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隨風搖曳的燭光映射下,一個人影投射在了由夯土築成的厚實牆壁上,隻見人影時而若驚鴻一般騰空而起,又時而若幽穀之花翩然降落,身姿矯健,輕巧自如。


    猛然間一道磅礴劍氣橫掃而出,密室內燭光陣陣劇烈晃動,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劍氣便至數丈之外,直擊向更遠處。


    轟然一聲巨響,在劍氣的猛烈轟擊下,輕微的碎裂聲響了起來,火都燒不壞的堅固牆壁竟罕見地出現了一道道突兀的裂縫,昭示著劍氣之浩大。


    纖細的十指緊緊握住金翎劍柄,手腕微旋,金色長劍的劍鋒一舉指向了密室的上空,寒光劃破一片漆黑,在幽暗如斯的空間中迸射出一道炫目的流星,劍吟聲破空而出。


    感受到金翎的躁動,冰雪漸漸閉上了雙眸,十指驟然收緊,朱唇微啟,齒間清楚地吐露出四個字:“劍隨心走!”


    與此同時,金色長劍緩緩落了下來,風聲乍然驚起,一陣勁風瞬間在密室內推散而開,被勁風波及之處,燭火將熄未熄,於夾縫中險險求生。


    有如實質的劍氣落在地麵上,立時形成了一層屏障將地麵與空氣阻隔開來,金翎劍鋒微微抬起,屏障也隨之被拖舉而起。


    方圓數十丈內從地麵到低空,不見一粒塵土,一片清潔透靜,恍若無物,屏障上方的滾滾塵埃飄然而起,在空中不斷地卷動翻騰著,向上升騰的漫漫塵土盡數彌漫在了距屏障上方一尺距離的空間之中。


    驀地,炸裂聲陡然響起,垂眸看去,隻見原本幹淨透亮的地表不經意間赫然顯露出了一道深不可測的壕溝。


    當聲響在塵土的肆意飛揚中一點點減弱直至湮沒時,冰雪禁閉的鳳眸倏地睜了開來,衣袖一揮,正要將手中金翎收迴。


    眸光掠過黑暗中閃爍著璀璨光輝的金翎劍身,即將揮出的手一頓,心念一動,眼中漸漸盈起了一抹濃鬱的堅定之色。


    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失敗,她也想試試。


    腦海中迴想起臨華所說的話,當即按照臨華所言凝神靜氣,盡力做到力與氣合,將自身的氣血融入到每一個動作中,賦予功法其所沒有的元氣。


    半空中冰雪一襲白衣若畫中仙人,手持金翎淩空而立,一雙素手再次握緊了手中的金色長劍,右腳輕抬,向前跨出了一步。


    執著金色長劍的手臨空舉起,長劍穩穩落下,劍刃上刺骨冷冽的寒光一閃而過,霎時間在以冰雪為中心的高空中波動劇烈起伏,原本稀薄的空氣也因此絞動了起來,似是在醞釀著一場巨大的風暴。


    冰雪目視前方,紅唇緊抿著,握著金色劍柄的雙手慢慢收緊了,深吸一口氣,右腳再一次淩空踏出一步,冷峻的劍鋒將高空中匯聚成一團的渾厚空氣硬生生劃破。


    “第三式,劍破風雲!”


    頓時轟鳴的炸裂聲自高空中爆發出來,伴隨著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恢宏劍氣以冰雪為中心向四周迅速擴散出去。


    轉眼間偌大的密室內無一處不被被洶湧澎湃的劍氣若填充,劍氣在空中翻滾,聲勢之浩大似是千萬匹戰馬一齊奔騰。


    冰雪眼眸微垂,掩下心中的驚駭,麵色淡然,一步邁出,握著金翎的雙臂緊接著用力揮了下去。


    轟的一聲,劍氣擊在了密室的四麵牆壁上,頃刻間厚實的壁麵上紛紛乍現出一條狹長的縫隙,四條裂縫位置相同,圍起來恰好形成了一個規規矩矩的方形圈子。


    冰雪收迴金翎,撫摸著金翎劍身的手雖然還隱約有些顫抖,唇角卻是不受控製地微微揚了起來。


    就習武而言,一旦心境到了,一切都自然能夠水到渠成。


    冰雪眉間微微一皺,看向手中金翎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這次之所以能夠將絕武神功的第三式成功練成,最功不可沒的便是金翎。


    如若沒有金翎的輔助,這絕武神功的第三式她起碼要再過數月方可練成,又或者是即使她練成了也絕不會有如今這樣大的威力。


    抬頭看著周圍牆壁上整齊的裂痕,冰雪迅速轉身離去。


    密室雖是由夯土修成,堅硬耐久,卻終究不是絕佳的修煉場地,武技的施展免不了要受到地域的限製,她已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識見識這絕武神功第三式的真正威力。


