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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隻是一輛外觀很普通的牛車,在車輪與車架之間的鏈接件,卻是用自然係魔法和煉金術進行過減震處理的高級貨。非要說的話,應該算是魔法側的懸掛裝置?


    對於這些,灰露不是特別清楚,她唯一能直觀體會到的,就是平穩。


    “咕~~”


    肚子不爭氣地發出抗議時,後貨箱裏的長槍手和主座上的高特,皆理解但帶著挪揄意味的笑了笑。


    “嗬嗬,肚子餓了嗎?”


    “唔,是吧。”


    連續趕路一晝夜,除開昨天傍晚有啃上半塊母親製作的風幹肉外,自己就沒再吃別的什麽了。


    雖然說著牙狼族人耐受力很強,一個星期都餓不死,但真要餓那麽久,還是挺難受的。


    “來,吃個麵包。”


    戴著帽子,聽力有所下降,但物品從耳旁飛過的瞬間,感官還是及時的察覺到了。右爪伸出,剛好接住呈拋物線落至眼前的麵包。


    食物的氣味很香,但是……


    “擔心有毒啊?那沒關係,我先咬一口給你看。”


    長槍手裏瓦特突然把頭湊到我臉側,我本能地抬起爪子就想給他一下,一股無形的力量卻在關鍵時刻擋在了我們中間。


    不用說也知道,隻能是高特先生。


    “裏瓦特,適可而止。”


    “好的好的,你說了算。”


    過於自來熟的長槍手裏瓦特縮迴貨箱去,高特則迴轉過身,從後麵行李袋裏拿出來一個水壺。從氣味上來判斷,是沒人用過的新品。


    “那麵包是安全的,就著水吃吧。”


    “嗯。”


    接過水壺擰開蓋子,我沒有客氣,大口的進食起來。我們牙狼族喜歡食肉,但並不是說,不能吃其他類型的食物——畢竟雜食動物的適應性要強更多。


    道路沿著起伏不大的丘陵,平緩地延伸向遠方,車軲轆轉動的輕響中,填飽了肚子的我,不由得用爪掌托住腮幫,開始思考接下來的生活。


    “灰磊是個很強的獵人,但有機會的話,他還是該來外麵走走。”


    高特突兀地發言打斷了我的思路。看著道路旁用人類、精靈、獸人以及通用語書寫的路牌,沉默一會兒後,我還是發了問,“雲漫外的世界,變化很大嗎?”


    “恐怕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大。”


    “嗯……”


    路途漫長,而牛車隻要跟著道路走就並不需要什麽控製,高特先生索性從行囊裏拿出一袋瓜子扔給裏瓦特,接著,他便像族中的長者們一樣,開始了聲情並茂的講解。


    不,也許該用“講故事”來形容,更貼切?


    “霞玉是一塊美麗富饒的大陸———本應如此的。”


    在雲漫山地冬季休獵的時候,懸吊著鐵鍋的火爐旁,我曾聽說過腳下這土地的寄附和歸屬——名為霞玉的寬廣大陸。


    傳說中,霞玉是創世神拋下他的玉牌,在無垠之海中憑空生出的大陸;曆史上,這裏曾是神之祭壇的基座、精靈的故土以及獸人與人類爭霸的龐大戰場;如今,則成為了一片被互相競爭著的國家所割裂開來的土地,爭權奪霸者的避難所。


    騎士,雇傭兵,殺手,探險家……所有追逐著財富、權利抑或是榮譽的人們皆聚集於此,並在這片土地上四散奔走———機會與危險並存。


    “很多人相信,他們已經放棄了過去的一切,會在這兒開始一段新的旅程。”


    別過頭看著我,高特似笑非笑著地騰出一隻手,在半空中速寫了數段我看不懂的魔法文字。霎時間,我感覺有什麽剛柔並濟的力量,包覆了我的爪掌和前臂。


    “唔?”


    “他們覺得最終,命運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們可以隨心所欲———無論過程怎樣,一次偉大的冒險將就此展開。”


    “哎,我的爪子——”


    “是【屏障】魔法。”一直嗑瓜子的裏瓦特突然吱聲,替高特做了解釋,“幻術和空間法術的結合體,能讓你的爪掌看起來和人類的手一樣,即便是發生短暫的物理觸碰,也不會看出什麽異常。”


    牛車爬完一個綿長的上坡,立於丘陵的頂端後,遠遠的,已經能看見人類村莊的炊煙。真的,是進入另一個世界了呢。


    “很多年輕人被他們所聽說的,霞玉大陸的神奇傳說和王國所吸引,千裏迢迢來到這裏……”


    仿佛迴想起了什麽,高特緩慢地昂起頭,停止了故事的講述。


    我明白,大陸上一般智慧生物所需要了解的普及知識,無非就這麽多。


    在裏瓦特嗑瓜子引起的噪音中,我別過頭極目遠眺,望向那些起伏的山脈。小麥、大麥和燕麥的青苗衝出黑暗的地下,旺盛地生長著。在那些積雪的山峰下麵的山坡,成群的牛羊正吃著美味的春草……


