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破院的木窗應聲而碎。


    曾有過一麵之緣的李漁渾身帶血的衝出來,左手皮鞭,右手短槍。


    卻不是衝著王啟而來。


    而是朝著那紅隼鳥啄所指之處。


    “找死。”


    破爛高牆上,又一道身穿牛皮塞絨背心的肌肉大漢跳起,手握菜刀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驚人的銀痕。


    兩人一言不合,就衝殺到一處。


    那手中看著不過是‘菜刀’和‘魚叉’的兵器,劈砍起來卻有削鐵如泥般的威勢。


    刀槍所過,不是大裂便是破洞。


    兩人腳步紮實,十幾招過去愣是瞧不見一個大喘氣。


    要知道,


    打架可是相當耗費體力的活兒。


    尤其是這種高手過招,一招就得…耗費一碗白米飯的能量。


    “拿菜刀的是下水巷的‘小屠戶’胡兔。”


    孫梨不知道什麽時候竄到了王啟的身邊,低聲給他介紹。


    “人如其名,就是一家豬肉鋪子的少掌櫃。卻也是罕見的沒進衙門,也沒拜武館和幫派的‘野武夫’,靠著自己家傳的宰豬刀法和豬肉、豬妖肉,一路修行到了內壯境界。”


    “甚至還在下水巷拉起了一個‘屠戶幫’,自己做幫主。抵禦其他幫派收他們的保護費,順帶著在下水巷斬妖除魔,維護和平。”


    “我們快班有時候遇見棘手的事,都得請他幫忙。”


    “天賦異稟啊。”王啟咂舌。


    有師傅教和沒師傅教,差距是極大的。


    這胡兔看著也就十八九的樣子,而且這出手淩厲,刀法力道極大……麵麵俱到。


    “這人能修行這麽快,主要是因為他領悟了一種氣勢,估摸是殺豬殺多了。”


    孫梨說的很謹慎。


    那確實是天賦異稟。


    黑河縣的屠戶不要太多,但能領悟出氣勢的……


    或者說聽說過‘氣勢’這兩個字的,恐怕都沒幾個。


    噌~


    亂石蹦飛,其中一塊擦著王啟的臉頰飛過。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牆角破口,切口平滑至極。


    砰!


    又是一個槍洞,戳在切口上方。


    槍洞囫圇,看上去就遜色許多了。


    兩相比較之下,王啟立刻活學活用張遠教的知識。


    “這小屠戶胡兔,練的是五行之金啊。”


    王啟開口。


    至於李漁就不用猜了,黑河幫船主的兒子,為方便在水上水中行事,都是煉的水行。


    “這李漁竟然能和‘小屠戶’打的這般難分難解!”王啟後知後覺。


    如果沒記錯的話,黑河幫的船主也就是內壯境界…讓李峰潮親自來都未必能打出這種戰績。


    這個李漁……


    是個人物啊。


    兩個內壯武夫出手淩厲至極,說是刀槍所過土崩牆碎也不為過,雖然一部分原因是下水巷的宅子忒不抗造了點,但兩人實力還是看的王啟瞠目結舌的。


    持久、有力。


    “外練武夫要是想著和內壯武夫交手,純粹是吃飽了撐著,找死。”


    王啟自語著感慨。


    “內壯武夫修五行,壯五髒,氣力勝外練武夫極多……想越境自然難如登天。”孫梨在一旁補充。


    王啟深以為然。


    前世那些小說上動不動就越級殺人,聽上去確實爽…但也確實難。


    “主人,進去看看吧。”


    小黑也不知從哪冒出來了。


    “我很好奇裏麵是什麽情況。”小黑興奮的吐著蛇信子,蛇尾巴亂搖。


    “你學的倒是挺雜啊。”


    王啟眼神複雜。


    這能口吐人言的小黑確實夠聰明,隻不過‘啟蒙’的不好,很難想象它到底都是跟著誰學的知識。


    哦,似乎也不是很難想象……


    奸夫淫婦和狗。


    砰!


    又是一塊飛石擦過王啟臉頰,直接留下了一道血痕。


    “確實太危險了。”


    王啟看了眼孫梨,後者點點頭。


    兩人一蛇直接鑽入屋內。


    外麵陳舊破敗的院子,裏麵卻另有乾坤。


    地麵上一塵不染,連梁木都是用抹布擦拭過的。


    柴火、八仙桌、幾個板凳還有厚實的棉被,一應俱全。


    床上是一個半裸露的女子,背上全是鞭痕。


    看上去已經昏死過去了。


    另一旁跪著一個男人,看不清麵目…似乎也昏死過去了。


    孫梨繞過那破窗的視角,走到床邊抓住男人的頭發就提起頭來。


    “長得是有幾分神似李峰潮,但不是本人。”


    王啟聞言,又在這女人和神似李峰潮的男人身上徘徊。


    “這父子兩個的關係,還真夠複雜的。”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他迴頭看向小黑,“你不是說這兒有大貨嗎,在你嘴裏‘奸夫淫婦’就是大貨?”


