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璟能察覺到蘇輕宛的語氣有些重,輕聲安撫說,“郡主,僅是立場不同的探討,莫要生氣,若你生氣了,我便不說了,好嗎?”


    蘇輕宛腦海裏盤旋的是淮南王府被滅門那一夜的慘狀,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族人一個一個死在自己麵前,她目睹了一場慘劇,是她多年難以成眠的夢魘,不管過去多少年,她始終記得當年錦衣衛闖進王府殺人的那一幕。


    如今,錦衣衛副指揮使說,這隻是立場不同。


    多可笑!


    蘇輕宛眼睛泛紅,卻極力收斂著情緒,可情感又怎麽能控製,就算再怎麽極力掩飾,也會泄露分毫。


    “當年闖進王府殺人的是錦衣衛,你是錦衣衛副指揮使,自然幫他們說話!”


    陸璟平靜地問,“你怎麽知道當年闖進王府殺人的是錦衣衛?”


    “淮南王府的世子,姑娘與我皆是玩伴,那一年我不知變故,吵著父王要去尋他們玩,偷偷聽父王和母妃說的,你們掩飾得再好,也掩飾不了自己的罪孽,既然鐵證如山,為何不公開審判,竟然是錦衣衛帶人闖進王府,見人就殺。”蘇輕宛耿耿於懷,若公開審判,父王又怎麽會有罪,皇上當然當然也知道淮南王無罪,所以,他連公開審問都不敢。


    陸璟溫和地安撫著她,“郡主,若你難受,此事我們不提了,好不好?”


    “你也覺得淮南王不送世子進京為質是錯,他們的死是剛愎自用,是活該,淮南王就該送世子進京,讓他被圈禁在京中,犧牲他一個人來保全淮南一族,這才是對的?”


    陸璟看著蘇輕宛微紅的眼睛,不想騙他,“郡主,我不敢說對錯,淮南王是武將心目中的大英雄,也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我少時從武,聽著他的事跡長大,對他非常崇敬。當年的對錯,並非我一人能評論,也不是誰都能評論對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顧慮。可我了解皇上,皇上多疑多思,是不好伺候。可當年的世子與長公主有婚約,皇上不曾悔婚,隻要淮南世子上京和長公主成婚,從此定居在公主府,不管淮南的事,皇上不會大動幹戈,不管氏族如何逼迫,隻要長公主活著,皇上就不會動淮南,皇位對他來說很重要,可他們姐弟的感情在皇上心裏分量也不輕。”


    蘇輕宛心裏一痛,她又該怎麽告訴陸璟,其實父王從來沒有把皇上要長兄進京為質的事告訴過他,若長兄知道犧牲一人能保淮南,他定會義無反顧進京。


    可父王有自己的顧慮,淮南一脈必須要掌握軍權,才能保住全族,兄長是唯一的選擇,是他帶在身邊培養的繼承人,父王不敢去賭。


    這就成了死局,軍權和皇權對立,彼此忌憚,懷疑,造就了一場悲劇,蘇輕宛那時還年幼,許多事是後來聽西南王說的。


    她聽陸璟這麽說,心裏很傷心,原來他是這麽想的。


    “你錯了,陸璟,不是立場不同就不分對錯,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淮南王府上千人命和冤魂,至今未散,這就是錯,不管你說破了天,這事也是皇上的錯。”蘇輕宛已冷靜下來,“君王就不會犯錯嗎?他是聖人嗎?既然犯了錯,就有必要糾正,我們一定會給淮南王府平反,你說的沒錯,此事是西南王府一力促成的,皇上派你來驛館,不僅是為了要和我培養感情,也是要你盯著西南王府究竟和哪些人來往吧。”


    蘇輕宛起身,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冷風吹散了滿身的熱氣,雪花落在肩膀,很快消融,陸璟也隨著她出了亭子。


    陸璟說,“若西南王府執意如此,就是與皇權為敵,戰事剛平息,西林也要和談,此時若與皇上鬧開,局麵很難收拾。”


    “那又如何?淮南王府,西南王府給李家江山收拾了多少年的殘局。”蘇輕宛淡淡一笑,“公理正義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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