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暗閣自以為秉承著一些轉輪王意誌的緣故,所以他們大都把據點建在昏暗的地下。


    而又因為書生劍帶著人馬來到南唐的時日還很短,所以他們此時的地下據點還顯得十分普通,沒有半點作為世上第一殺手組織的樣子。


    “老大,日前才鋪設到東海的聯絡網有最新消息傳了迴來,說是那太原府的知府傅清源並沒有死,三日前他曾正大光明的現身太原府衙門,說咱們暗閣的人都是……”


    書生劍手裏的折扇啪的一聲打開。


    “但說無妨!”


    來的那個手下身子再次下沉,以顯示自己的恭敬。


    “老大,那傅清源放出話來說我們暗閣的人都是蠢豬,當晚咱們殺的那個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假子!”


    書生劍手裏的不停晃動的折扇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停頓。


    “這是撒餌來了,可他就沒有想過魚兒會不會咬鉤嗎?到底是誰蠢?不去理會即可!”


    “是!屬下告退!”


    “等等!”


    那人躬身退後就要離開,可卻被書生劍喊了一聲定在原地。他自己輕聲一笑,折扇輕輕合上自言自語到。


    “餌料就在眼前,那有不貪嘴的魚兒?看來那傅清源果然掐準了我的心思。”


    說完之後,他又看向那個對自己一向忠心耿耿的手下。


    “傅清源果真是在人前露麵了?”


    那人的額頭滲出一些冷汗,可也不敢動手去擦拭一下。


    “老大,屬下倒是沒有親眼看見,是咱們剛剛建立起來的暗線傳迴來的消息,不過據說打探到消息的那人加入暗閣已有十五年之久,想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書生劍終於撤迴了自己的目光,這讓那個已經汗流滿麵的家夥得以喘了口氣。


    “鉤是好鉤,但魚兒的本事也不差,我可要好好看看到底是鉤釣起了魚,還是魚兒扯斷了鉤子!”


    還在書生劍目光之餘不停擦汗的家夥聽到自家老大的話後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來勸說到。


    “老大,咱們來之前老祖宗可是剛剛立下了規矩的,說是咱們暗閣一次不中就再不接關於此人的單子了!”


    書生劍斜撇了那人一眼。


    “你在教我做事?”


    “屬下不敢!”


    剛剛才抬起頭的家夥又立馬的躬下身去,這讓人不得不感歎,當屬下實在是太難受了,難怪所有的人都想往上爬呢!


    書生劍不是那種想要為難自己手下的人,這一點從當初第一次刺殺傅清源功成身退的時候他讓其他人先撤就能看得出來。


    所以此時看見自己的手下過度緊張他伸出手把他攙扶起來。


    “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我既然能當上你的老大,那除了武功之外,其餘的還有謀略、詭計以及心腸狠辣程度都要在你之上,所以你不必為我擔心。”


    被自己的老大親手扶起來,那人的表現多少有些惶恐不安,但心裏也不自覺的湧出一下暖意,估計這也算是書生劍收買人心的手段了!


    “老大,既然咱們要再探傅清源的府邸,那咱們是不是要把其他那四位三品的大人都召集迴來才保險一些呢?”


    “不用!”


    書生劍自信的往前踏出一步。


    “我有信心能逃出來,但他們不一定有,這出好戲,我一個人去看就夠了!”


    ……


    東海行省,太原府知府傅清源的府邸。


    今天晚上,傅清源沒有再搬出自己的替身,而是自己一個人坐在書房裏等一個人來,一個他有百分之百把握要來的人!


    其實讀書人的度量,一般人是很難去說清道明的,要說傅清源恨死了暗閣,可在李厚貞要出手的時候卻又被他勸了下來,可要說他不恨暗閣的話,他又在今夜擺好了陣仗等他前來!


    今天晚上,他的書桌上沒有擺書,而是端上來了兩壺好酒和四個小菜,他還在自己書桌的地麵擺了一把椅子。


    門在沒有人推動的情況自己打開了,可門外又是空無一人,但再迴眼時,書桌對麵的椅子上已經坐了一個人。


    椅子上的人一襲白衣勝雪,今天既然不是來刺殺的,書生劍自然就不用再穿戴那一身刺客的裝扮了。


    熟悉的老動作,書生劍啪的一聲打開了自己的折扇,然後反客為主的一把吸過書桌上的另一壺酒仰頭喝了一口。


    “先生深夜邀我至此,不知有何教導!”


    傅清源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高興的拍手稱讚到。


    “暗閣果然不愧是一流的殺手組織,接了單子就一定要完成雇主的要求,就算明知今夜會落進圈套可還是會來,就憑這一點,老夫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書生劍喝酒的動作沒有停下,看來這傅清源拿出來招待客人的酒也還不錯。


    “你錯了,今天我可不是來刺殺你的,我暗閣新出具的《刺殺三十三規》估計還沒有傳到南唐來,以後無論是刺殺誰,我暗閣都隻會刺殺他一次,一次不死就是他自己的本事,此後我暗閣就不會再刺殺於他。”


    書生劍的話反倒讓傅清源疑惑起來。


    “說實話,我有些看不懂你了,原本我以為你是為了保障你們暗閣的聲譽才不能不來,但如今看來,你完全可以不來的。”


    書生劍探手抓取了一些書桌上那炸得金黃的花生米丟進自己嘴裏。


    “要說你這裏是大楚皇宮或者南唐皇宮那般的龍潭虎穴的話,我還真不敢來,不過你一個小小的知府府邸,就算你有一位二品高手還能再請來一位那又如何!”


