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不上石拱橋,過了橋,新生們隻能一個人艱難地或拉或推或提著行李。遊昀三人的行李都在空間戒指裏,比其他新生輕鬆不少。剛進朱紅拱門,便有幾位穿著黑色巫師服的學生熱情地迎了過來,問道:“你們是新生魔法師嗎?”


    遊昀笑問:“幾位學長學姐,你們這是?”


    為首的少年道:“我們負責牽引你們去宿舍。”


    銳瑾恍然,手指遊昀和莫良道:“我和他是魔法師,他是馭靈師。麻煩學長學姐。”


    為首的金發少年笑道:“不麻煩。魔法師和馭靈師的宿舍是分開的,還有……”他看了眼趴在遊昀肩上的小兔,“寵物要暫時送到韋伯三伯那裏標上學校記號,不然會被酸與趕出領地。已經簽訂契約的靈獸就不用了。”他迴頭衝其他人喊道:“伊恩,這裏有個馭靈師!”


    高個子少年走過來,對莫良點點頭:“行李在戒指裏?跟我走吧。”


    旁邊紮著麻花辮的少女道:“部長,我帶這隻可愛的小疾風兔去韋伯三伯那。可以嗎?”她衝遊昀和蘇米兒甜甜地笑。


    蘇米兒有些猶豫,不太想和遊昀分開,遊昀笑著安慰它:“沒事的。”麻花辮女孩也說:“放心,開學典禮前會送你迴來。”於是她隻得順著伸出的手走上了她的肩膀。女孩驚喜地說:“哇,它好乖。”


    金發少年為遊昀和銳瑾引路:“這邊走。”


    遊昀最後向小兔子安撫地笑了笑,走了。


    麻花辮女孩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小兔子,你長的真是太可愛了。你叫什麽名字呀?幾個月了大了?愛吃胡蘿卜嗎?”


    蘇米兒滿頭黑線,這種哄幼兒園小朋友的語氣可還行?


    又聽那女孩繼續說:“你好乖啊,我見到的兔子都很膽小,幾乎見到人就躲,從來不肯像你一樣主動靠近。”她抬手輕輕摸了摸小兔子,高興地說:“你的毛也很好摸,我從來沒見過哪隻小動物的毛這麽柔軟!小兔子,不如你跟著我吧,我很會照顧寵物的……”她見肩上的小兔子頓時躲開了她的手,緊張地豎起耳朵,趕緊道:“我開玩笑的啦,別緊張。我現在也養了隻小白貓,超可愛的哦……哦,酸與,走開!”


    此時天空中突然飛來隻瘦長的綠色怪鳥,猛地噴射出一束水流。女孩右手猛地一伸,水彈與水流撞擊,空中瞬間綻開水花,煙花般紛紛落地。與此同時,左手支起水盾,擋下了迸濺的水珠。淡綠色的水珠落地處發出腐蝕的“呲呲”聲,牆麵還好,隻是留下烏黑色的痕跡,地縫間的野草野花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黃。


    女孩毫不猶豫地向那怪鳥又發了記水彈。怪鳥中了水彈,驚慌地撲扇兩對翅膀,“酸溜溜”地叫著,降落到遠處的樹枝上,六隻小眼睛盯著女孩肩上的兔子,細長的脖子往下一伸,張開鳥喙叫道:“嘔。”


    蘇米兒:“……”


    麻花辮女孩撤了水盾,安撫道:“沒事兒,這是酸與。這些家夥就是欺軟怕硬,也就會吐點酸水,欺負欺負沒有靈力的寵物。有我護著就不敢過來了。這幫家夥把整個公塾都當做自己的地盤,聞到陌生氣息就趕著來下馬威。待會噴點兒山藥汁液就好了。要不是這些家夥能示警,又聽韋伯三伯的話,餘老師早就把它們趕出去了。”


    她瞧瞧小兔子柔軟的長毛,笑道:“小兔子,平常可要小心別惹到它們,隻要沾上一滴酸液,你身上就要禿一塊了。”


    蘇米兒頷首,這就是行走的硫酸炸彈啊!她饒有興趣地往上看,果然瞧見一兩隻酸與拍著翅膀在半空中巡邏般盤旋。


    麻花辮女孩走的路偏,腳步也不快,似乎也不急著趕緊交差,一路上沒有什麽特別的建築,除了酸與也沒瞧見什麽生物,蘇米兒無聊,隻能聽女孩說話:“小兔子,韋伯三伯人很好哦,所有寵物都歸他管,我最喜歡在他那裏做誌願者啦。今天大家都忙著宣傳社團,我的波波也在他那,希望這會兒波波沒跟三伯的狗打起來。”


    蘇米兒不禁問道:“嚶嚶?”魔法學校也有社團啊,怎麽剛剛在門口沒瞧見有宣傳呢?