    當道路兩旁出現第一塊籬笆的時候,我將注意力拉迴了近處。


    清晨,正是一天裏較為涼爽的時間段,視線跨過道路旁的果樹、灌木,可以看到,早起的農戶們正在田間地頭辛勤勞作。雨季臨近,除開施肥、去除雜草和挖鬆土壤的常規工作外,他們還要開挖新的墒溝、橫溝,並且疏通已有的腰溝、地頭溝,以滿足灌、排水需求。


    嗯,還有對於嗅覺靈敏的狼堪稱自殺的施肥……


    “看起來你挺喜歡這樣的交通方式?”


    “啊———大概吧。”


    看著偏過頭來向我微笑的高特,我在帽子下的耳朵抖了抖,沒有否認。


    伴隨著日頭向天空攀升,不急不緩前行的牛車,將我們載著接近了村莊。也就在這裏,漸漸開始有從其他地方延伸過來的道路交匯。


    僅有十幾戶人家的村莊被不算矮的柵欄圍著,我意識到,這附近夜間該是有不少野獸出沒———多是些在雲漫山地外圍棲息的弱小走獸。


    “裏瓦特,不下去坐坐嗎?”


    牛車從村口駛入的時候,我發現後箱裏的槍兵拉起兜帽,把臉遮了起來。


    他是想隱藏些什麽呢?


    “不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原本均勻平穩的唿吸變得有些雜亂。


    “那你可真是無情。”


    “閉嘴,與你無關。”


    在路邊孩童們嬉鬧的歡笑聲中,牛車很快通過村莊,駛上了通向德瑞城的寬敞大道。和僅僅隻是將泥土壓實的“國王小道”相比,混雜了砂石並施與強化魔法的“棲息地”大道,可不會因為下雨就變成爛泥地。


    車輪碾在上麵,不時會因為起伏的石子跳動一下。


    裏瓦特不太和善的言語以及高特嘴角那抹弧度的消失,讓我意識到這個村莊肯定發生過什麽,但……我不是貓人族,好奇心沒那麽重。而且,那顯然是槍兵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往事。


    抬起右爪,看著外觀變得與人類無異的手掌和指頭,我嚐試著做了“握拳”這個動作。


    和狼或野狗不同,我們,由【神】賜予了祝福的人狼,不僅獲得了類人的樣貌,原本隻適於捕獵時攻擊獵物的前爪爪趾也有所延長,往爪心收握的情況下,能拿捏一些不需要太多動作的物件。


    握緊的“拳頭”在眼前是如此真實,但爪尖與肉墊的觸碰感告訴我,這是虛幻的。


    “所以……雖然看起來和人手一樣,但實際上還是沒法做太精細的動作。”


    “沒錯。”


    高特從腰間抽出短刀,隨手挽了一個刀花,接著,刀柄被送到了我爪邊。


    我嚐試著模仿他的動作,但沒有成功———人類能成為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種族,和他們有著聰慧的頭腦與靈巧的雙手密不可分。


    如果我是一個人類……


    車輪轉動的聲音已經逐漸被意識所接受,倚著木質的座背,我在輕微的顛簸中微眯起雙眼,打起了盹兒。晨間的陽光灑在臉上,會讓人感到很愜意。


    想要在雲漫山地享受這樣的好天氣,可必須攀上高過林地的山峰。不過,那是還未滿一歲的幼狼們,才能經常使用的“特權”。


    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灰露。”


    迷糊中,我聽到有人唿喊我的名字。


    感受不到任何危險的氣息,我緩慢地睜開眼睛,金色一下子就占據了視界。這讓我本能地抬起爪子,擋在了眼前。


    “醒了?”


    “嗯……抱歉,我不小心睡著了。”


    眼睛逐漸適應光線後,我注意到,原本行人寥寥的道路,多出了不少旅者。


    是快要到目的地了?


    盯住逐漸向這邊靠近的路標,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沒關係,沒關係,困了就再睡會兒,小露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提供膝枕服務。免費的哦。”


    裏瓦特討打的戲謔話語再度從後方傳來,我不由得咂咂嘴,用左爪扶著欄板側轉過身,盯著他露了下獠牙,“真的可以嗎?”


    “呃……下次,下次吧。”


    讓人類和一頭毫無束縛的狼近距離對視,可是件有意思的事———看著敗下陣來的裏瓦特,一旁的高特輕輕蕩了下韁繩,牛車前行的速度開始慢慢提高。


    車輪滾滾向前,在這條名為哈比塔特的大道上,不時會有滿載貨物的馬車或是驢車被我們超過。看著那些車上或急躁或悠閑的人類,我的思緒不由得飄向了那還未謀麵的城市。


    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長袍覆蓋住的尾巴無意識地輕輕擺了幾下。


    “有什麽疑惑?”