    說到這裏,書生劍的嘴角往上扯動了一下。


    “不是在下說句自誇的大話,沒有一品高手前來,您還真留不住我!”


    傅清源再次拍了拍手,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拍手了。


    “書生劍?想來你曾經也是一個閱聖知禮的讀書人,你今天亮明來意之後,我本該和你把酒言歡的,可讀書人的度量很小,小到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不願意放下,既然你刺殺過我,我向你討要一個說法不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我接著就是了。”


    不知何時,原來一直跟在傅清源身邊的抱刀中年男子出現在了門外,一如既往的冷漠。


    除此之外,在他身後的庭院裏還有兩個身穿黑袍的家夥,一看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


    書生劍喝盡酒壺裏的最後一滴酒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沒有一點兒緊張。


    “三位二品高手!傅清源,你既然和我說了實話,那我也不能欺騙了你對不對,我之所以今夜會來,就是有些懷疑你的身份了,我暗閣才到南唐,想要在一地紮根,最重要的就是要熟知一地的過往曆史。”


    書生劍雙手撐在傅清源的書桌,眼神冷峻。


    “我日前聽說一個消息,說是十幾年前把整個南唐攪得天翻地覆的蓮棠先生並沒有死,而是大隱隱於市的藏在太原府!如今看來,這並不是空穴來風!”


    沒有去管傅清源的麵部表情是不是產生了什麽變化,而他要是去看的話,書生劍也會很失望的,因為他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波動,書生劍拿起折扇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吃飽喝足了,是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書生劍話音剛落就拔出短劍朝抱刀男子殺了過去。


    他嘴上說著沒有把這三人放在眼裏,可那不過是行走江湖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大話,反正都已經掉進陷阱裏了,不說上兩句給自己撐場麵的豪言壯語,那就是死了都不甘心,他其實很清楚今天夜裏還真有可能陰溝裏翻船了。


    不過一時半刻,書生劍就和其餘三人纏鬥到一起,一時間,那個小小庭院裏像是翻起了滔天巨浪,還好傅清源提前就把府裏的人都給撤走了,要不按這三人的架勢還真有可能把他的知府府邸打個稀巴爛。


    書生劍手裏拿的雖然隻是一把和折扇長度相當的短劍,可它的威力著實不算小,一劍就砍倒了書房外麵的院牆。


    而這邊的三人也不簡單,傅清源剛換上的兩個大理石石經幢和院裏的大樹都被他們搗毀弄斷了。


    可雖然院子裏是一片狼藉,但那座書房倒是穩如泰山,傅清源還穩穩當當的坐在裏麵吃菜喝酒,看院裏三人打鬥!


    就在戰局焦灼的時候,那兩個黑衣人突然爆發出了更強的內息,雖然還是沒有達到一品的程度,可半步一品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兩個半步一品!這是南唐幻影衛裏獨有的同生一氣訣!傅清源,我果然沒看錯你,你就是當年的蓮塘先生!”


    那兩個黑衣人被書生劍看穿了身份也沒有一絲驚慌,依舊有條不紊的攻擊著他。


    而傅清源坐在屋子裏也沒有說話,似乎默認了一般。


    可這下子書生劍麵臨的壓力就大了,搞不好還真會把命丟在這裏,他知道那兩人的一氣訣肯定有時間限製,但他不知道等那兩人的氣息降下去的時候自己還有沒有命活著離開!


    “噗!”


    再次被三人聯手打得噴血之後,書生劍揮手一撒發射出去幾十枚鋼針,這是他們殺手必備的手段,以前的時候他是不屑去用的,但今天夜裏為了逃命他不得不用了出來。


    看見書生劍一蹬牆頭淩空逃走,兩個黑衣人二話不說立馬追了出去,那抱刀漢子倒是還沒有忘記房間裏的傅清源,走進屋裏抱起他一起追了出去。


    空中,書生劍再次受了兩人一擊,這下他算是被打出內傷了,他知道再在空中奔逃下去隻有死路一條,於是就落到了城中改為在地麵奔走!


    “誰!”


    就在他途經一戶人家的時候被屋裏的人聽到了動靜,他想都沒想就丟了一枚鋼針出去,現在是逃命,可不是顧及什麽名頭的時候。


    可就在鋼針脫手之後,他硬生生把鋼針吸了迴來,因為他發現從屋子裏出來的人是一個盲眼的清秀女子。


    “小生適才被人追殺,一時不察就落入了姑娘院中,小生這就離去,如有打擾到姑娘的地方還請姑娘海涵!”


    說完之後,他就要轉身離開,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停手,還會鬼使神差的說了剛才那一番話,而且自打他當了殺手以後就不再使用的小生稱唿都被他用了出來。


    “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妨到屋裏躲躲。”


    “好!”


    書生劍本想拒絕的,他打心眼裏不想給這個姑娘帶去任何的麻煩,可在話出口的瞬間他就改變了主意。


    他一眼不眨的看著眼前盲眼清秀女子的麵容慢慢走進了她的屋子裏。


    “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傳入書生劍耳朵裏的是一陣如同彩鈴晃動一般的悅耳聲音。


    “我叫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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