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這材質,這是黃花梨啊!”


    王會長頓時急了。


    海南黃花梨,別名:降香檀、花梨母、花梨、降香,為降香黃檀或香枝木,原產地為華夏國海南島吊羅山尖峰嶺低海拔的平原和丘陵地區,因其成材緩慢、木質堅實、花紋漂亮,色澤柔和,有香味,容易進行深顏色和淺顏色的調配,可表現出淺黃、深黃、深褐色、紫色,具有加工性能良好,軟硬輕重恰好,不易變形等特點,特別適宜製作榫卯,因此它是古代最佳的木料選擇。


    “我知道它是黃花梨啊。”


    陳鬆早就看出這架子床的材質了。


    上麵板材的木紋較粗,帶狀長紋明顯,紋理直且較多,呈大紅、黃褐色和紅褐色,並有青色、灰色和棕紅色這幾種顏色的交錯紋理,因歲月的沉澱,包漿已經形成琥珀質感,溫潤如玉,木材表麵的毛孔幾乎看不到,反光感很強,並隨著光線移動出現偏光,形成漂亮的水波紋,屬於典型的黃花梨特征。


    “其紋有若鬼麵,亦類狸斑,圓暈如錢,大小相錯,油性十足,這可是真正的海黃啊!”


    王會長所說的是海南產的黃花梨鬼臉紋理。


    海南黃花梨具有,鬼臉,鬼眼,狐狸臉,嬰兒麵,老人頭,麥惠紋,虎皮紋,蟹腳紋,蜘蛛腳,山水紋,竹絲紋等紋理.


    其中“鬼臉”花紋是一個朦朧的概念,不是任何黃花梨都具有的,鬼臉很多木材都有,比如白酸枝,但海黃的鬼臉和鬼眼都是有疤瘤形成的,不是單純的紋路,鬼眼和鬼臉一眼,隻是相對小,屬於生長過程中向外冒新芽的樹疙瘩,往往一出現就是一排一排的,且非常密集,以黑線花紋居多,花紋有粗有細,細花紋的材質顏色往往色差不大,粗花紋的花紋顏色跟材質顏色色差明顯,但兩者都很清晰,不顯亂,有流線的,有彎曲,甚至還有直的。


    見到陳鬆還是沒反應過來,他歎了口氣,道:“現在海黃的格隻要超過三厘米,都價值不菲,直徑兩厘米的海黃手串紋理好些的,都要大幾千過萬一串,這幾根床柱比碗口還粗,圍子的寬度目測有四十厘米,這床板估計尺寸也差不多,那麽大的格得生長多少年啊。”


    “格”,原本是海南黎族人的叫法,後來逐漸流行,所謂“格”就是黃花梨的樹心部分,格的外麵是邊材部分,稱為“漫”或者“標”,木質顏色淺,質地柔軟,容易蟲蛀也容易腐爛,邊材部分就是由植物纖維及澱粉質組成的,質地疏鬆,富含營養,為心材成長提供各種養份。


    黃花梨木成材的過程,其實就是堅硬而又飽含油性的心材依靠邊材的慢慢滋養,又慢慢侵噬邊材的過程,新生的紅色心材崢嶸初露,尚難成勢,而白色的邊材頑固不化,依然統治著主幹,因海黃生長緩慢,成才後油格部分很少,多為白皮“漫”,不為所用,因此人們常說的黃花梨木“五百年成碗口粗”,指的就是黃花梨的格,需要幾百年才能長成碗口粗。


    “黃花梨現在那麽貴了嗎?一串手串都要上萬!”


    陳鬆暗暗乍舌。


    黃花梨有價值的部分就在於格,曆史上正宗的黃花梨家具,無一不是由黃花梨木的心材部分作原料的。


    可這手串可不同木板,通常都是邊角料做的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海黃密度大,木質堅硬,不容易被蟲蛀,也不容易腐爛,是做家具的不二之選,始終位列五大名木之一,明清大量砍伐,加上生長緩慢導致野生海黃不能成材,都是些小樹,被列為國家二級保護植物後,心材直徑最大的也不過30厘米。”


    王會長無奈道:“現在用黃花梨木心材部分做家具是根本不存在的,曾有不良商人將邊材染色製成家具,以假混真,但由於邊材的質地疏鬆,營養豐富,所以易腐易蛀,我之前見過用一顆擁有五十年樹齡的黃花梨木製作的椅子和櫥櫃,才沒幾年,上麵就多處出現有蟲眼。”


    陳鬆驚訝地看著這張架子床。


    按照現在黃花梨木材的稀缺程度,這張架子床還真是價值不菲。


    明式黃花梨家具屬於家具發展的巔峰時期,設計者和工匠的藝術修養已相當成熟,對木材的理解和加工手法已出神入化,由木材可以斷定,這張黃花梨架子床應出現在黃花梨家具最鼎盛的年代,並且是有相當的社會地位和財富的權貴階層才能擁有。


    在一旁站立著,始終笑眯眯地看著王會長和陳鬆在不斷對自己的床指指點點的老奶奶,出聲道:“我這張床可好了,睡上去夏天很涼快的,多累上去睡覺都會很精神,也沒有蚊子叮咬。”


    “看來這海黃有驅蚊功效是真的!”


