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眼沒有直接這迴答,而是笑道:“你們好好看下這塊原石。”


    陳鬆和楊昊狐疑地蹲下,仔細察看起來。


    發現原石通體黑色,風化殼也很緊湊,但上麵卻有很多往下凹的地方,看起來像劃痕一樣,隻不過顏色也是黑色,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


    陳鬆一臉詫異地問道:“劉師傅,莫非這些往下凹的線的都是裂痕?”


    “不全是!”


    劉一眼搖頭道:“它表麵上充斥著大量這樣的凹線,很容易讓人要麽覺得這塊原石沒有問題,要麽覺得它不會全部都是裂,實際上,它裏麵的裂還會偏移,這種石頭隻能切一刀後才能繼續辨認,但就難在這第一刀上,對質地不了解的話,根本無法畫出切線!”


    楊昊還是不解地問道:“師傅,這認出場口就能大致知道質地,不是和直接辨認它的質地是一樣的結果嗎?”


    “怎麽會一樣呢?”


    劉一眼真的很想開罵,自己這說了半天等於白說了!


    但看到陳鬆也一臉疑惑,於是深吸口氣,對楊昊問道:“這塊原石你告訴我是什麽場口的!”


    楊昊沉吟了下,迴道:“莫灣基的黑烏沙。”


    剛才辨認的時候,他開始先入為主的認為這些原石都是吳邦的,後麵注意到這塊黑色原石的風化殼是翻砂皮的,上麵局部能看到一點鬆花和帶有明顯的白斑,才確定這塊原石是出自莫灣基。


    劉一眼道:“既然認出是莫灣基的,那你說說這場口的原石特點。”


    “莫灣基場口翡翠原石種肉皆優,含色率高,常產滿綠高翠或團塊高翠,一般種好,有高綠,一旦開出高翠,必然是冰陽綠,塊小的會有滿綠,老場口的原石都有霧層,沒有霧層的都是新場口。”


    楊昊遲疑了下,繼續道:“莫灣基的原石容易變種,從豆種到玻璃種都是很有可能的,相差之間有時隻有幾厘米。”


    劉一眼問道:“那你覺得這樣的原石能是分清出場口就能確定綹裂的嗎?”


    “不能!”


    楊昊羞愧地低下了頭。


    綹裂是根據原石的質地產生的,場口隻能大致知道原石的總體質地特征,但原石又是千變萬化,每一塊都會不一樣,最終還是要迴歸到一石一辨認。


    “玉商都是懂得趨吉避兇的一群人,他們之所以用認場口的辦法,是因為他們不能真正辨認出原石的質地,但辨認出原石的質地是一個真正的相玉師最基礎的標準。”


    劉一眼指著那塊黑烏砂,道:“這種原石不懂的人除非運氣逆天,不然是百分百切垮,而玉商辨認出場口後也才是五五之數,隻有合格的相玉師才能找出真正適合畫切線的地方!”


    看到兩人都明白後,繼續道:“既然說起黑烏砂,我就跟你們好好說說!翡翠原石中的黑烏砂都是比較極端的,它的變種很神奇,可以說是一刀天堂,一刀地獄,有的相差僅幾厘米,便是兩個世界,所以原石的地便顯得很重要,就算種嫩些,但肉質細膩,無棉無雜質,看起來溫潤亮澤,也可彌補種嫩的缺陷。”


    “翻砂皮在黑鳥砂中是很常見的,皮粗糙見砂,往往翻砂皮顆粒感粗,裏麵的肉質就會相對比較粗,砂鬆皮鬆幹澀的肯定是種嫩肉粗,砂緊如水泥則為砂緊皮緊,種相對較老,裏麵的肉質會比較細膩,最高可達冰,但肉粗棉多,價格便大打折扣。”


    劉一眼索性彎腰把那塊黑烏砂原石搬出來,放到兩人麵前,道:“這塊黑烏砂上麵的表現,是其它原石所沒有的,看下你們能不能看出。”


    陳鬆和楊昊兩人連忙蹲下,仔細看了一會,並沒發現有異常特別的地方。


    原石通體黑色,風化殼也很緊湊,局部的鬆花和白斑看著也很正常,像劃痕一樣微微下凹的的地方也是很自然。


    到底哪裏特別呢?


    兩人不由皺著眉頭,把原石翻動起來。


    在側麵上,兩人看到有一條凸起的條帶,條帶上有鬆花。


    陳鬆抬頭問道:“劉師傅,它特別之處是這條蟒帶嗎?”


    劉一眼有些詫異地看著陳鬆,問道:“你知道蟒帶?”


    記得自己並沒有和他們說過蟒帶啊!


    陳鬆看了眼楊昊,道:“之前在礦區時候,楊哥和我說過一些原石上的情況,蟒帶和鬆花在采玉的時候也遇到不少。”


    劉一眼對楊昊問道:“這些情況你了解多少?”


    楊昊迴道:“叫法和總體特征我都有所了解,再深入的我就不太懂了。”


    說起來,這些原石上的特征,還是小時候楊昊看到後,好奇地問他爺爺,他爺爺告訴他的。


    後麵他在礦區上摸索,對於各類蟒帶和鬆花的情況異常熟悉,因為他有時候直接把鬆花敲斷來看。


    “嗯!”


    劉一眼點點頭,道:“你們既然對蟒帶和鬆花有所了解,那接下來的學習就好辦了!”


