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出時,遊昀和銳瑾就出發了,蘇米兒不想錯過看比賽的機會,央著遊昀帶上了自己。


    演武場四周的看台上劃分了各班級落座區域,遊昀和銳瑾的班級相鄰,找班主任拿了自己的場次簽後就坐在兩班邊緣,還是在一處。蘇米兒一直坐在遊昀肩頭,老師忙著安排學生,瞧見它隻是微怔,沒說什麽,這使她大為驚訝,似乎學生隨身帶寵物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遊昀展開紙簽,上麵寫了“上午場16號”幾字,銳瑾湊過來頭,沮喪地揮舞手中的紙簽:“哎——你運氣真好,我要等到下午呢。”遊昀道:“至少我們倆不會對上。”


    這時王安遠向他們打了個招唿,一屁股坐在遊昀前排,道:“你們來這麽早啊。分到哪場?”


    遊昀微微一笑道:“你也很早啊。”


    銳瑾高興地說:“阿昀在上午,我在下午,你呢?”


    蘇米兒瞧見王安遠就心中發毛,默默朝遊昀頸後縮了縮。


    王安遠並不在意,隻道:“我也在上午。”


    遊昀道:“希望我們不會早早遇上。”


    “是啊,我可不想這麽早被淘汰。”王安遠說道。


    遊昀苦笑:“你過謙了。”


    正說著,走來兩個少女,為首的圓圓臉,鼻翼兩側綴有點點雀斑的褐發女孩細聲細氣地問遊昀:“遊昀,那是你的寵物嗎?我可以抱抱它嗎?”遊昀知她指的是疾風,笑著允了。那少女小心翼翼地撫摸兩下小兔,見它不反抗,就想抱起,哪知小兔主動跳到她手上,低低驚唿一聲,將它摟住。與她一起的少女也來伸手撫摸,讚道:“好乖,好乖!”


    銳瑾湊過來用胳膊肘懟遊昀,小聲道:“哎哎,你們班的女生長得蠻正的哦。”


    遊昀促狹道:“與我說話的是溫妮,另一個是伊蓮恩.雷克斯——你說的哪個?”


    銳瑾小聲道:“後麵那個,前麵的也很可愛……快低頭!”


    兩女過來將小兔還給遊昀,笑著走了。銳瑾看著她們走遠,再次讚道:“真的,我們班私下裏都說你們班的女生質量最高。”


    王安遠笑道:“怎地3班漂亮女生不多嗎?”


    銳瑾麵露不忿,恨恨道:“她們!哼哼,我們班的女生都以克萊爾為尊,平日就知道打壓不服氣的男生,活似一幫女山匪!克萊爾就是女寨主!”


    大家都笑了起來。


    這時克萊爾在3班區域最底排喊道:“3班學生往中間靠靠,不要和其他班混在一起!”


    銳瑾登時怒道:“這說的不就是我麽!我又沒礙她事,我偏要坐這裏!”當下坐著不動。


    這時一少年道:“說你呢銳小辮兒,還不挪窩?”


    幾人一看,說話的是3班一幹瘦的少年,細胳膊細腿,長得尖嘴猴腮。銳瑾見是他,就懟了迴去:“喲,二當家發話了,可嚇壞我了。我坐這兒擋著你發威還是怎地?”


    那少年氣道:“你不遵守紀律,老師見到了會罰你!”


    銳瑾道:“又沒礙你事,急哄哄地出什麽頭呢?”也有3班的男生幫襯道:“瘦猴你管太寬了吧!”“就是,管好你自己吧!”


    也有女生氣唿唿道:“薑得祿說的也沒錯,銳瑾你是3班人嗎,跑4班去幹什麽!”


    薑得祿衝前麵喊道:“布朗姐,他們,他們……”


    克萊爾道:“別吵啦!”她走上來對銳瑾道:“你坐這裏擋道,待會後排的人走哪裏上場?往裏挪挪。”


    銳瑾惱火道:“我偏不讓!”


