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仔啊……她是有點不好親近的感覺,但她一年級的時候沒那麽怪啊。不知道是春假期間出了什麽事,又或者是初中時在社團活動上出過什麽狀況。欸,阿陸呈遠,就你看來,她練過籃球吧?」


    「嗯。像是個人技術就好得讓人嚇一跳。如果隻看這點,我想她和王梓或陳芸都能打得平分秋色。雖然這隻是我個人的感想。」


    盡管下半場因為體力耗盡加上沈念她們黏人的盯防不再有所表現,但上半場她真的是予取予求,所以陸呈遠同學說的話我也覺得能夠體會。


    這麽說起來,搞不好她在初中時代,就曾和張海洋同學與陳煥福同學所待的球隊在比賽中有過交手的經驗。


    「不過先不說那家夥,今天我們還是先好好練個夠吧。畢竟王梓和陳芸明知這麽晚了,都還擠出時間陪我們練。」


    「關於這件事,我也跟去練習,真的沒關係嗎?雖然我跟她們兩個都見過麵,也交換過聯絡方式,不過這次我還真的挺屬於局外人的。」


    「不用擔心。我跟她們兩個說起,她們就說:『莫心怡同學也務必一起來。』像是莫心怡或夏可同學,大家都在我也更開心。」


    我會和在場的眾人一起練籃球,而羽毛球我也有利用午休時間等機會練習。


    附帶一提,今天的練習我也跟望說過,但似乎也就因為這樣,他叫我去練揮棒的次數比平常更多。


    ……今天至少得避免拖大家後腿才行。


    今天的練習,是在有籃球場的張海洋同學家進行。


    自己家庭院就有籃球場(※連夜間照明設備都齊備)……由於是私有土地,這地方最適合練習到深夜,真不愧是貨真價實的富家少爺。


    從沈念的家走過去,大約要二十分鍾。


    當我們抵達大得嚇人的庭院玄關前,就看到已經換上練習用球衣的張海洋同學與陳煥福同學來迎接我們。


    「各位,歡迎光臨。嘻嘻,上一次有這麽多朋友來,已經是多久以前啦?」


    「對不起喔,王梓,陳芸。今天你們自己也要練球,我們卻強人所難,還要你們陪我們練習。」


    「不會。因為今天本來就是我和陳芸自主練習的日子。」


    「但是相對的,今天會要你們配合我們的練習,所以可要做好覺悟喔~?夏可同學也是,你既然來陪練就不可以偷懶。知道嗎?」


    「……好……好的,我會努力。」


    於是我們各自換上練習用球衣,先從暖身開始。


    「夏可,我們一起伸展吧。」


    「嗯。」


    我們分成我與沈念、陸呈遠同學與莫心怡同學,張海洋同學與陳煥福同學這三組,首先舒展全身的肌肉。


    我們依序做完各種伸展動作,但和其他人相比,我的身體果然非常僵硬。前屈時手碰不到腳尖,肩胛骨與周邊肌肉的可動範圍也令人絕望。隻是試著伸展一下肌肉,全身就幾乎要發出哀號。