    在冰雪邁出密室的那一刻,密室那盤踞在高牆上正在嘶吼的龍圖騰顏色突然間由由藏青色轉變為金色。


    書房內檀木製的簡樸書架重新移迴原位,將後方低沉狂躁的龍吟聲與外界阻隔了開來。


    一行人穿過朱色宮門,直奔正德殿。


    大將軍付淵單膝跪地,抱拳道:“微臣拜見陛下,啟稟陛下,人已帶到。”


    天辰燁不緊不慢地上前一步,抬手行了一禮道:“臣見過陛下。”


    在付淵開口時,紫若便心虛地低下了頭,誰知下一刻耳邊突然就響起了天辰燁的聲音,紫若這才想起自己還找了個救星,腰杆立馬挺直了。


    天陽飛原本還想著要不要從輕處置紫若,一眼瞧見她這副仗著有人撐腰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眉毛一挑,心裏立馬改了主意。


    天陽飛看著大殿上的付淵和天辰燁道:“王兄免禮,付愛卿快快請起。”


    “謝陛下!”


    天陽飛看著天辰燁笑道:“許久不見王兄,朕心中甚是想念,今早還湊巧提到了王兄,沒成想王兄現在就進宮了。”


    天辰燁唇角微勾,笑著道:“倒真是巧了,方才臣便與霜兒說有些掛念陛下。”


    見兩人聊得如此愉快,紫若暗暗鬆了一口氣,以為兩人心情應該是都不錯了的,便也站了出來。


    紫若一隻腳剛邁出去了一步,就聽到了一聲巨響。


    “嘭!”


    天陽飛一拳捶在桌案上,桌案上的茶水頓時濺出茶杯紛紛灑落在了外邊。


    這一聲驚得紫若邁出去的腳立刻停在了半空中,轉了個彎又默默收了迴去。


    紫若抬頭瞧了眼上方坐著的天陽飛,卻見天陽飛並不是在對自己發火,而是在低頭看呈上來的奏折,之所以突然發火也不過是因為奏折中的內容。


    知道天陽飛發怒並不是因為自己,想到身邊還有個天辰燁,紫若的腰杆霎時挺得筆直,她就說嘛,有天辰燁在,天陽飛怎麽會對她發脾氣。


    天辰燁站在一側,看著前方的天陽飛,手中折扇輕搖,但笑不語。


    正在紫若猶豫著要不要站出去的時候,一陣咳嗽聲響了起來。


    紫若看了過去,隻見侍奉在天陽飛身側的福德海悄悄遞給了自己一個眼神,意味深長。


    紫若心領神會,朝福德海點了點頭。


    隻見紫若努力睜大眼睛,醞釀了半晌,眼中開始有淚光閃現,不過片刻,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中便蓄滿了淚水。


    眼看著淚水就要這麽落了下來,紫若連忙把手摸向了袖子裏,在身上找了半天,也還是沒有找到一塊可以擦眼淚的帕子。e


    正在這時,一隻手朝她伸了過來,遞了一塊手帕給她。


    紫若接過了手帕,開始擦拭起眼淚來,一邊抹眼淚還一邊發出了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安靜的大殿上紫若的哭聲格外突兀,天陽飛想不聽見都難。


    天陽飛放下了手中剛拿起的奏折,故作好奇地問紫若:“皇姐這是怎麽了?”


    而殿上的紫若似乎就等著天陽飛的這句話,天陽飛才把話說完,紫若便捏著手帕的一角長歎一聲道:“陛下,你可知今天是什麽日子?”


    聞言天陽飛隻是笑了笑,提醒她道:“皇姐,朕記得明日才是母後的祭日。”


    以往紫若每次隻要犯了錯,便是上演這麽一出戲,先是轉移了天陽飛的注意力,其次再讓天陽飛心軟,最後再重軍出擊一舉讓天陽飛忽略自己犯的錯,到頭來天陽飛也顧不上與她計較那麽多,真是好一計聲東擊西!


    說著,天陽飛接過了福德海遞過來的茶杯,悠閑地品起茶水來。


    紫若開口道:“陛下,你可知今日對我意味著什麽?今日正是我習武滿十四年之日啊!”


    話音剛落,侍奉在正德殿上的宮人們均是忍不住偷偷笑了,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也就長公主殿下敢在陛下生氣的時候還能將一派胡言說得有理有據。


    天辰燁就站在紫若的身旁,聞言也不由得微微失笑。


    正品著杯中茶水的天陽飛聽到紫若的話,一口茶水差點兒卡在了喉間,天陽飛咽下了茶水後,將手中茶杯往桌案上重重一放,目光緊盯著紫若。


    而紫若卻是視而不見,堅持要把戲演完。


    “陛下,今天可是我習武滿十四年的日子啊,你也知道,我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平時就愛打打殺殺,習武對我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天陽飛低眉思索著,這一番話倒也沒什麽問題,見她認錯的態度還挺好,正要點頭,誰知紫若下一刻又道:“今天違背約定偷偷溜出宮是我不好,但你也要反省反省,我身為晉朝的長公主,每天被你關在宮裏,像話嗎?”


    說到最後,紫若的聲音愈來愈小,幾若蚊音,說完紫若抬起頭瞄了天陽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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