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今日冰雪不練武,等候在院子裏的薑德臉上頓時流露出了一絲驚訝。


    自打入府以來,他何時曾見大人間斷過練武?


    眼瞧著冰雪快步從屋子裏走出,薑德心裏稍稍一琢磨,臉色立時有了變化。


    大人今日如此反常,莫不是……


    目送著冰雪離去,跟隨薑德身後一同侍奉的侍從忍不住嘀咕道:“還是頭一迴見大人如此匆忙,大人莫不是遇上了事情?”


    侍從話方說完,便被薑德扭過頭來的一記眼神給鎮得住了嘴。


    薑德一連呸了幾口,訓斥道:“瞎說什麽呢!大人英明神武,能有什麽事情!再亂嚼舌根,等大人迴來了便讓大人將你發賣了出去!”


    聽到要被發賣,侍從頓時嚇得脖頸一縮,低了頭不敢再說一句話了。


    吩咐侍從撤下石案上的茶水後,薑德獨自站在庭院中,想起侍從方才說的話,薑德禁不住憂心忡忡地朝門外望去。


    道路上一輛馬車快速駛過鬧市,穩穩當當停在了將軍府前。


    車夫手握韁繩將馬駒牽製住,隨後向馬車裏道:“大人,將軍府到了。”


    話音落下,不過片刻,一隻白淨的手挑起了車簾一角,簾幕掀起,冰雪從馬車中走出。


    抬眼看去,將軍府內蕭索異常,庭院內僅有幾位雜役正在打掃,絲毫不見以往門庭若市的景象。


    見此情形,冰雪微皺了皺眉,心中隱隱有了一絲預感。


    下了馬車,冰雪來到將軍府門前,正要將拜帖遞出,府前的侍衛便開口問道:“顏參將可是要見我家大將軍?”


    冰雪微微頷首,將手中拜帖遞出:“本官有要事需要與大將軍商議,還請速速通報。”


    聞言,侍衛卻是犯了難,看著冰雪遞出的拜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顏參將,你還是改日再來吧。”


    冰雪不解,問道:“為何?”


    侍衛答道:“迴顏參將的話,不是小的不肯接您的拜帖,實是我家大將軍現如今不在府上。”


    冰雪卻是眉間一鬆,道:“無礙,本官可以等。”


    說完,冰雪便將拜帖收了,作勢要在門前等候付淵。


    見狀,侍衛不敢再隱瞞下去了,連忙一一交代了:“顏參將,您還是迴去吧,我家大將軍昨日接到聖旨便進京麵聖了。”


    聽到付淵去了京城,冰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付淵竟是已經離開了!


    冰雪拿著拜帖的手指指尖隱隱泛白:“你可知大將軍是何時走的?”


    侍衛道:“迴顏參將的話,大將軍是昨兒子時走的。說來也奇怪,昨日大將軍接到聖旨後本是交代了馬夫今日再走的,不過在那之後,大將軍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了什麽小的也不知,小的隻知道,大將軍在看過那封信件後,突然便下令連夜啟程了。”


    參將府中,薑德正站在庭院中指揮著下人幹事,一轉身見到迴來的冰雪,薑德一直懸著的心頓時落了迴去。


    薑德見冰雪一路走過來步履有些沉重,於是詢問道:“大人可是遇上了什麽煩心事?”


    冰雪道:“無事。”


    見冰雪不願說,薑德也不再打聽,正走著,薑德記起書房中現正候著一人,於是連忙道:“大人,方才大人出府不久後,宋都尉便來了府上,說是有要緊事要向大人稟告,小的便讓宋都尉在書房候著了。”


    冰雪點點頭,隨即向書房走去。


    來到書房時,宋庭正坐在椅子上,一旁的桌案上放著的茶水尚冒著熱氣,但見茶水無漾,杯口無漬,應是未曾動過。


    聽到腳步聲,宋庭便朝門外看了過來,當看到冰雪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宋庭立時站起了身。


    “末將見過大人。”宋庭抱拳道。


    冰雪道了一聲“宋都尉不必多禮”,隨即快步來到桌案前,問道:“事情辦的如何了?”


    宋庭站直了身子,道:“大人,人已安置在了城外的村子裏,按照大人的吩咐,末將派了人寸步不離地看著。”


    說完,宋庭抬頭看了看冰雪。


    見冰雪臉上未見絲毫欣喜之色,宋庭心中隱隱有了預感。


    宋庭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大人,狀紙可是交到了大將軍的手中?”


    盡管宋庭竭力克製,冰雪還是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輕微的顫抖。


    冰雪沒有說話,隻是在宋庭的緊密注視下從袖中緩緩取出那張寫滿了字跡的狀紙。


    狀紙落到桌案上的那一刻,宋庭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嘭!”


    宋庭一拳捶在了桌案上,神情極為憤懣。


    結果他不是沒有想過,卻不曾想過今日連這一紙狀書竟也遞不出去!