    “阿瑾。”遊昀拉他一下,對克萊爾溫和開口,“抱歉,我們隻是一塊說會話,馬上他就迴去了,不會耽擱考試。”


    克萊爾點頭,走開了。薑得祿得意地嘿嘿笑,扭過了頭。伸手不打笑臉人,3班的學生相互望望,也不管了。


    銳瑾氣道:“阿昀,你拉我做什麽?我才不想聽她的話。”遊昀笑道:“好啦,何必挑起事端。再說兩班間確實得留出通道。”王安遠一直置身事外,雙臂環在腦後,似笑非笑道:“布朗家妹子確實混得風生水起。”


    蘇米兒卻想起原世界的班級裏也是一大幫人這麽吵吵鬧鬧,心想不管在哪個世界,這麽個年齡的半大孩子都是活潑潑、朝氣蓬勃的,兀自偷偷笑了會。


    又過了一會兒,人漸漸齊了,銳瑾迴了自己班去,不時有女同學來問遊昀可否摸摸小兔,王安遠不堪其擾,坐到了遊昀外側。蘇米兒簡直要被摸禿嚕毛,但見不少女生隻是想借外物轉移注意力轉移賽前緊張感,就默默忍著。


    這時,各班班主任都喊道:“迴位坐好!”周息聲響漸漸止了,大家都各自坐正。蘇米兒甩甩淩亂的毛發,迴了遊昀肩頭,見演武場邊緣走上三個人,兩名穿了魔法袍,一名穿馭靈師服,走在左方那名紅色長發的女老師肩頭站了隻碩大的彩色鸚鵡,紅色尾羽垂到主人腰際。


    蘇米兒聽到有人小聲說:“看,是‘喇叭’!報到那天見過的!”


    三人走到演武場中央,為首的男巫衝帶著鸚鵡的馭靈師點點頭,女老師便輕拍鸚鵡,那鸚鵡突然拍拍翅膀,叫道:“嘎嘎!”聲音比報到那天還要大數倍,宛若在空曠的操場上播放廣播,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男巫說了句話,隔得太遠,隻能見他嘴唇蠕動,鸚鵡馬上重複說道:“同學們好,我是程雲霄,擔任負責此次考試的總考官。”程雲霄等它說完,又說了句什麽,鸚鵡又高聲說道:“這是新生進入翰瓊的第一場考試,希望大家全力以赴。”他每說一句,鸚鵡就重複一句,當真是個稱職的喇叭。


    隻聽鸚鵡說道:“本次考試中元素魔法師前二十名、馭靈師前八名、精神係和光明係魔法師等名列前茅者,校方都準備了豐富的獎勵。許多同學已經知道獎品有可以直接提升自己和契約獸實力的元素石,但我還有個額外的好消息要告訴大家。”程雲霄張開雙臂,笑盈盈地,那鸚鵡也展開雙翅,將他話裏的喜悅之情也模仿得惟妙惟肖:“本次入學考試和一個月後試煉中表現優異的同學,將有幸由魔法大師威廉.布朗、馭靈大師蘇珊.卡列夫與山姆.卡列夫夫婦、精神係魔法大師池向幽以及光明係魔法大師親身教授三天。”


    這句話畢,台上之人無不嘩然。


    “威廉.布朗,我沒聽錯吧?哪個威廉.布朗?”


    “還能有哪個!公家防衛隊那個,布朗家那個!”


    “中級魔導師威廉隊長!”


    “中級魔導師親自教授!可惡,我也要爭前二十!”


    不同於周圍的議論聲,蘇米兒則是大吃一驚:“他說的是山姆大伯和蘇珊伯母麽?”


