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滕拓掏出強光手電筒,將所有原石都裏裏外外看了一遍,最終選定一塊拳頭大小,皮殼灰綠色的原石。


    他將原石拿在手中,對陳鬆道:“老師,我選好了,到你選了。”


    陳鬆定眼看了下他手上的原石,暗暗鬆了口氣。


    這次自己真的有些托大,小看文滕拓了,不過還好文滕拓選的是這塊原石。


    相對其它場口來說,後江場口賭性不算大,打燈就能看出其內部翡翠的情況,主要看的還是裂。


    陳鬆來迴掃視了一圈地上的原石,拿起其中一塊道:“就這塊吧。”


    眾人看到陳鬆很隨意的拿起一塊原石,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後江場口的原石可不同其它的,內部翡翠的情況輕易能分辨出,就算陳鬆是玉尊,對翡翠有著異於常人的了解,也未必太輕敵了吧。


    郭春勸道:“要不再好好選一塊?”


    文滕拓陰陽怪氣道:“既然選定,哪有換來換去的,老師此舉恐怕是信心十足啊。”


    陳鬆這種看都不看,隨手拿起一塊的動作深深刺激了他,這也太不把他當一迴事了。


    陳鬆淡淡道:“信心談不上,贏你手上的那塊倒沒問題。”


    文滕拓不怒反笑道:“那就解石見真章吧。”


    他之所以選擇貨架上的後江場口原石,除了因為後江場口的原石容易看出內部翡翠的情況外,更重要的是為了避免何老板在原石上幫助陳鬆,貨架上的原石屬於一批次的,最好的早已被賽選出去,剩下這些都是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中等貨色,現在他所選的這塊原石的表現是這堆原石中最好的,他就不信陳鬆隨手挑選的原石還能贏自己。


    兩台解石機瘋狂轉動著,低沉的切割聲牽動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你說老師能不能贏啊?”


    “我覺得老師肯定能贏。”


    “難說啊,賭石這東西很看運氣的,何況理論和實踐存在很大差異。”


    那群學生小聲議論著。


    他們實在聽過太多賭石的故事了,有對翡翠原石一竅不通的人一夜暴富,也沉浸翡翠原石多年的老行家垮得跳樓,賭石神秘的色彩讓他們對陳鬆能否贏都有些擔心。


    兩人所選的原石都差不多大小,兩台解石機幾乎同一時間停止。


    文滕拓迫不及待地上前將他那塊已經切成兩半的原石取出,打開一看,心中狂喜不已。


    他將原石放到地麵上,對陳鬆一臉得瑟道:“老師,我這塊原石可還行?”


    “不錯!”


    陳鬆讚了句。


    文滕拓所選原石的兩個切麵為不濃不淡的綠色,肉質很細膩,呈現糯冰到冰的狀態,給人一種清澈感,美中不足的就是上麵縱橫交錯著幾條大裂。


    後江場口的翡翠原石出了名的綹裂多,這也是沒辦法避免的事。


    郭春等人有些驚訝的看了文滕拓一眼。


    新後江的小料子中,很少能遇到滿色的,基本都是飄點色,文滕拓選的這塊原石,比起單料也不逞多讓,在這堆原石中已經是拔尖的存在。


    他能選出這樣的原石,看來還是有兩把刷子的,而陳鬆那塊原石,真的能比文滕拓選的還好嗎?


    一時間,大家對陳鬆不由擔憂起來。


    陳鬆笑了笑,從解石機中將原石拿出,直接翻開兩半,置於地上。


    “這......”


    文滕拓看到原石的切麵,忍不住瞳孔一縮。


    “哈哈,老師贏了!“


    那群學生興奮不已。


    郭春等人也露出了笑容。


    隻見原石的兩個切割麵非常漂亮,一模清澈的綠色,像是晴綠,又接近翠綠,雖顏色未能達到正陽綠色,但已經非常漂亮,屬於糯冰種,期間有棉花斑點,隻是同樣有幾條大的綹裂。


    文滕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咬牙道:“我並沒有輸。”


    一名男同學譏諷道:“真是煮熟的鴨子,嘴硬,你這塊原石的綠不濃不淡,比起老師的差遠了,還說沒輸?”


    “就是,輸了還不敢承認,你這臉皮真是無敵了。”


    一名女同學也出聲道。


    “哼,你們懂什麽。”


    文滕拓對著那群學生冷哼一聲,道:“我這塊原石能‘翻色’。”


    “翻色?”


