一點!”


    薑二狗看了一眼腰間的銅雀劍。


    “我代表不了天下用劍的人,他也代表不了天底下用刀的人,所以我和他之間的比武僅能算是普通的一場比試,遠遠算不上是什麽刀劍之爭。”


    薑二狗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但話裏話外都在透露著同一個意思,那就是在說:想要我去找他,不僅沒門就連窗戶都沒有!


    可這話顯然是不給那位老哥麵子了,手拿羊皮卷的為首騎兵臉色冷了下來。


    “薑福餘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不識抬舉,我家公子讓你前去那是看得起你,你還在我麵前得嘚瑟上了是吧!當心待會兒我們兄弟幾個教訓你一頓。”


    “我就不去!我倒要看看你是能打我還是能咋地!我就站在這兒等你過來,單挑還是群毆隨便你選,咱們試試到底是誰打誰!”


    那名騎兵握著彎刀的那隻手都已經開始手心冒汗了,他自然聽說過這個薑二狗的戰績了,所以他也很明白他們這點人對那個薑二狗來說就連塞牙縫都做不到。


    “薑福餘,你可別以為懂點功夫就能把我怎麽樣!這周圍草原上可有我們召之即來的五千個兄弟,到時我把他們叫過來之後你就是成仙了我們也能把你打落到地府去!”


    薑二狗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隻是裏麵有幾分是裝的就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他看著那名騎兵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個字。


    “不去!”


    原以為能很輕鬆完成任務,然後領到賞賜的那個騎兵氣得頭都快炸了,這個家夥就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讓人拿他實在是沒有辦法。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誰都說服不了誰的時候,從他們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奇了怪了,我這輩子見過搶錢的,也見過搶女人的,甚至還見過搶別人家產,但這搶男人我還是第一次見,稀奇得很!”


    來人是一個和二狗差不多歲數的男子,他倒騎躺在一匹馬的背上,看上去悠哉遊哉到了極點。


    等走近之後他看了一眼薑二狗說到。


    “我說你們一幫大老爺們圍著他幹嘛?他也不是那種長得能讓你們犯錯的男子女相啊!除了麵貌清秀一點甚至都看不出來那裏帥,難道你們現在都好男風這一口?”


    二狗的臉色越來越黑,這個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傻小子說話真他娘的難聽,什麽叫做男子女相,什麽又叫做好男風這一口?真把他說成迴夢樓裏的小相公了嘛?


    “那裏跑出來的臭小子,就你也敢管老子的事,快滾快滾!不然待會兒老子讓你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那個騎兵算是把薑二狗的心裏話明明白白的說了出來,他甚至還希望這個騎兵能教訓他一下,盡管二狗知道他不是他的對手。


    “嘿嘿嘿,其實你要搶你們草原上的男人女人甚至是老人我都不會管,但你要動我們大楚的人就得先問過我了!這個貨雖然不太好看但一眼就能認出他是我們大楚的產品,我當然不能讓你們動他了!”


    本就因為薑二狗的態度憋了一肚子氣,可他有不敢朝著薑二狗發,可這個不知道從那裏跑出來的小子就沒那麽多顧慮了,總不能隨便跑一個出來都是高手吧!


    “小子,別說我不近人情,我再給你最後一次的機會,你走還是不走?”


    除了看薑二狗一眼之外就一直躺在馬背上的那個家夥從馬背上滑了下來,站到了馬匹另一側的位置。


    “想動手?來試試!”


    那麽騎兵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彎刀,將其抽出一半蓄勢待發,那人既然敢站出來,應該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


    “滋滋…嘶…蹭!”


    從馬匹的另一邊也傳出來一陣抽刀的聲音,那人拔刀拔得很慢,他似乎很享受刀身和刀鞘摩擦時發出的脆鳴聲。


    薑二狗和那些騎兵站在同一側,所以自然也沒能看到那把刀的模樣,不過聽他拔刀的聲音就知道他使的是一把陌刀。


    這種刀是極為少見的大型刀,柄長刃長,可雙手握刀,殺傷力驚人,一刀之下人馬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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