    「夏~可!來,加油。再一下子。好,用力。」


    「好……好的……嗯咕咕……沈念,不行,饒了我。」


    「不~行,不饒~你。嗬嗬。」


    「沈念……沈念是魔鬼……」


    「好好好,隨你說什麽都行。」


    沈念整個人往我背上壓過來,想盡可能把我的身體往前傾。


    被沈念從後麵緊緊抱住,沈念身上柔軟的物體也就自然而然壓在我背上,但現在我無暇為此感到高興。


    「喂,那邊那對笨蛋情侶,不要趁著伸展在那邊打情罵俏。這裏可是別人家啊~」


    「就是啊~莫心怡說得對~」


    「你們兩個,如果不介意,要不要繞著我家跑?大概跑個十圈。」


    「「……不,這我們心領了。」」


    我們按捺住組成一對就不由得會想打鬧的心情,乖乖做完剩下的動作。


    說是熱身,但光熱身就已經做了三十分鍾以上。伏地挺身、仰臥起坐等肌力訓練,設定好時間的跑步與在球場內進行的折返跑等等,弄得我還沒拿球就快要累癱了。


    連沈念與陸呈遠同學都額頭冒汗,但明明做著同樣暖身的教練卻若無其事。


    照她們兩人的說法,這終究隻是「稍微暖身」,平常她們的練習量是三倍以上。


    ……是我有點難以想像的世界。


    「那麽我們馬上開始練習投籃吧。我和陳芸會從籃下傳球給各位,各位接到球就要立刻投籃。


    投籃從上籃到三分球,任何方式都行,但一定要在三步以內投籃。基本上禁止運球,如果沒投中,就當場做十下伏地挺身。這個跟上次一樣。首先就由我們示範。」


    張海洋同學說是要示範,於是輕飄飄地以拋物線軌道將球拋向罰球線附近,接著從中線附近跑過來的陳煥福同學接到球,順勢上籃將球送進籃框。


    投進球後就要跑迴原來的位置,然後重複很多次。負責傳球的人一看到球投進,就會立刻傳球,所以如果慢慢迴去,就會來不及接球,也就會當場被罰……這種練習看似簡單,其實卻很消耗體力。


    「這種練法是吧,了解。還有,夏可那邊打算怎麽安排?雖然他比較像是為了幫我練習而來的。」


    「就請夏可同學在沈念投籃不進而必須做伏地挺身時,代理他投球吧。還有夏可同學自己不用受罰,但他每沒投進一球,沈念就要追加一組伏地挺身。」


    也就是說,如果我一直失敗,沈念有可能得一直做伏地挺身。


    這沒有懷疑的餘地,責任相當重大。


    「以上就是我們籃球隊用來暖身的投籃練習。所以呢,說到這裏,你們兩個有什麽要問的嗎?」


    「順便說一下,這種練習讓投籃技術變好的效果還不清楚,這點還請多包涵。」


    與其說是技術練習,不如說更接近體力訓練吧。然後這還隻是暖身。真正的練習她們到底什麽時候進行啊?


    「……夏可,她們說是這樣,你覺得呢?」


    「……我……我會盡我所能努力。」


    「是吧。我們一起加油吧。」


    我們先講好身體真的累癱時會立刻提出,請她們準許我們休息,於是我們下定決心,開始練習。


    「好的,那就開始了~先是第一球。」


    就在這句話一聲令下,張海洋同學以輕飄飄的軌道將球拋往籃下。


    「一接到球就要投籃對吧。」


    「嗯。第一球會傳到比較簡單的地方,但我也會傳到比較壞心的地方,或是改變傳球速度,所以你們要小心喔。啊,這次我不會加入假動作,所以要好好看我的視線看動作,對傳球路線做出一定的預測來跑動。」


    「了解。」


    沈念接住彈跳得又慢又高的球,順勢以輕快的腳步完成了上籃。她的姿勢還是漂亮得一點也不像外行人,多半是直接看著張海洋同學和陳煥福同學的球技學會的吧。


    「漂亮~好,那我要接二連三傳球了~」


    「好啊,放馬過來吧。」


    接下來第二球、第三球,沈念接連將球投進籃框。


    投籃練習一共十分鍾,如果就這樣順利進行下去,也許我隻是在一旁看就結束了,但當教練的


    兩人自然不可能容許這樣的情形發生。


    「好的,那接下來我們會傳一些比較壞心的球。陳芸,麻煩你來傳球。」


    「好喔~」


    「咦?啊──」


    傳球的人剛從張海洋同學換成陳煥福同學,先前都是朝著沈念傳去的球,就傳往沒有任何人的邊線附近。


    沈念勉強做出反應去救球,但由於離三分線相當遠,當然要投進也就更困難。


    「嗚,可惡……果然沒進。」


    「好的,失誤了。沈念,伏地挺身十次。下巴不確實碰到地板就不算數喔。」


    「唔……你們兩個好壞心。」


    「好啦不要頂嘴~趕快趕快,不然夏可同學跟你自己都會平白更累喔。」


    「一~二~」哨音隨著張海洋同學的計數聲響起。


    「夏可同學,不要發呆,你得替沈念投進才行。做一輩子伏地挺身可沒辦法讓沈念練到什麽。」


    「啊,嗯。兩位請多指教。」


    兩位富家少爺對我們的籃球特訓,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的十分鍾裏,我們追著球滿場飛奔,結束了暖身後,終於要漸漸進入正式的「練習」。


