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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盛夏已過,這一年的夏季沒有往日的灼熱,更不覺漫長,閑適歲月悠悠,好像一切都迴歸平靜。幾個宛如經曆半生的年青人的內心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張府庭院中,青霓和慕伊正在玩雙陸棋,難得的笑容一齊現在臉上,尤其是慕伊,嘴角牽起的弧度顯得尤為陌生,都讓人忘了那是怎樣純真的笑臉,梁文堇意外的盯著她看。


    院子裏沒有絲毫的嘈雜聲,隻有兩位姑娘偶爾的一笑一說,幾局過後,青霓站起身來,笑說累了,喝杯茶再來,讓梁文堇陪下一局;自己卻走進房內獨坐,張愔挺拔的身影忽的出現在眼前。


    “今天這麽早迴來了?”青霓抬眼,笑意盈盈,倒了杯茶遞過去。


    張愔接過茶杯飲了一口,眉目間露出為難之色,半天不言語。


    聰慧的青霓早已猜到,笑著說:“我都準備好了,你就直接告訴我吧,婚禮是哪天?我需要避嫌嗎,還是要幫忙做什麽?”


    早前些日子,曉柔已迴家住了,而這幾天張愔吃過飯都會去一趟周府,去的目的任誰都想得到。雖然張愔什麽都不說,但青霓知道他們是在商量婚禮的事;現在張愔為難、欲說不說的樣子定是擬好婚期了。


    張愔愧疚的看了青霓一眼,淡淡的說:“過兩日便是了。那日你什麽都不用做,就在這西院和慕伊、梁文堇作伴吧。”


    “嗯!好的!”青霓盡快故作輕快,卻難掩失落。


    兩個人靜靜的喝茶,對坐無言。


    相反,院裏下棋的慕伊和梁文堇卻傳來斷斷續續愉悅的說話聲:


    “你怎麽耍賴,不是說好的落子無悔嗎?”


    “我還沒落子呢,正要落,還沒落下,怎麽算耍賴呢!”


    ……


    青霓不由得笑了,好像又看見曾經的慕伊,盡管經曆了滄海桑田,她的內心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她也希望慕伊可以永遠這樣……


    “你笑什麽?”張愔好奇問道。


    “替慕伊開心。”青霓很是安慰,“幸好有梁文堇在她身邊。”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隻顧著別人,不想自己的事。”張愔心疼的說,“你或是打我或是罵我都好,你如此坦然、如此平靜,我反倒……反倒坐立難安!”


    青霓為自己再添了一杯茶,慢悠悠的說:“我相信這是最好的安排,我能接受,你也要接受。我理解你,你我之間還需多言嗎?”


    張愔握住她的手,一直握著。


    成親那日,天還未亮,府裏上下已忙個不停,處處張燈結彩,“喜”字將各扇窗戶、各扇門都貼滿了。或許是喧鬧的聲音將青霓吵醒了,也或許是根本一夜未眠,青霓披衣汲鞋走到窗台邊,透著紗窗往外看。


    雖說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真的到了這一天才知道,做了多少準備都沒有,傷心事總會讓人心傷。她堅守過,執著過,逃避過,放下過……最後還是眼睜睜的看著張愔娶別人。


    她擦拭了下眼角的淚,發出一聲妥協似的歎息。


    太陽慢慢升起,陽光照進來,灑下層層密密的光輝。慕伊不自覺地翻了個身,嚶嚶嗚嗚的發出聲音,“姐姐……”她立即意識到青霓的狀態,隨即打起精神走到青霓身邊安慰她。


    “之前我和你談起這個,你還說自己完全接受了,不會難過……哎,你幹嘛要這麽為難自己呢!”慕伊心疼的拿起手帕替青霓擦拭眼淚,“依我說,你們就該什麽都不管,什麽誓言什麽詛咒什麽情誼通通都不管,就按自己的想法活,自私就自私。”


    這番話反倒將青霓逗笑了,“要真這樣,還成個‘人’了?沒事,我就是一時感概,要是無動於衷才奇怪吧!”


    慕伊無奈的說:“我就知道!”她轉身穿衣,拿起衣裳的時候,一把扇子跌落下來。青霓認得,是王思軒的扇子,慕伊一直把它隨身帶著,偶爾會拿出來把玩。


    慕伊心疼的拾起,輕輕吹走上麵的塵埃,複又展開,輕鬆的說:“幸好沒跌壞。”


    青霓忍不住眼角泛淚,平靜下後才拉著慕伊坐下,認真又小心的問道:“還是放不下王思軒嗎?”


    慕伊楞住了,她不知道怎麽迴答。沉默半晌,才說:“怎樣才算放下?為何要放下?我隻知道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他!”


    “那你依然那麽想念他嗎?”青霓仍然問得委婉。


    慕伊悠悠的說:“想念他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了。”她的目光似穿透了時間,看見了從前的王思軒和她自己。


    青霓頓了下,大膽說道:“我也會永遠記得王思軒,我知道他對你好,可是,他已經不在了,你身邊還有在乎你的人……”


    “我知道啊!”慕伊打斷她的話,笑著說,“還有姐姐,姐姐是我唯一的親人,是這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青霓知道她仍在逃避,也不繼續追問了,便笑著說:“姐姐希望你幸福!對了,這些日子我替你縫製了件衣裳,我專門在裙子內側縫製了一個兜,讓你放扇子用,這樣你攜帶更方便!”