    遊昀點頭,又搖搖頭,苦笑道:“翰瓊真是大手筆。”遊昀望向銳瑾,果然見他衝自己擠眼。


    平日總是對一切都不在意的王安遠也來了興致,摩挲著下巴,道:“這下有意思了。”


    台上的氣氛熱火朝天,每一個人都帶著驚愕、激動、熱切的神情,就連一些來觀戰的高年級的學生也都帶著惋惜的憤慨神色,埋怨他們當年為何沒有如此福利。鸚鵡學著程喊了幾遍“安靜”場麵也沒能完全冷卻下來,似是有些生氣,撲棱著翅膀飛起,鳥喙一張,尖利而刺耳的電波刺啦聲響徹全場,大家無一不掩住耳朵,麵色痛苦,瞬時安靜下來。男巫揉著耳朵幹笑道:“謝謝你,喇叭……好了,接下來由漢德先生來說明考試規則。”


    旁邊的漢德輕咳兩聲(鸚鵡竟將咳嗽也模仿得一模一樣),借鸚鵡之口說道:“我是漢德,負責學校校規製定和監察。首先歡迎各位新同學雖然獎品豐厚,但在考試開始之前,我必須向大家強調幾點。第一點是安全第一,這隻是一場入學考試,獎品再好也沒有同學間的情誼重要。你們今後還得共同學習四年,不要剛入學就傷了和氣。往年有同學的契約獸差點把人家契約獸淹死了,戾氣太重,這樣對誰都沒好處,是不是?還有的同學專門攻擊別人眼珠和下盤,多陰損的招啊。我相信現在的孩子不會這樣了……咱們點到為止,分出勝負就行了。第二點是誠信考試,不得作弊。你一時用非正規手段取勝,但不能一輩子不靠自己實力不是?這個魔法卷軸、魔杖之類的東西都各自收好,不要用。有句話說得好,人無誠信不立,家無誠信不和,業無誠信不興,國無誠信不寧。這人沒了誠信,就跟酸與失了酸液、狂風烏失了翅膀一般,何以立足……”


    他囉裏囉嗦地長篇大論,看台上的學生開始還在注意聽著,後麵就都開始走神,竊竊私語聲漸起。大家早已被先前程雲霄所說的豐厚獎品勾得心動,隻想馬上上場大打一架,哪還有耐心聽他諄諄教誨。


    王安遠皺眉:“這老頭忒囉嗦。”蘇米兒也埋怨道:“他每一點隻說前幾個字就夠了。”遊昀也有些不耐,便與王安遠聊天:“你可想爭取前二十?”王安遠道:“自然想,就是不知運氣如何了。”“你也想要元素石嗎?”“嗯,有元素石提高實力,下次再被克萊爾打上門來也不至於輸得那麽狼狽。你呢?”王安遠笑道。


    遊昀亦是微笑:“我卡在一級很久了,正需要元素石突破。”


    “啊,那希望我們不要對上,為了元素石,怎麽我都要拚一拚的。”王安遠嘻嘻笑道。


    蘇米兒偷偷看他,心中奇怪,他的實力早就達到二級了,與克萊爾比賽也是故意扮輸,卻要拿這個當借口。是想偷偷用元素石升到三級好去把克萊爾打得措手不及嗎?是了,他雖也是二級,但實力大概和克萊爾差不多,無法輕鬆將其打敗,所以想拉開實力距離——可是,克萊爾那麽厲害,肯定也會贏到元素石,這麽一來,兩人實力還是差不多,這要怎麽辦?


    學生們各自走神的走神,聊天的聊天,漢德那邊卻出了異狀。鸚鵡“喇叭”喋喋半天,早就累了,漢德還在兀自說個不停,忽然就拍打著翅膀叫著:“嘎嘎,渴!渴!嘎嘎!”接著又發出巨大的電波聲響,場內人皆是捂住了耳朵。女馭靈師趕緊將水碗遞到它嘴下,對漢德說了什麽,漢德似乎有些尷尬,待鸚鵡抬起頭來,又輕咳了幾下,道:“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希望各位同學謹記於心。”在學生們一陣壓低的笑聲中,程雲霄又借鸚鵡之口說明了各類學生考試的場地、裁決標準雲雲,考試終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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