    王會長聽到老奶奶的話,頓時解開了心中長久以來的一個疑團。


    海黃藥用的話,能起到止血,有提神、涼血、降壓的功效,以前老一輩的人都喜歡用黃花梨的格做成枕頭、床、桌子等各種物件,據說海黃格做成的床,常年不掛蚊帳也沒有任何蚊子靠近,有驅蚊功效,但始終沒有機會驗證。


    “不對啊。”


    王會長看到架子床上掛著的蚊帳,急問道:“那您怎麽還掛蚊帳啊?”


    老奶奶迴道:“這是怕飛蛾。”


    王會長立馬醒悟過來。


    這不是擋蚊子,而是攔飛蛾。


    山中多飛蛾,如果被飛蛾翅膀上的白色粉末狀物質弄到皮膚表麵的話,會紅腫、瘙癢,引起過敏或炎症,出現境界清楚的水腫性紅斑,有密集分布的小丘疹、丘皰疹甚至是水皰、大皰的情況,部分水皰破潰之後可以形成糜爛麵,如果患者患有2型糖尿病的基礎疾病,糜爛麵會繼續破潰、糜爛形成較深的潰瘍,如果繼發感染還會出現膿性滲出的情況。


    “這種床你們家還有幾張?”


    王會長滿懷期待地看著老奶奶。


    這裏隻有這兩位老人家居住,要是隻有這一張,自己也不好開口提出想買。


    “還有一張,那麽大的!”


    老奶奶用手比劃了下幾下,覺得比劃不出來,渾濁的眼睛看著架子床,不確定地道:“比這張大一點吧......好像又比這張小一點。”


    “在哪呢?”


    王會長頓時樂了,不管是大是小,隻要有那就好辦了。


    老奶奶迴道:“在正屋放著。”


    “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王會長一臉渴望地看著老奶奶,那猥瑣的表情,令陳鬆莫名感到一陣惡寒,不知道的還以為王會長對老奶奶有非分之想呢。


    “就在對麵那件屋子,你們自己去吧。”


    老奶奶感覺這群城裏的人真有意思,來自己家又是看水瓢,又是摸床的,好像從沒見過這些東西的模樣。


    她樂嗬嗬地走出屋,想拿起天井中裝著洗好的菜的鋁盆,卻發現鋁盆已經被人拿走,她向廚房走去,看到王澤正蹲在灶前給炒著菜的老者燒火,不由會心一笑。


    “王叔,畫!”


    小邱看到王會長拎著畫就往門外跑,心中不由大急。


    這卷都不卷起來,就這樣拿著走動,屬於行內大忌啊!


    雖然看起來老者和老太太未必對這副畫在意,但萬一畫作有什麽損傷,那就壞了規矩了。


    “哎呀,差點忘了這個。”


    王會長想起剛才自己就這樣拿著畫走動的動作,心中一陣後怕,握住卷軸的兩側,小心翼翼地將畫卷了起來。


    小邱提醒道:“王叔,其實看了畫,再過去看床也一樣啊。”


    “也對,那就先看畫。”


    王會長將卷到一半的畫重新打開,對陳鬆道:“玉尊,你看看這畫對不對。”


    陳鬆上前,仔細觀看起畫作。


    畫為立軸:山巒重疊,溪水迴環,樹木錯落,山石用淡皴帶染,用筆蒼渾,加以濃墨點苔,三人簇燈於茅舍之中,寥寥數筆,就將燈下小聚的三人寂落的感慨的表情描繪出,上方近三分之一處留白,與崇山竣嶺、草繁樹茂形成強烈反差,更感境界之曠達,畫麵之宏大。


    “荊棘生古道荒,世情風雨易炎涼。酒杯對麵常肝膽,緩急從人卒在亡。鼠腐鳶饑殊得得,蟬癡螳黠苦忙忙。與君且臥茅簷下,九仞高雲看鳳皇。弘治甲子仲冬念三日之夕,與秋林狄先生西川孫君燈下小聚。因感夫世態之數更,人情之不古。遂成此律惟可與二公發歎而已,更莫拈出取憎於時也......沈周......”


    陳鬆將畫幅右上角的題識讀出來後,讚歎道:“整幅結構繁複充盈,稠密中透出靈動氣韻,達到密而不塞、滿而不滯、繁而不亂,布局上下、前後相連相應,一氣嗬成,毫無牽強拚湊之嫌,無愧大家之手筆!”


    “這樣說,這幅畫是沈周的真跡了?”


    王會長興奮不已。


    陳鬆點頭道:“嗯,這強調山川宏闊之勢,又著意於樸實的‘質’,於拙中藏巧,詩風與畫格相結合,極具詩情畫意,的確是他的畫風,鈐印也沒錯,啟南、石田、煮石亭,從上麵的自題跋來看,這畫是弘治甲子年,也就是1504年所畫,那時候石田翁已七十有七,畫風依舊老辣,不見頹勢。”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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