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皓月當空,皎潔月光自空中灑落,屋簷下懸掛著的各式燈籠迎風搖晃,明亮的燭光與月光交相輝映,一時間整個岐桑城亮如白晝。


    街道上往來的人絡繹不絕,沿路攤鋪攤販賣著琳琅滿目的貨物,衣食住行,一並俱全。在寬敞的坪地處,人群密集,偶爾一束火光衝天,引得一陣叫好聲與掌聲。


    見街上過往的行人大多數都以輕紗掩麵,冰雪感到有些詫異,便問身旁的白袍官兵陳述:“陳都尉,為何城中不少人都戴著麵紗?”


    陳述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今日是子初節。”


    “子初節?”冰雪說著蹙起了眉頭,不解地說道,“我朝何時有此節日?我竟是從未聽聞過。”


    “子初節本是寒朝節日,大人未曾聽說過實屬正常。”陳述解釋道,“岐桑本為寒朝所屬,城中百姓多為寒人,當初大將軍攻下岐桑時,顧念城中百姓舊習難改,便適當的保留了一些,這子初節便是其中之一。”


    冰雪微微頷首:“原來如此。”


    正行著,一路上有不少男子看向冰雪這方,奇怪的是這些男子看向冰雪的眼中滿是可惜之色,見得多了,冰雪就越是納悶,於是便向陳述詢問了起來。


    陳述卻是笑著道:“大人,每逢子初節,一到日暮之時,城中善男信女便會出門尋覓良緣,為避免發生誤會,便規定獨身之人需以輕紗掩麵。此刻大人未戴麵紗,外人應是以為大人已有婚約。是屬下考慮不周,還請大人恕罪。”


    冰雪淡淡笑道:“無妨。”


    如此也可省去不少煩心事,甚好。


    這時前方一位官兵騎馬奔了過來,那位官兵朝冰雪行了一禮,便走到陳述的身旁低聲說了幾句。


    待那位官兵說完,陳述點了點頭,而後轉頭對冰雪道:“顏參將,天色已晚,參將府早已安置妥當,屬下還是先帶您去參將府休息吧。”


    於是,冰雪在陳述的引領下來到了一處府邸前,朱漆大門的上方懸著刻著“參將府”的匾額,大門兩側立著兩隻威風凜凜的雄獅,門前數位身穿盔甲的士兵手持長矛站立著,麵色嚴肅。


    府前,一眾侍女仆從也早早的等候在了那裏。


    看到冰雪在官兵的護送下朝這方行來,站在前頭的一位雙鬢微白的中年男子當即領了一眾仆從向冰雪行禮:“見過參將大人。”


    門前守衛的士兵見了也跟著抱拳行禮。


    冰雪下了馬,便有一位機靈的侍從上前將駿馬牽了去。


    見此,陳述也放心了,便對冰雪道:“大人,如此我等便先迴去複命了。”


    冰雪微微頷首,隨後轉身朝參將府裏走去。


    領頭的中年男子趕忙快步跟上冰雪道:“大人,小的是這府上的管家,名為薑德,大人若是有不滿意的地方盡管和小的說。”


    來到前廳,薑德恭敬地道:“大人請坐,大人這幾日趕路想來應是餓了,小的已命廚房做好了膳食,大人可要現在用膳?”


    原本腹中空蕩蕩的,聽薑德這麽一說倒是餓了,於是冰雪道:“既已做好了,便呈上來吧。”


    聞言,薑德連忙招唿下人將晚膳端了來。


    次日,冰雪一早便起來練劍,薑德則靜靜地侍候在一旁。


    待冰雪練完,薑德遞給了冰雪一盞茶水。


    環顧四周,灌木無不是被摧殘得滿目瘡痍,薑德感歎道:“大人,小的雖不會武功,但從大人方才的一招一式之中也看出了大人武功不凡。自古以來將帥之中還從未出現過女子,大人能達到此種地步,想來大人的雙親必是以大人為傲。”


    冰雪正低頭飲茶,聽了薑德的話,眸底微微一暗。


    用過早膳,冰雪乘坐著馬車來到了軍營。


    帳篷裏,首座上軒陵大將軍付淵身著黃金戰甲坐著,目光銳利,氣勢剛建。


    迎著付淵不住打量的目光,冰雪麵色淡然:“末將顏梅冰雪,見過軒陵大將軍,見過諸位將軍。”


    見冰雪絲毫不懼自己的打量,付淵笑了:“顏參將請就坐吧。”


    “謝大將軍。”冰雪拱手道。


    冰雪剛在席上坐下,便有人道:“顏參將大比奪魁的事情天底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早就聽說顏參將不僅武功不凡,樣貌也是人間絕色,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冰雪淡淡一笑道:“謬讚了。”


    忽的,坐於對麵的一位將軍長歎了一聲,說道:“真是可惜啊……”


    “魏將軍何故歎氣?”


    魏行彪道:“唉,得知顏參將就是比武大會上奪魁之人後,白將軍便一直在我耳邊念叨個不停,說是待顏參將來了定要讓顏參將給他指點指點,巧的是就在昨日連山山匪突然作亂,白將軍剿匪去了,眼下並不在城中。”


    冰雪挑了挑眉,父親說的果然不錯。


    不過,那又有何懼?