    再來的練習一下子變得很實戰,像是和張海洋同學他們一對一的對抗,或是在有著人數優勢的二對一防守、傳球練習等等,以分鍾為單位,去做預設各種狀況的練習內容。


    「──好~練習也差不多開始了一個小時,我們休息一下吧。」


    「「「「……啊~」」」」


    聽到張海洋同學他們說出「休息」這句話,我們四個人不約而同地癱坐下來。


    我固然累癱了,但就連對體力相隊友自信的沈念與陸呈遠同學都喘著大氣,也就不難想像這一個小時的練習內容有多密集。


    我接過從據說是事先準備好的冰桶裏拿出來的水,一邊滋潤幹渴的喉嚨,一邊將昨天體育課上發生的事情,說給張海洋同學和陳煥福同學兩人聽。


    我本以為初中同學練過籃球這件事,沒看過他打球的兩人當然不知道……但她們的反應卻讓我意外。


    「……啊~果然。其實那天以來,我就一直和陳芸說:『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原來就是那個『初中同學』嗎?」


    「看吧~王梓,果然我的預感才是對的吧。她拿球的時候,就真的好有感覺嘛。該怎麽說,像是一種王牌選手的風格?」


    「咦!王梓和陳芸,你們都認識初中同學?」


    「該說認識嗎?隻是初中時代打過一場比賽而已。」


    「是啊。記得是夏季大賽的四強戰前後嗎~?畢竟就隻有她一個人技術特別好,而且那場比賽後也發生了很多事,就有點印象……你們看,這本筆記上就留著當時的紀錄~」


    陳煥福同學從包包裏拿出一本她稱之為「籃球筆記」的筆記本,的確在該場比賽相關的頁麵上,詳細記載了「初中華檸」這個名字,以及她的球風特征與對策等內容。


    還附上她當時穿球衣的照片。當然不是現在這種亮麗的打扮,風貌更像是個隨處可見的正經籃球少女。


    「4號隊長初中華檸……是喔,原來初中仔也有過那樣的時代啊。好意外喔~」


    「從那個時候大概過了兩年,原來她已經退出社團活動了啊……然後這位初中同學,現在竟然把小陸呈遠當成眼中釘。」


    「這我也嚇了一跳呢~比賽的影片還留著,當時她不管是場上表現還是喊聲都在帶動其他隊友,不折不扣是球隊王牌的感覺。」


    根據筆記本的情報,初中同學所待的學校本來並不算強。但自從初中同學成了隊長後就勢如破竹,到了三年級終於打進前四強,對上了縣大賽常客的女高。


    另外她們還從平板電腦裏的資料夾中,叫出以前為了擬定比賽對策而拍的比賽影片,放給我們看。


    從現在這個打扮亮麗,在陸呈遠同學麵前始終擺著一張撲克臉的初中同學,簡直令人無法想像影片裏看見的那個初中時代的她。


    「……哇啊。」


    「……哼~」


    陸呈遠同學與沈念各自做出不同的反應。


    影片中是她們尚未對上女高的八強戰比賽,當時的初中同學作為球隊的核心在活躍。


    比分落後時,會以自己的表現與喊聲振奮隊友,不讓隊友低頭。扭轉劣勢之後更會為了加強氣勢而鼓舞周遭,用自己的背影帶領隊友。


    雖然影片並未包含聲音,但看她朝隊友拍著手掌大聲唿喊的模樣,甚至會讓人產生聽見了喊聲的錯覺。


    當然了,頭發也比現在短得多,牢牢綁在腦後,形成一個小小的馬尾──小麥色的肌膚不變,臉孔也確實有著現在的影子,但散發出來的感覺完全是另一個人。


    當時的初中同學,看起來非常英勇。


    「哇,剛剛那一球其實很厲害耶……搞不好這個時候的初中仔,比張海洋同學和陳煥福同學還厲害……」


    「是啊。先不說現在,我想當時她的球技大概比我和陳芸更高竿一些。就算和我們隊上的王牌比,大概也不遜色吧。」


    「就是啊~平常球風很穩健,但關鍵時刻就會用刁鑽的投籃或假動作來拿分……體格上也有點差距,所以我還記得當時就跟王梓討論過要怎麽防守她~」


    影片正好放到初中同學被三個人包夾,鑽過她們的防守,以困難的姿勢將球送進籃框。


    初中同學透過投籃得分,還得到罰球,擺出握拳姿勢。


    在這一瞬間,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大家,我可以說幾句話嗎?」


    「夏可?怎麽啦?」