    楊昊問道:“師傅,這條蟒帶上的鬆花表現不錯啊,底下也隱隱有白霧。”


    這蟒帶凸起很明顯,而且上麵的砂粒很均勻,底下也有白霧,鬆花很硬,種水很好,顏色也很綠,一看就是內含高綠。


    “不錯!”


    劉一眼讚賞地看著楊昊,道:“原石的好與壞,重要的就是看蟒帶和鬆花,尤其黑烏砂,有蟒帶和鬆花的,切漲幾率很高,種好,有高綠,塊小的會有滿綠,不過這不是這塊原石的特別之處。”


    “不是?”


    陳鬆和楊昊直接愣住了。


    這都不是的話,那是什麽?


    整塊原石再也沒發現其它特別的地方了啊!


    看到兩人的模樣,劉一眼忍不住笑道:“你們再看看鬆花!”


    兩人把鬆花看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發現什麽問題。


    “難道是這鬆花的排裂不均勻?”


    楊昊皺著眉。


    除此之外,他實在沒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


    可問題這鬆花不都是這樣零零散散的分布的嗎?


    “這種原石的鬆花表現得不均勻就是很大的問題。”


    劉一眼看兩人還是沒看出,直接道:“這原石的異常地方就是表現為風化殼的顏色是烏黑有鬆花,鬆花顆粒粗大凸起,呈不規則排列,鬆花的顏色為豔陽,鬆花下看不到種水,鬆花的種水卻是很好,用誇張的話來說,這種原石解之傾家蕩產,或富可敵國!”


    陳鬆和楊昊暗暗咋舌。


    這塊原石竟然如此厲害?


    楊昊問道:“師傅,那這塊原石是屬於哪種?”


    “我不能百分百確定!”


    劉一眼搖頭道:“這塊原石跟隨了我十幾年,到現在我都未能完全看透,上麵同時存在的問題實在太多了,裂痕的情況,蟒帶和鬆花情況,無一不是相玉中的頂級難題,而且還都混在了一起!”


    陳鬆好奇地問道:“劉師傅,您為什麽不把它解開來分析呢?”


    “我有想過,也很多次忍不住想把它解開,但我忍住了!”


    劉一眼笑道:“它的漲垮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大把比它好的原石,垮了不存在傾家蕩產,漲了也不會富可敵國,留著隻不過是想印證自己的想法,但沒完全看透之前,有些東西,直接獲得答案就沒有樂趣了,而看透了,卻又變得索然無味,不想去知道答案。”


    說完,劉一眼很是感慨地歎了口氣。


    陳鬆和楊昊聽得是雲裏霧裏。


    隻知道從那堆滿樣品的房間,就知道劉一眼有大量頂尖的翡翠。


    這塊原石的漲垮對於豪橫的他來說不會有任何影響,留著隻不過是想完全看透它的情況。


    楊昊看到這代表裂的原石已經看完,不由問道:“師傅,您接下來是要教我們看原石上的蟒帶嗎?”


    “是的,蟒和鬆花在原石表麵出現是表明原石內部特征的最重要元素,要先熟悉蟒帶才能學好鬆花。”


    劉一眼對楊昊問道:“你自己是怎麽理解翡翠原石上的蟒帶的?”


    剛才楊昊說對蟒和鬆花的特征有所了解,在礦區也呆了十年,肯定會有自己的見解。


    楊昊迴道:“蟒帶就是在翡翠原石的風化殼上,出現了和其它地方不一樣的條、塊狀物,甚至纏繞著大半個翡翠原石,有的是呈沙粒排列,有的像蟒蛇、繩索的條形。”


    劉一眼點點頭,追問道:“還有呢?”


    楊昊想了下,迴道:“蟒帶就像是石頭裏的河流,是色在石頭裏像河一樣流過,還有一種是水蟒,就是種水很好的帶子從石頭中流過,表麵看就如涓涓的溪流,穿過岩石,蟒帶是判別翡翠原石裏麵有沒有種、水、色的重要標誌。”


    劉一眼繼續問道:“還有別的發現嗎?”


    楊昊想了一會,才迴道:“如果將原石噴上水或者浸入水中取出,等上一段時間,原石表麵若整塊變幹的程度一樣,就證明原石上沒有蟒,如果隻有一部分變幹,其它地方仍有呈帶狀、塊狀的濕跡,就說明原石上有蟒帶的存在。”


    “不錯!一般來說,翡翠原石內部綠色的地方,或者種很老的地方凸出來,就會形成蟒帶。”


    劉一眼看著楊昊。


    暗歎他這十年的摸索也並不是沒有任何收獲,最起碼對蟒帶很了解,也懂得如何去分辨出原石上的蟒帶。


    說起來,這蟒還是挖玉人多年實踐體會出來的,是一種在原石風化殼上出現條帶狀或不規則斑塊狀呈起伏不定的帶狀物,顏色不定的細砂帶表現,後麵被相玉師廣泛稱唿。


    最早是有些開采出來的砂皮殼玉料,在洗淨曬幹後,在其表麵仔細觀察,發現與周圍皮的風化殼有明顯區別,會隱隱約約看到呈塊狀或者塊帶狀的細砂帶,有的甚至纏繞著大半個原石,有的是用沙粒排列形成,外形似蟒蛇、繩索的形態,所以才叫做蟒、索、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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