    女孩驚喜地說:“你的聲音真好聽!原來小兔是這樣叫的啊。除了大兔子受驚時吱吱叫,我都沒聽過兔子叫呢。”


    蘇米兒無奈,無法交流真是難辦啊。


    又走了一會兒,終於到了一處偏僻的空地,此處正靠著圍牆有一排矮房,矮房前是鬱鬱蔥蔥的大樹和花草,繞著一圈木柵欄,木柵欄內有隔開的矮棚。矮棚上麵停了幾隻酸與,不懷好意地瞅著蘇米兒。還未走近,就能聞到淡淡的臭味,聽到各種動物製造的聲響。


    女孩徑直走到柵欄前,衝裏麵正扯著隻黑白大狗的男人說道:“韋伯三伯,這邊新來一隻小兔!”


    那男人抬頭笑道:“是艾瑪啊。先把波波抱開一下。小二,坐下!”


    蘇米兒眼睜睜看著那隻雪橇三傻之一——哈士奇配色的狗不滿地“汪嗚汪嗚”嚎了兩聲,一屁股坐在原地,一雙狗眼仍瞪著對麵站在籠頂炸毛的白貓。


    “哎呀,波波,你怎麽又打架了?”艾瑪說道,俯身抱起那隻白貓。那白貓本弓著身子,喉嚨裏滾著嘶啞的威脅聲,眼睛都眯成了四角形,但在看到艾瑪的瞬間,眼睛又迴複了圓滾滾的樣子,軟聲叫道:“喵~”艾瑪點點它額頭:“要聽韋伯三伯的話。”


    波波躺在艾瑪懷裏,張著漂亮的鴛鴦眼,似乎無辜至極:“喵~”


    旁邊小二看不下去,嚎道:“汪汪嗚!”


    波波的眼睛又眯成了四角形,威脅地叫:“喵嗷——”


    蘇米兒:“……”槽多無口。


    韋伯頭疼地道:“小二太愛惹事。艾瑪,你去迎新吧,交給我就好。”


    艾瑪應了聲,把波波放下(波波一被放下就繼續與小二對峙)。蘇米兒不等艾瑪抱就主動跳到了地上。艾瑪笑道:“那,小兔子,我走啦。”


    韋伯掏出個裝有淡綠液體的水晶瓶,先是摸摸小兔子頭,安撫地說道“小兔子,不要怕”,才撒了些在它身上。


    隨著液體落到身上,蘇米兒明顯感覺到酸與們原本黏著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了。


    接著,韋伯自口袋中抽出條綁著香囊的紅繩,牢牢係在小兔子脖上。蘇米兒有些不舒服地甩甩腦袋。韋伯笑道:“這個不能拿走,不然身上味道散了,酸與還會攻擊你。”說完左右張望,伸手來捏小兔子的後頸皮。蘇米兒知他在找空籠子將它關進去,當下躲開去,猛地搖頭。


    韋伯詫異:“你是不想進籠子?”


    蘇米兒真高興他能懂:“嚶嚶。”那籠子髒兮兮的,還散發臭味,別說自己還是個女孩,就算是真兔子也不喜被關啊。


    韋伯自然道:“不行。”


    蘇米兒兔爪指指一旁的波波:“嚶嚶?”


    韋伯忍俊不禁:“你是問為什麽波波不用進籠子嗎?波波是我這裏出生的,不會亂跑。”說著又來捉小兔子。


    蘇米兒又靈巧地躲開了他的手,如此幾次,韋伯隻得罷手,道:“小疾風兔,我看你很有靈性,大概是能懂我意思。這樣吧,我就不關你了,但是不能出到柵欄以外,外麵的靈獸不歸我管,很危險。跑丟了你的主人也會著急,懂嗎?”蘇米兒配合地點頭。他又喚來一旁的狗子,手點小兔子,下達指令:“小二,看好它。”


    哈士奇不做多餘動作時,還是一副不怒而威,威風凜凜的樣子。得了指令後,也不再挑釁波波了,隻守在蘇米兒身邊,仿佛最忠誠的騎士。


    中午時分,韋伯給了蘇米兒一碟大概營養豐富的兔飼料,香味十分誘兔,可惜蘇米兒接受不了動物飼料,為了抵製誘惑,趁韋伯給新送來的寵物灑山藥葉汁,全給了小二,把小二感動得“嗚嗚”直叫,一副“今後我們就是兄弟了”的樣子。