    “嗯!謝謝姐姐!”慕伊露出笑臉,在轉身後笑臉卻消失了。


    穿好衣裳後,慕伊提出去郊外走一走。青霓明白她的用意,以一種感謝的口吻說:“不用了,我既已接受,又何須避而不見?如此豈不讓人心生嫌隙。等曉柔進門的時候,我還要在她旁邊牽扶她,真誠的向她賀喜。”


    “需要這樣嗎?”慕伊不解,她覺得青霓是在折磨自己。然而青霓有自己的考量,畢竟曉柔才是張家的媳婦,以後的女主人,雖說自己有張愔的愛,可畢竟是妾。她要擺正自己的位置,做到妾該做的事。她不想讓張愔為難,也不想曉柔對她有任何怨懟。


    青霓一邊解釋一邊整理衣束,坐在銅鏡前隻淡掃娥眉,胭脂也沒有塗抹,整體裝扮十分簡單、淡雅。她滿意的起身,推開房門,一抬頭就看見不遠處立在樹下的張愔——眉似劍鋒目如星辰,挺拔身姿玉樹臨風。


    “你多早晚站在這的?”青霓走上前,微微一笑。


    張愔同樣是天未亮就醒了,踱步走來又怕打擾便立在這。他淡淡一笑,“沒站多久,我是想問你要不要和慕伊去小竹屋待幾天?”


    青霓笑道:“慕伊剛也這麽提議。”


    “那你怎麽迴答?”張愔疑惑的盯著她。


    “不用,我挺好的!”青霓坦然道:“我真的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你現在不應該很忙嗎?怎麽不見你準備?先去把新郎服換好吧。”


    青霓催促著張愔離開,帶著慕伊一同用膳。


    “此時我好羨慕梁文堇呀。”慕伊感慨道。


    忽然聽見慕伊說這個話,青霓奇道:“這話怎麽說?”


    慕伊解釋說:“羨慕他今日不用觀禮呀,早知道我就和他一起去了。”


    且說早前慕伊就向青霓告知了她在宮中的一切,包括聽到太後與皇上的對話,殺父之仇一直盤旋在她們心上,想著如何報仇。前日青霓終於想到一個主意,便叫上慕伊、張愔和梁文堇一同商討。


    “我想我們並不能直接向皇上討說法,也沒法和太後對質,畢竟皇上已決心護下太後,我們無憑無據隻能擔上汙蔑皇室的罪名,大仇不得報反倒惹來殺身之禍。”青霓一臉嚴肅,認真分析。


    其餘三人也表示認可。張愔問道:“我覺得關鍵的問題是你們姐妹兩個希望太後得到怎樣的懲罰,如果是想要她的命,我可以潛進皇宮刺殺她。”他胸有成竹的說,好像進宮刺殺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慕伊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本也有機會殺她的,可我下不去手。”


    “太後是應該嚐到惡果,不過‘死’,太簡單了。”梁文堇義正言辭道,接著看了慕伊和青霓一眼,又說,“再說你們倆單純、善良,殺掉她讓你們沾上血腥也不好。”


    “你是不是有主意了?”張愔看向青霓問。


    青霓點頭,“我想寫一個故事影射太後,將真相借由故事中的人物表述出來,我已經構思好了,這幾日就寫出來。這個故事一定不會有書局願意發行,所以需要我們手寫,再到各個地方傳閱。如此一來,坊間必會對此事議論紛紛,不論百姓相信與否,隻傳到宮裏,太後聽見了定會寢食難安。”


    梁文堇讚歎道:“殺人誅心,妙計也!”


    “果然好主意!”慕伊亦十分認同,讚道,“就是要讓她吃不下睡不著。這樣所有百姓都知道她是個小肚雞腸、笑裏藏刀、殺人不眨眼的老太婆!”


    “不過事情鬧大以後,皇上追究起來從寫的紙張,傳閱的地方等都可以查到我們……”張愔提出擔憂。


    慕伊立即反駁道:“怕什麽,我們不署名,也沒有指名道姓,就算太後和皇上知道是我們做的也拿我們沒辦法!”


    青霓寵溺的朝慕伊一笑,解釋道:“事情是我們做的,也不怕他們知道,就看皇上願不願意放我們一馬了。我想到這個主意,一是為了替爹報仇,讓太後受到懲罰;二是也給皇上不殺我們的理由。他若有心放過我們,隻當民間傳聞不予理睬就好了。”


    梁文堇點頭道:“既如此,那我們還是盡量去別的地方購買紙張,發散傳閱也選在離我們遠的地方吧。”


    “嗯!我正是這麽想的,所以和你們商議,去哪些地方購入大量紙張?”青霓看向張愔和梁文堇,她和慕伊對這些全然不知。


    梁文堇自告奮勇的說:“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明日一早就出發,我會去多個地方分別購入的。”


    “那你一個人……”青霓看了眼慕伊,試探性問道,“要不讓一個人和你作伴吧?”


    梁文堇笑道:“張愔根本不便出門,你們兩個姑娘還是在府中休息吧。”


    不知道為什麽青霓覺得梁文堇笑得有些心酸,而慕伊沒有再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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