    「沒有,這隻是我個人的感想,所以如果我說錯,希望你們跟我說……剛剛那一球,我感覺隱約有點像陸呈遠同學。」


    「……啊啊。」


    沈念似乎也有所感,重看影片之後連連點頭。


    「其他人覺得怎麽樣呢?」


    「我是本人所以不太懂……王梓、陳芸,你們覺得呢?」


    「基本上不一樣,不過我覺得球風正如夏可同學所說。」


    「嗯。像那些一瞬間的創意,就很有陸呈遠的影子。」


    之前的練習中多次看到陸呈遠同學才華洋溢的球技,以及在影片中極為活躍的初中同學初中時代的表現。


    我就是覺得有些不經意的瞬間,這兩個身影會交疊在一起。不是長相,該說是感覺很像嗎?尤其是鼓舞隊友時的模樣,更讓我有這種感覺。


    「可是她這麽拚命,而且看起來打得好開心,卻不再打籃球了……這個時候的初中同學明明很帥氣。」


    聽到陸呈遠同學這幾句喃喃自語,包括我在內,在場的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當然我認為,不再打球的理由因人而異。可能是家裏有狀況,又或者是為了兼顧成績等等──隻要是初中同學自己想通了才不打,那我也不打算針對這件事說三道四。


    然而,這麽說來,今天和十一班的練習賽尾聲,初中同學和陸呈遠同學爭吵時的喃喃自語,讓我說什麽都很在意。


    ──礙手礙腳的家夥,才不是同伴。


    哪怕隊友是外行人,但一個在初中時代有這種水準的球技,認為已經盡力投入過,不再參加社團活動的人,會對隊友說出這樣的話嗎?


    當然了,就算有什麽理由,初中同學都沒有權利對陸呈遠同學說三道四,而且也不應該動輒挑釁。


    上次在遊樂場結下的梁子都還沒解決,也包括這件事在內,我還想設法讓她道歉呢。


    不知道她是否也有無法對他人訴說的煩惱,又或者是心中有著一些不痛快的事情呢?


    之後過了幾天,終於迎來了班際比賽當天。


    從窗簾縫隙間射進的朝陽好耀眼,讓我坐起上半身。到了四月下旬,早上也變得相當舒適,即使還有睡意,也漸漸不再讓人舍不得離開被窩。


    不會冷,卻也不會太熱,正是宜人的時節。


    昨天晚上比較早上床,睡眠約八小時。由於睡得很熟,身體狀況絕佳。


    「嗯……咻。嗯,這種程度應該不要緊吧。」


    我一邊在意著之前的練習讓身體留下的些微肌肉酸痛,一邊做些簡單的伸展。也因為直到前一天為止,幾乎每天都在練習籃球和羽毛球,我那剛開始練習時還像幼犬一樣的身體,似乎多少也有了些成長。


    媽媽一大早就出門上班,留下喝剩的咖啡和隻有一根煙蒂的煙灰缸,我收拾幹淨。


    和以往沒什麽兩樣,一如往常的早晨例行作業。


    我正在盥洗間洗臉,就聽到喀啦幾聲,是家門打開的聲響。


    想來多半是沈念來接我,但從玄關聽見的腳步聲比平常多。


    除了沈念以外,還有一個,不,是兩個人吧。


    「早,夏可。」


    「早啊,沈念……還有陸呈遠同學跟莫心怡同學也來了。」


    「早啊,夏可同學。」


    「早,委員長。上下都是灰色,果然委員長的睡衣也很土啊。」


    「少囉唆……倒是今天好稀奇啊,沈念竟然帶你們過來。」


    沈念早上來接我(或是來叫醒還在睡的我)時,差不多都是一個人來,然後在上學途中和陸呈遠同學及莫心怡同學兩個人會合,再一起去到學校,所以隻就早上而言,這組合很罕見。


    「對不起喔,夏可同學。平常不會這樣的,可是……這個,昨天我就是有那麽點緊張。嘻嘻……」


    「這樣啊……例如晚上不太睡得著?」


    「嗯,就是這樣。明明平常都會睡過頭。」


    陸呈遠同學為難地笑了笑,眼睛看起來比平常暗沉了些,這似乎不是我的錯覺。


    「其實我是打算像平常那樣在路上會合,可是早上打電話去叫他,就立刻發現情形不對。所以我想今天要盡可能陪著她。順便也邀了莫心怡。」


    「不要說順便。我也在擔心阿陸呈遠。」


    突然有這麽多人找上門來,的確令我意外,但既然是有這樣的理由,我也沒什麽問題。真要說來就是多了些要為每個人準備咖啡的工夫……還有跟沈念嬉鬧的時間會變少……不過關於這點就先忍著吧。