    午後,蘇米兒無聊到和波波一同在矮棚上曬著太陽打盹,幾隻酸與站在頂端,腦袋埋在翅膀底下睡覺,三隻細長的腳爪收得隻剩一條。韋伯看它乖順又通人性,也沒再限製,把小二叫迴協助自己給新生們的寵物灑汁液,每當有驚慌的寵物跑開,小二就歡脫地追過去,把小動物叼迴來。這些寵物大多是沒有靈力的普通小動物,小狗小貓小老鼠之流,與原世界差不多,也沒什麽新奇。


    遊昀曾說過晚上舉行開學典禮,自己還要在這裏再等上一下午。蘇米兒實在無聊,腦袋擱在兔爪上,迷迷糊糊幾乎要睡著,開始羨慕遊昀等人此時應該在參觀學校,又失望兔子之身,不能暴露心靈溝通與其他人說說話,不能嚐試下還沒學會的二級魔法。想到這裏,它驀地清醒了。遊昀跟大叔大嬸他們隻告誡她不要跟其他人心靈溝通,可沒說不能跟其他動物啊!


    她完全可以跟波波和小二聊聊天嘛!它們又不會把心靈溝通的事兒捅出去!


    蘇米兒心裏默默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讚,馬上興衝衝地跑到波波那裏,扒拉它兩下:“嚶嚶!”快起來,跟姐建立心靈聯係!


    波波正睡得香,被扒拉醒後隻懶洋洋地看她一眼,又合眼睡了。


    蘇米兒不甘心地又撓撓它的貓耳,波波耳朵動了動,沒理它。她幹脆也不管了,扒拉出波波的貓爪,兔爪貼上去就開始建立聯係。過程十分簡單,幾乎是瞬間就成功了,她甚至一絲疲累也無——動物的心靈實在簡單到透明,這就是身為高等生物的人類與動物的區別吧。


    蘇米兒興衝衝地用心靈之聲對波波道:“波波,能聽到吧?我是疾風兔疾風。”


    波波吃驚地睜開眼睛,叫:“喵?”


    蘇米兒也能聽懂她的語言了,它在說“什麽”,於是解釋道:“這是心靈之聲,現在我們可以說話了。”


    波波說:“哦。”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蘇米兒:“……別睡呀,來說說話。”


    波波:“吵死了。”


    蘇米兒:“……”


    以前怎麽不覺得貓這麽討厭。


    她朝遠處的酸與細長的鳥爪瞧了眼,放棄了與它們心靈溝通的念頭,又打起了小二的主意。剛好此時韋伯已迴屋搗山藥葉,她便蹦到小二身旁,說道:“嚶嚶。”抬爪,跟姐建立心靈聯係!


    小二不懂兔語,歪著頭,一臉傻樣。


    蘇米兒又說道:“嚶嚶!”


    小二學著她叫:“嗚嗚!”


    蘇米兒舉爪。


    小二也舉爪。


    蘇米兒和它擊了個掌。呃,雖然過程很傻,但好歹也達成目標。聯係建立成功!


    蘇米兒用心靈之聲說道:“小二,我是疾風兔疾風,現在我們可以說話了。”


    小二呆了半晌,忽地蹦了起來,悲戚地嚎道:“汪嗚嗚!”


    爸爸,有鬼!


    蘇米兒:“……”


    蘇米兒:“小二,是我。我是疾風,就是你眼前的兔子。”


    小二兀自蹦躂幾下,好久才緩下來道:“嗚嗚?”你不是鬼?


    蘇米兒:“……不是。現在我們能好好說話了嗎?”


    小二嗚嗚道:“是鬼我也不怕,爸爸說鬼最怕我。”


    蘇米兒:“……是是。我差點就信了。”


    小二:“你好厲害啊,居然能聽懂我說話。爸爸都聽不懂。”


    蘇米兒促狹心起:“當然,要不要認我做老大?”


    小二:“好啊,狗老大。”


    蘇米兒:“……老大就夠了。”


    蘇米兒隻覺自己在哄騙三歲幼兒,心情十分複雜。自己竟淪落到在貓狗麵前找存在感的地步了?


    另一邊,韋伯聽到自家狗子汪汪直叫,心下奇怪,出來後就見小二與小疾風兔在友好交談,不禁好笑:“我還道是哪隻靈獸出逃了,原是你們在說話。”


    小二歡快地跑迴主人腳邊,嗚嗚直叫。


    爸爸爸爸,狗老大會跟我說話耶。


    蘇米兒:“……嚶嚶。”說了叫老大。


    小二:“好的狗老大!”


    蘇米兒生無可戀,遊昀啊,快把我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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