    於是冰雪起身迴道:“指點不敢當,白將軍征戰沙場數十年,論輩分冰雪還應稱白將軍一聲前輩。待白將軍迴來了,如有機會,冰雪應親自向白將軍請教一番才是。”


    冰雪模樣看上去雖是謙遜得很,言語中卻透露著一股奉陪到底的氣勢。


    見冰雪既不倨傲無理,也不妄自菲薄,魏行彪不由得哈哈大笑一聲,道:“連山距離岐桑算不上遠,解決山上的那些個小雜碎也要不了多少時間,想來白將軍也快迴來了,到時候我就等著看你們的比試了。”


    當冰雪從將軍府走出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染了幾分緋色。


    冷風吹在臉上,冰雪臉上的醉意也淡了些許。


    陳述上前要攙扶著冰雪上馬車,冰雪卻是擺了擺手:“今日無事,你且隨我在城中走走。”


    “是。”


    陳述答應一聲,跟在了冰雪的身後。


    “大人平日裏可有何喜好?”


    “皆可。”


    “……那大人可有何想做之事?”


    “無。”


    走到一半,陳述望著前方的冰雪,臉色有些微妙。


    這參將大人看著也挺年輕的,怎的就無欲無求了呢?


    行了一陣,兩人來到了一個茶館前,還未進去便聽到說書先生的聲音從裏邊傳來。


    “隻見高台上魏小公子與老者你來我往,不分伯仲,突然,魏小公子一步邁出,矛鋒直指向老者,一陣勁風生起,長矛刺向了老者,就在這時,老者也揮著赤紅色大刀迎了上去。”


    “眼見著赤紅色刀尖下一刻便要與長矛的矛鋒相擊,矛鋒驟然一轉,在空中抖了個槍花,虛實交錯間,已然來至老者的眼前。一聲慘叫聲響起,老者跪在了拜將台上,鮮紅色的血液立時將台麵染紅了一大片……”


    陳述見冰雪駐足在茶館前,以為冰雪對魏遠城有興趣,便將自己近日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這魏小公子雖生的風流倜儻,卻唯獨癡情於留香閣的連玥姑娘。說來也巧,拜月節那日京城失火,留香閣的花燈盡數被燒,魏小公子靠著所持花燈數量最多將連玥姑娘迎進了相國府。聽說因為這件事,魏相國氣得都暈過去了。”


    想到魏忠源一世工於心計,卻拿魏遠城無可奈何,冰雪不禁啞然失笑。


    見冰雪在茶館前站了有一會兒,陳述便問道:“大人,可要進去一坐?”


    “不必,我們迴府吧。”冰雪搖了搖頭道。


    才走了沒幾步,後方一道聲音傳來:“站住!”


    聽到這句話,冰雪與陳述皆是停下了腳步,一齊轉過了身去。


    出聲的人是一位滿臉橫肉的富家子弟,穿著一身上好的綾羅綢緞,身材粗壯,兩隻眼睛盡管很努力的瞪著卻仍是隻有一條縫大。


    在富家子弟的前方,一位男子正被兩個壯漢死死按住了胳膊,反抗不得。


    男子身上的衣袍因倉皇逃奔而顯得有些淩亂,束發的玉冠也偏斜了些許,一張臉上雖是蹭了灰,卻依舊不失貴氣。


    男子被抓住後奮力掙紮了幾下,無奈一人的力量實在過於單薄,根本與兩位壯漢對抗不了,男子便隻好放棄了反抗,看向富家子弟的一雙黑眸中充滿了憤怒。


    見男子現在毫無還手之力,富家子弟有恃無恐的道:“這下怎麽不跑了?繼續跑啊。江承軒,今天好不容易讓小爺逮著你了,小爺定要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厲害!”


    說完,富家子弟將手朝跟在身旁的奴仆一伸。


    奴仆看著富家子弟伸來的手,一時半會兒沒明白過來,便問道:“少爺,您這是要?”


    “廢物!刀……”富家子弟恨鐵不成鋼地迴頭看了一眼問話的奴仆。


    奴仆連忙將手中的刀放在了富家子弟的手上。


    手上有了刀,富家子弟底氣更足了,獰笑著走向了被壯漢牢牢按住的男子:“江承瀾,這迴可沒人再護著你了。瞧瞧,瞧瞧,這雙手細皮嫩肉的,跟姑娘似的,巧了,小爺今天就要把你這雙手廢掉,讓你再也不能寫字,再也不能彈琴。”


    男子倔強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是不會得逞的!”


    “我看誰敢救你?”富家子弟向周圍的人掃了一眼,人們皆是畏懼的向後退縮。


    見此,富家子弟笑道:“你看,我說的沒錯吧,沒人會救你的!哈哈!”


    說著,富家子弟來到了男子的身前,手中大刀的刀身摩挲在男子的脖頸處,問道:“江承軒,你說小爺是先砍你的左手還是右手好呢?”


    “你敢!”江承軒道。


    男子的話成功將富家子弟激怒,富家弟子手中的刀當即揮了出去:“小爺現在就成全你!”


    見圍觀的人麻木不仁,男子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微風拂過,男子披散著的黑發隨風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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