    畢竟今天是周五──等班際比賽結束,多得是隻有我們兩個人獨處的時間。


    就當是重新醒醒腦,於是我與沈念一起泡了四人份的咖啡,先喝了一口,然後唿出一口氣。包括我在內,大家都放了糖或奶精,所以不是喝黑咖啡,不過這種事情就是看心情。


    「──那麽到頭來你們跟初中仔,從上周的體育課以來就沒什麽進展是吧?」


    聽莫心怡同學問起,我們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因為之前提到她初中時代的事情,我就想著希望能想辦法跟她說說話……可是,這些話不適合在大家麵前說,而且初中同學也一直把我當空氣。」


    我也看著這樣的情形,而從體育課之後,初中同學就更加露骨地迴避陸呈遠同學。


    在此之前,當陸呈遠同學不認輸地繼續接近時,她還會有點反應,現在則連這些反應都完全沒有了。


    她也不再有那些會讓別人不舒服的言行,所以班上的氣氛維持在相對平靜的狀態,但又顯得華檸同學與班上其他女生之間的鴻溝更深了。


    從會有摩擦,到現在是完全的冷戰狀態。


    十班的狀況也許可以說更加惡化了。


    處在這種狀態下,陸呈遠同學迎來了今天的班際比賽當天。


    本來班際比賽是為了盡可能增進新班級的團結才舉辦的年度例行活動,我們班卻是反其道而行。


    「陸呈遠,我說過很多次,不可以太自責。陸呈遠什麽事都沒做錯,錯的是初中華檸。」


    「沒錯沒錯。就算有什麽苦衷,這次的初中仔也未免太任性了。」


    把先前班上發生的事,還有從張海洋同學與陳煥福同學那裏得到的情報綜合起來,可以想見初中同學也不隻是「憑感覺」討厭陸呈遠同學。


    然而那單純是初中同學的個人問題,要由我們來體察、體諒她,那就沒有道理了。


    如果她願意老實為先前的事情道歉,用自己的話好好說清楚她為什麽討厭陸呈遠同學,我們這邊多少也能做出一些不一樣的對應。


    但若是初中同學維持現狀,站在我們的立場也無可奈何。


    「謝謝你們大家。唿啊……唔~跟大家說了就比較放心,好像有點困了……」


    「離去學校還有三十分鍾左右,所以如果陸呈遠同學不介意,要不要躺一下比較好?床可以用我媽媽房間的……啊,可是也許會有點煙味。」


    「那就去委員長的房間不就好了?如果隻是睡一下,阿陸呈遠也……啊,那邊又有別的那個啊,抱歉抱歉。」


    「什麽叫別的那個。」


    即使是朋友,那實在不是可以讓陸呈遠同學去睡的環境,這點必須小心。


    沈念倒是經常在我床上睡午覺,不過這是兩碼子事。


    「陸呈遠,如果隻睡一下,就用那邊的沙發吧。我會撐住你,不讓衣服壓出奇怪的皺褶。」


    「啊,嗯,既然沈念這麽說。」


    於是陸呈遠同學移動到沙發上,順勢以抱住沈念的姿勢小睡一會兒。


    「陸呈遠……沒事的。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們都是一國的。」


    「嗯……謝謝你,沈念,還有大家……唿~」


    沈念輕輕摸著陸呈遠同學的頭,大約過了一分鍾左右,她就開始發出小小的鼾聲。


    陸呈遠同學安心熟睡的睡臉,真的很漂亮。


    如果可以,還是會希望能讓她一直這樣不用擔心,好好過日子。


    陸呈遠陸呈遠不適合有陰影的表情──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這麽想。


    「欸,夏可。」


    「……嗯。」


    「……我搞不好還要再當一陣子壞人,到時候就麻煩你了。」


    這多半是指在比賽中,又或者是即將開打的時候吧。具體要做什麽就交給沈念決定,但我要做好準備,以便發生什麽事情都能立刻行動。


    「知道了。那麽到時候我也一起當壞人。」


    「那我也是。雖然坦白說,牽扯到初中仔會很麻煩……不過阿陸呈遠畢竟是我更重要的朋友,我會幫忙。」


    「謝謝你們,夏可、莫心怡──那我們也再休息一下吧,為了備戰正式比賽。」