    小黑搖搖頭,“確實是這裏才對啊。”


    “我也不知道是哪裏出錯了。”


    看著小黑迷茫的眼神,王啟猜想它大概也是被耍了。


    王啟又說道,“也沒準是大家都發現了這裏有蟒妖,都想來分一杯羹。”


    孫梨忍不住笑出了聲,“黑河縣的武夫,對活著的妖魔唯恐避之不及,主動湊上來找妖魔殺的…太罕見了。”


    “不然我也不會找你做搭子。”


    砰!


    說話間,牆麵轟然倒塌。


    一道身影倒飛而入,徑直砸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漁爺饒命啊!”


    那女人懵懂醒來,哭嚎著大喊求饒。


    可李漁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看見屋中的兩人一蛇,尤其是王啟……


    “王啟我**你大爺!”


    為什麽罵我啊?!


    王啟眉頭一皺,隨後也很生氣。


    自己不罵他們黑河幫仗勢欺人也就罷了,他還反過來罵上自己了。


    真是人弱無道理!


    李漁一個弓步衝刺,彎著腰朝王啟刺出一槍。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孫梨都愣神了。


    連忙出劍衝向王啟,但那兩人之間的距離太短了,也就是一個箭步。


    來不及!


    內壯打外練,一槍足以!


    壞了……嗎?


    孫梨眼前火花迸濺,隱約有獸吟聲在耳邊炸響。


    瞳孔中的交手,以王啟一個翻身後撤,卸掉這一槍的力道而輕飄飄結束。


    李漁後退半步,死死踩在那神似李峰潮的男人手上。


    “啊~”


    淒厲的慘叫從男人口中發出,宣告著李漁這一招肯定沒有半分留力。


    怎麽迴事?!


    孫梨和李漁腦海中同時冒出一大堆問號。


    李漁感受著微微顫抖的右手,心中地震。


    這家夥,剛剛是用某種秘術震了一下刀,化解掉自己的力量了嗎?


    竟讓自己吃了這麽多力。


    似乎力量上贏的還是自己,但‘技巧’上這王啟卻是完勝。


    “怎麽會?”李漁震撼。


    “怎麽不會?”


    王啟冷笑。


    這一刀,痛快!


    砰!


    那小屠戶胡兔一腳踹開土牆邊角,從外麵擠了進來。


    “呦,人還不少。”


    “孫捕頭?您也是來擒這人妖的?”


    胡兔朝著孫梨抱拳。


    “老子說了,老子不是什麽人妖?!老子是黑……”李漁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看了眼屋中的狀況,顯然不太願意說出自己的身份。


    他不知道,自己屋裏的這兩人的‘真實身份’,還有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是否已經被人聽了去。


    若是這屋內的‘真實身份’被捅到自己那個隻會窩裏橫的父親那裏。


    恐怕自己籌備多年的計劃就要功虧一簣了。


    但……


    這個孫梨和王啟可是認得自己的。


    賭一賭吧!


    李漁沉聲說道,“我是黑河幫塘主‘水中魚’洪餘手下,船主李峰潮之子李漁。”


    “也是來這兒捉妖的。”


    “不……”身下的男人突然哀嚎一聲,似乎想要說出真相。


    但下一瞬,


    李漁一槍就捅穿了男人的喉嚨。


    “這兩個賊人,私藏蛇妖,提供庇護……罪該萬死!”


    李漁眼神陰冷,看向小黑。


    “喏,那條蛇妖不就在屋中嗎。”


    “哇哇哇……”小黑急的大叫,“你這個奸夫不要血口噴蛇啊,你自己在屋裏和那個什麽李峰潮做苟且之事!”


    “我可是親耳聽到的,你捉的什麽妖啊。”


    王啟和孫梨眉頭緊皺,有點南蚌。


    胡兔則瞪大了雙眼,人還能和自己的父……


    “住嘴!”


    李漁的臉都綠了。


    “老子是和這個女人!女人!”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他短槍揮動,朝著小黑刺來。


    下一瞬,


    寒光在眼角閃過。


    刀槍再度碰撞,又是一震。


    李漁感受著顫抖的手,眼睛死死盯著橫移出去的王啟。


    第二次!


    自己的攻擊被這個外練境界的武夫擋住。


    “你這是什麽招式?”李漁難以置信的開口詢問。


    王啟平靜。


    他的手也麻,甚至雙腳因為李漁氣力太大,而踩的酸痛。


    但感受著周圍幾人震驚的目光,尤其是李漁的。


    他心中隻有爽!


    前些時日,李漁堵在差役院門口威脅自己。


    這口氣誰能咽下去?


    王啟開口道,“內壯打外練,打成這樣還有臉問……你到底會不會武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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