    許久,宋庭坐了下去,眼中再不見了昔日堅毅的光茫。


    “早該想到的……”


    書房中沉寂了許久,冰雪徐徐站起了身,喉間幾近幹澀到說不出話來:“如今大將軍迴京,岐桑無人能與城主府抗衡,為今之計,你我隻能靜待時機,切不可魯莽行事!”


    看著案上的一紙狀書,宋庭的心情也逐漸變得沉重了起來。


    大街上往來的人絡繹不絕,一公子身著桃色錦袍走在前邊,身後一位侍從亦步亦趨地跟著。


    走至一處,一陣濃鬱的酒香味撲鼻而來,公子駐足道:“千峰樓的酒當真名不虛傳,僅是置身樓外便能聞見如此醇厚的酒香味。若是能小酌上一杯,應是美事一樁。說來也有些時日沒來這千峰樓了,今日既然都到了樓下,不進去暢飲一杯實是對不住本公子這雙腿。”


    說罷,公子便要抬腳進去,卻被跟上來的侍從給攔了下來。


    侍從一臉苦相地望著公子:“公子,大公子特意交代了小的,公子大傷初愈,不宜飲酒。若是讓大公子知道了您去了千峰樓,小的性命難保啊!公子,您可憐可憐小的吧,這千峰樓不去了可好。”


    聞言,公子意味深長地看著侍從道:“怎的?在府裏你便對大哥唯命是從,出了府你還如此聽他的話,到底他是你的主子,還是我是你的主子?讓開!”


    侍從依舊不走開,哀求道:“公子,別為難小的了,若是大公子知道公子進了千峰樓,小的指定性命不保啊!”


    見侍從急得險些哭出聲來了,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白元放冷哼一聲,一臉嫌棄地道:“你這條命本公子可不稀罕!”


    說完,白元放向另一方向的攤鋪走了過去。


    侍從聞言心下暗自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又傻樂了起來,跟隨公子身邊這麽多年了,公子嘴硬心軟的個性還真是一點兒也沒有變。


    見白元放朝著賣首飾的店鋪走去,隻是店鋪裏展示著的都是些姑娘家的首飾,侍從不禁疑惑道:“公子買女子的首飾做什麽?”


    說完,侍從的腦門便被敲了一下,白元放奚落道:“過幾日便是大嫂的生辰了,你這般聽大哥的話,對此事竟也不知?”


    侍從恍然大悟:“公子是在給大夫人挑選禮物呀!”


    “不然你以為?”


    正說著白元放突然禁了聲,眼睛直直地盯著前方,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侍從好奇地轉過身,看了又看。


    “並無奇怪之處啊。”


    正在這時,白元放忽地就抬腳向前走了過去,侍從一時不明所以,趕忙跟了上去。


    南瀟雪路過一個首飾攤鋪,眸光不經意間掃過攤子上的首飾,被邊上的一枚血紅色玉墜吸引了過去。


    南瀟雪伸手正要執起那枚血紅色玉墜,卻被一人搶了先。


    那人拿著南瀟雪選中的血紅色玉墜衝攤主道:“這個我要了。”


    見有人要買玉墜,攤主頓時喜笑顏開:“好嘞。”


    還是頭一次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搶了東西,南瀟雪眸光微寒,唇角笑容越發恣意了:“慢著!”


    南瀟雪轉身看向搶自己玉墜的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人一遍。


    這人身著錦衣緞袍,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不過,敢搶她的東西......


    打量完,南瀟雪眼含笑意地看著那人道:“這位公子,這枚玉墜是我方才看上的,不知公子為何要橫刀奪愛?”


    不知為何,那人聽了南瀟雪的話後臉色突然變得特別難看。


    那人盯著南瀟雪看了許久,隨後咬牙切齒地道:“你當真不認得我了?”


    南瀟雪聞言又特意將那人重新打量了一遍,確認自己與此人並無任何交集,便當他是故意找事的,嘴邊笑意不由得收了:“我與公子素未謀麵,何來認不認識。”


    說罷,南瀟雪揮了揮手,轉身道:“既然你喜歡,這玉墜歸你便是。”


    才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南瀟雪修眉一皺,在疾風擦過側肩之際,轉身避了開來。


    但偷襲之人卻絲毫沒有要住手的意思,緊接著又是一陣掌風襲來。


    南瀟雪唇邊挑起一絲戲謔,隨即一手擒住那人的手臂,借著那人的力道往前一送,緊接著一腳掃向了那人的下方。


    那人反應及時,一個空中旋身躲過,站在了南瀟雪的前方。


    見那人仍不甘心,南瀟雪衣袖一揮,一枚銀針沒入了那人腿中。


    見那人摔倒在地,跟過來的侍從急忙上前攙扶:“公子。”


    白元放被侍從攙扶著站了起來,目光卻仍是緊緊盯著前方的南瀟雪不放。


    南瀟雪取出手帕擦了擦手,嫣紅的唇瓣微微翹起,眉眼朝白元放淡淡一瞥,道:“今日本姑娘有事在身,便放過你。再糾纏我,就不是現在這麽簡單了。”


    看著南瀟雪離去的身影,白元放攥緊了手中的玉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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