    那群學生一臉茫然。


    他們本身對翡翠就不是很了解,自然不懂‘翻色’是什麽意思。


    郭春解釋道:“後江的原石,切開有底色的,相對來說,品質會高一些,要是種夠老,拋光以後,它這個色就會變得深一點,行內稱這種現象為‘翻色’。”


    那群學生明白地點點頭。


    郭春仔細看了下文滕拓的原石切麵,有些擔憂地對陳鬆道:“它這塊原石的確可以翻色。”


    “老師,這樣看來是你輸了啊。”


    文滕拓笑盈盈地看著陳鬆。


    “未必。”


    陳鬆搖頭道:“你這塊原石是水石,表麵已經看到有些偏藍,種是夠老,但翻色後綠色變濃的同時,藍色也同樣會加深。”


    文滕拓笑容一僵,道:“可我這塊原石種夠老,起貨成品也會高不少。”


    陳鬆笑道:“要說種老,我這塊恐怕更勝你的一籌。”


    “你這是水翻砂,又沒脫砂,能比我這滑皮殼的老?”


    文滕拓直接笑出了聲。


    水石的皮殼因其表麵光滑無糙感,也稱為滑皮殼,由於水石是由山石經過流水的衝刷、搬運而沉積形成的,原有的砂皮已被磨蝕殆盡。


    水翻砂指的是氧化物在表麵,圓潤度比較好的,有較厚的風化外殼,水翻砂的翡翠原石是由原來地表水衝積層中的翡翠原石,由於地殼運動上升的作用,使洪積層高出現代河水麵,這些翡翠由於露出地表,可以產生氧化,水解作用,形成風化外皮及各種顏色的外皮,皮帶有粒狀礦物。


    脫砂是原石在地殼運動中形成皮殼,然後被搬運,衝刷,皮殼部分脫落,而料子硬度極強,所以,這些脫落的皮殼下玉質沒有被損壞,從而,完整的顯現出來,形成脫砂。


    這三者的特征都是判斷翡翠種的老嫩程度的重要依據。


    “誰告訴你沒有脫砂的水翻砂種就不是老的?誰又規定有滑皮殼的水石就一定老的?”


    陳鬆指了指自己那塊原石的切麵,道:“後江的原石有霧層你不會不知道代表什麽吧?”


    文滕拓心中一陣慌亂,快步上前,拿起陳鬆的原石,觀看起來,當看到風化殼與翡翠之間有一層三毫米的白色霧層,不可置信道:“這怎麽可能!”


    此刻的他已經記起,這塊原石剛才不止一次看過,風化殼有砂無泥,砂層附著牢固,砂粒糙手且十分幹淨,打燈通透,有淡綠但偏白,給他感覺偏嫩,才選了那塊皮薄,打燈看得比較清晰,有淡綠表現的水石,沒想到這塊水翻砂石裏麵竟是有霧層的阻隔,難怪解開後有較為鮮豔的翠料。


    “沒什麽不可能的,砂粒的粗細同樣可以看出種的老嫩。”


    陳鬆對那群學生道:“後江場口的原石一般無霧,或者是說少霧較為合適吧,可凡事沒有絕對,後江料子也有霧層,隻是較為少見罷了。”


    郭春也補充道:“後江是很特殊的一個場口,一但原石有霧層,說明種已經老掉牙了。”


    文滕拓將原石放下,一臉苦澀道:“老師真是好運氣,但我還是覺得我這塊原石沒有輸。”


    他其實已經傾向於陳鬆所選的原石更勝自己的一籌,隻是原石的變幻莫測,讓他覺得自己這塊原石“翻色”後肯定不會差,同時心中也隱隱後悔沒選陳鬆那塊水翻砂。


    孫溫韻臉色鐵青道:“文滕拓,輸了就是輸了,這樣死不承認又有什麽意義呢?”


    “沒到最後一刻,又如何確定誰輸誰贏。”


    文滕拓看著孫溫韻,柔聲道:“放心吧,我要輸了,絕不耍賴。”


    孫溫韻被文滕拓看得渾身不自在,哼道:“這結果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你還想怎樣?”


    “拋光!”


    文滕拓轉頭對陳鬆道:“老師,我想將原石的切麵拋光後再對比。”


    “沒問題,如你所願。”


    陳鬆突然對文滕拓不服輸的精神倒有些欣賞。


    翡翠一道不同其它,尤其是拋光環節,變化實在太大了,單憑判斷始終有所偏差,隻有拋光出來,才能知曉真正的結果。


    對於文滕拓所選原石的最終成色,自己也有驗證一番的想法,就算他不提,自己也會說。


    何老板吩咐一聲,兩名店員拿出工具當場對這兩塊原石拋光起來。


    翡翠原石切麵的拋光不像拋光雕刻件那麽複雜,拋光的工具也很簡單,一根細小的水管加上一個角磨機以及一些不同目數的砂輪和細小鑽石粉就能輕鬆拋光。


    將水管固定在角磨機上,流出的水能減弱原石切麵的溫度和摩擦力,讓切麵能研磨得更光滑。


    那群學生看著在角磨機上從低到高裝上不同目數的砂輪對原石切麵進行研磨,在不同目數的砂輪研磨下,原石的切麵變得越來越光滑潔亮,大感神奇。


    最後在原石切麵刷上一層細小的鑽石粉,角磨機來迴研磨一翻,用水衝洗幹淨,兩個如同鏡麵般的切麵呈現出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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