    “啊?沒……”視線和高特交匯的時候,我明白自己的心思已經被他看穿了大半,憤懣於自己不夠強大的同時,我放棄抵抗似地提了問,“為什麽沒有車從對麵過來?”


    一路駛來,我們超過的車輛和行人甚多,但除了少數幾個扛著鋤頭去田地裏的農戶外,幾乎都是往德瑞城方向行進。這和食草動物們旱季時在某一時間段匯聚至水源附近,很是相似。


    不過人類的話,肯定不會是那樣簡單的原因。


    “因為清晨,正是往城裏去趕集的時間。”


    高特馭著牛車又超過一輛兩馬並拉的大車後,我注意到路麵再度發生了變化———原本隻是混入了一些砂石施以固化魔法的泥石路麵,變成了堅硬的磚石路麵。


    看起來,正式由鄉村踏入城市的領地了呢。


    “靠邊,停下。”


    正在我站起身眺望遠方之際,高特突然用精靈語向牽引車子的大黑牛下達了指令。大黑牛很聽話,輕緩地哞哞著把貨車拖到了路旁,接著便埋下頭,自顧自的吃起了路邊的野草。


    也沒做對我和裏瓦特做什麽囑咐,高特鬆開韁繩跳下車,徑直走向了數十步外同樣停在路邊的一排馬車的最後一輛。


    “老兄,勞駕問下,前麵怎麽了?”


    我們人狼的聽力都很好,稍微將帽子揭開一點兒,高特和那馬車馭者的對話,就全都進到耳朵裏了。這個,我可不相信他會在意。


    “有馬車從龍骨橋上通過的時候,橋麵突然塌了,現在還卡著呢,暫時不能通行。”


    “不打算繞道嗎?”


    “嗐,我們的貨重,馬疲了,繞道崖底鎮那邊實在困難,隻能等著修路工來修了橋再往前走。還好這兩天天氣不錯,不然貨物受潮就虧大發了。”


    “是這樣嘛……”


    並沒有什麽營養的社交對話結束後不一會兒,高特麵無表情的走迴來,翻身爬進後箱,拿出了一個防水處理過的皮質圓筒。在我和高特的注視下,他打開封蓋,從裏麵拿出地圖展了開。


    地圖這種東西,我們牙狼族雖然不會畫,但在腦海裏卻有一份模糊的———隻要去過的地方,大抵都能記住。


    高特一邊向我和裏瓦特敘說著他探知到的情況,一邊用手在地圖上指劃著點和線路。去往德瑞城的大道通過哪些橋梁,高特肯定是記得住的,想來,他應該是想讓我學會看地圖。


    “看樣子不用特殊手段,我們今天是到不了德瑞城了。”


    “裏瓦特,你不用在那兒擠眉弄眼的。”


    示意我幫忙拉住地圖一邊的同時,高特空出來的左手按在地圖上,沿著一條藍色的線劃了幾公分。那是我們前方數百步還難以目視的寬闊河流———龐大水流衝刷橋墩與河岸的陣陣濤聲,將那副景象提前告訴了我。


    水流這樣湍急這樣的大河,即便是我,也沒把握不借助任何工具遊過去。


    “嘿,明明你隻要你願意……”


    “但是我不想,有什麽問題嗎?”


    麵對老友的答話風格突然變得針鋒相對,長槍手無所謂地聳聳肩,轉過身坐迴了他不知什麽時候弄來的蒲團上。風向稍稍改變的時候,我嗅到上麵,有一絲淡淡的人類女孩子氣息。


    “所以,我們要沿著河流往東走?”


    望了眼已經快爬上半空的日頭,我轉迴頭看著地圖上雲漫山地與前方斷橋的距離,再對比繞道後線條至德瑞城的長度,內心竟有些竊喜。


    這樣的話,乘坐牛車的愜意時光會延長呢~


    “是,走那條路也不會耽擱太久——”


    “咕咳——也就一天左右啦。”


    長槍手即便在咀嚼著食物,也沒有放過吐槽老友的機會,冒著噎住的風險搶在我之前發了言。


    一天的話,可真不算短了。


    高特收起地圖再度用言語調侃裏瓦特的時候,我已經把目前為止上麵需要記憶的內容記了個七七八八。仰起頭,倚靠著身後的欄板,我開始對接下來不算短暫的進城旅途要做些什麽進行規劃。


    牙狼族的壽命可不比人類,所以一天的時間對我們來說,約莫是要比他們珍貴一些。


    “請問,我能搭乘你們的車去德瑞城嗎?”


    當高特驅使著牛車超過眾多仍在等待橋梁修複的商隊,拐向朝東方延伸的沿河大道時,一個背負著沉重行李的人類,叫停了我們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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