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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槐此人,向來就不是什麽善類。早先年的時候渾身上下都長著刺,誰碰她紮誰。


    近幾年倒是收斂了一些,開始修身養性。


    宇文盈今日的這份挑釁逼急了她,迫使她出手。


    宇文盈緊緊地貼著牆壁,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沈槐什麽時候再甩一把刀過來。那柄深入牆壁的匕首似乎正貼著宇文盈的脖頸輕輕顫抖。


    宇文盈嚇得臉色鐵青,瑟縮著身子話也說不出來,全然不見剛才的囂張氣焰。


    沈槐輕撫右手掌心,上麵的刺痛在提醒著她剛才發生了什麽。


    氣氛就這樣陷入僵局,屋內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沈槐忽地就迴首朝外麵張望了一眼,天色已然不早了,齊凜應當也快迴來了。


    下意識地,沈槐不願意讓齊凜看見這一幕。


    她迴頭看了眼宇文盈,低喝一聲,“滾。”


    這時宇文盈已經顧不及自己公主的身份了,在沈槐那柄明晃晃的匕首的威脅下,她隻能選擇伏低做小,帶著自己的隨從匆匆逃竄離開。


    等到宇文盈等人走的遠了,沈槐才屈身上前,拔下緊緊釘在牆壁上的兩柄匕首。拿帕子擦拭了一下,重新藏入輪椅的扶手底下。


    步搖看著沈槐這一連串恍如行雲流水般流暢的動作,呆滯了一瞬。


    看起來,這樣的事情小姐平常沒有少做。


    齊凜在進府的時候,就有人同他稟報了今日發生的事情。


    齊凜當下臉色就變了,顧不得其他,腳步匆忙地衝進屋內。


    房間裏沈槐正低著腦袋和姝兒輕聲交談著什麽,氣氛很是融洽。


    齊凜下意識地就將目光投向沈槐的右手掌心。


    卻發現沈槐的雙手都帶上厚實的手套,正是他送的那雙。


    齊凜眯了眯眼,走到沈槐跟前。


    沈槐早就發覺了齊凜的身影,笑眯眯地抬起頭看他。


    齊凜卻是難得地不吃沈槐這一套,目光死死地鎖住她右手上的那隻毛絨手套。


    沈槐見齊凜盯著她手上的手套,麵不改色地解釋了一句,“今日的天氣有些冷。”


    齊凜嗯了一聲,自懷裏取出一隻鐲子。


    “這鐲子你看著可喜歡?”


    沈槐總覺得齊凜這句話問的不懷好意,似有所圖。


    但仍舊是點了點頭說道:“喜歡。”


    齊凜麵上的笑容更加柔和,“既然喜歡,那我替你帶上。”


    說著,齊凜執起沈槐的右手,就欲替她帶上。


    沈槐倏然變了臉色,想要掙開,隻是慢了一步。


    齊凜看見了她藏在手套下的那圈滲血的白色繃帶,嚴嚴實實地將她半隻手掌都包裹住了。


    沈槐暗道糟糕,連忙將手縮了迴來,藏在衣袖底下。


    “誰弄的?”齊凜的臉色陰沉沉的,恍若烏雲壓頂。


    沈槐試圖蒙混過關,“不小心摔了一跤。”


    齊凜的臉色更加陰沉了,直接奪過沈槐藏在衣袖底下的右手,“你再摔一次給我看看。”


    守在一邊的姝兒的臉色都僵了。


    沈槐訕笑地撤迴手。


    “是宇文盈。”這一次,齊凜不再帶詢問的語氣,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


    沈槐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


    齊凜看了沈槐良久,最終拂袖離去。


    沈槐看著齊凜離去的背影,不自知地攥緊了自己的右手,尖銳的痛意直達心底,這才令沈槐恢複清明。


    就在沈槐有些失魂落魄地轉過身重新坐下的時候,齊凜裹挾著一身寒氣迴來了。


    他的懷裏多了一堆傷藥。


    “手。”齊凜別扭地在沈槐對麵坐下了。打開一個藥瓶的小木塞。


    沈槐乖乖地將右手遞給了齊凜。


    齊凜耐心地低頭拆著沈槐的繃帶,生怕不小心弄疼了沈槐。


    沈槐卻沒有什麽感覺,任由齊凜動作著。


    當齊凜看見那道貫穿半個手掌的傷痕時,忍不住心尖抽疼了一瞬。


    那是他恨不得捧在心尖上小心嗬護的人,宇文盈竟敢傷她。


    沈槐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心倒是沒有多少感觸,頂多齊凜上藥的時候疼了一點。


    晚膳的時候,齊凜根本就不讓沈槐動手,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


    沈槐剛嚐試用左手拿起一雙筷子,笨拙地夾起一根青菜,那青菜倏然從筷子中間滑了下去。


    齊凜看見這一幕,連忙奪過沈槐手中的筷子,用勺子勺起幾個白玉丸子送到沈槐手邊。


    姝兒和步搖默默地站在旁邊看著,隻覺得自己已經沒有用武之地了。


    晚間的時候,沈槐本還想出去吹吃風,散散食。但是被齊凜不容分說地塞迴了屋中去換藥。


    期間齊凜並沒有多說什麽,但是沈槐感受到了他身上風雨欲來的凝沉氣勢。


    沈槐本就是擔心齊凜知道了她這手是被誰所傷之後會做出什麽事情,才想著瞞著。


    不過事已至今這件事想藏也藏不住了。


    沈槐默默地歎了口氣。


    她本是準備自己報複宇文盈,並不打算讓齊凜牽扯其中。


    因為她感覺自己虧欠齊凜的已經越來越多了,她怕終有一日她會還不清,然後就此困在齊凜身邊。


    “夜深了,你該歇息了。”待給沈槐換完藥之後,齊凜還順手伺候了沈槐洗漱。


    沈槐瞪大眼睛看了眼屋外的天色。


    這才剛用完晚膳沒多久,哪裏晚了。


    齊凜卻是不容分說地給她點上熏籠,撒了一把香料進去。


    沈槐本是不困的,還想著同齊凜說幾句話。


    香爐裏幾縷青煙嫋嫋升起,在屋內飄散開來。


    沈槐掩唇打了個哈欠,忽然感覺自己有了倦意。


    齊凜不動聲色地看了沈槐一眼,替她掩好被子,轉身出去了。


    步搖正在屋外守著,看見齊凜出來了,便輕聲行了一禮。


    齊凜隻讓步搖看好沈槐,不要讓她吵醒了她。自己冷著臉披了件披風踏出了院門。


    宇文盈傷了他的人,怎可輕易善終。


    “陛下,齊王求見。”深宮內,宇文遲正與身旁的一個美人飲著酒,低低地調笑著。


    乍然聽到下人的稟報,宇文遲麵上的笑意漸漸退去,淡淡地放下手中的酒盞。


    “什麽事?”


    下人伏在地上,搖了搖頭。


    “齊王並沒有說明,小的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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