    我把鬧鍾設定在出門的五分鍾前,然後我們三個人各自閉目養神。


    我們經過三十分鍾左右的小睡而讓心情鎮定下來後,出發去上學。


    也因為是班際比賽當天,走在路上的學生們大多數穿著製服,其中也摻雜著穿運動服的人。有些更起勁的班級還有同學在頭上纏著頭帶,多半是真心想奪冠吧。


    「欸欸,沈念,等今天比完,我們大家一起出去玩吧?一起吃吃飯、唱唱ktv,好好唱個夠。」


    「……公主這麽吩咐,夏可,你要怎麽做?」


    「去玩是沒關係……隻要不是ktv。」


    「咦~?有什麽不好嘛,我們就去ktv嘛~我也想聽聽夏可同學的歌喉~」


    「啥?咦,真的假的?委員長要唱歌?應該說你會唱歌?那我也要參加,畢竟聽起來就很有意思。啊,你唱的時候我要錄影喔。」


    「不是『我要錄影喔』,你該問『可以錄影嗎?』才對吧……」


    由於是周五,平常我都是跟沈念獨處,但之前發生過那些事,單就今天來說,也許還是跟包括陸呈遠同學在內的所有人一起出去玩才好。


    畢竟跟沈念獨處的時間,隻要有這個意思,在之後的假日也擠得出來。


    「……我知道了。隻要你們三位不介意,我也奉陪。隻是我不太擅長唱歌,希望你們不介意這點。」


    「沒事沒事,我今天也會愛怎麽唱就怎麽唱。嘻嘻,今天是周五,我本來還覺得可能不行,還好有試著邀邀看。那我今天會很期待!」


    大概是睡在沈念的懷裏帶來很大的幫助,陸呈遠同學的臉色與先前相比,也恢複到了多少還算正常的程度。


    假設陸呈遠同學的隊伍一路贏到最後,三場循環賽加兩場淘汰賽,一共要打五場比賽。


    希望她能在不要太逞強的範圍內努力。


    我們穿過校門走向通往樓梯口的平緩坡道,有個朝我們跑來的人影映入眼簾。


    艾遠穿著練習用球衣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跑向我們。


    「喲,你們四個,早啊。」


    「艾遠,早安。你臉頰上沾到白粉了,該不會是在整理球場吧?」


    「是啊。就因我們是棒球隊這個草率的理由,要我們晨間練習的時候順便畫線,真是的。不過要是交給其他人,劃出歪七扭八的線那也是傷腦筋,所以我乖乖幫忙畫了啦。」


    棒球與羽毛球。看起來很不像,不一樣的地方也很多,而老師當中也有人對這些差異並不清楚,所以真的得要多感謝包括艾遠在內的棒球社員。


    「啊,對了,艾遠,我說啊,今天放學後……」


    「……習。」


    「咦?」


    「練……習,習,習習習……」


    「咦?艾遠,你這是在做什麽?模仿火車頭?學得不像,而且也不好笑。」


    「莫心怡少囉唆。等班際比賽收拾完畢,我們就得要練習到晚上啦可惡。」


    「原……原來。」


    我隱約有猜到,但無論辦不辦班際比賽,似乎都不會影響到棒球隊的活動,所以今天就別再問下去吧。


    ……我打算不屈不撓,改天再邀他。


    「那我還要跟班上同學做熱身運動,所以得走了。夏可,我想我們會在第二場對到,到時候請多關照啦。」


    「嗯。我會努力讓球拍碰得到艾遠的球。」


    「好啊……啊,還有陸呈遠同學。」


    「咦?叫我嗎?」


    陸呈遠同學突然被艾遠叫到,露出嚇了一跳的表情。


    即使像這樣我們五個人都在場,艾遠也幾乎不曾對陸呈遠同學說過話,所以很令人意外。


    「啊,抱歉喔,我嚇了一跳。什麽事?」


    「啊~呃……這個,今天的陸呈遠同學感覺好像不太舒服。我想跟你說如果覺得撐不下去,最好還是去一下保健室。而且你的臉色好像也跟平常不一樣。」


    「我沒事的。雖然的確有點睡眠不足,但除此之外都很好。艾遠同學,謝謝你的關心。」


    「不會,哪裏……那……那這次我真的要走了。還有你們幾個也是,聽說今天中午過後氣溫會升高,要小心中暑啊。要經常補充水分,覺得難受就要立刻休息。」


    艾遠最後還若無其事地表達對陸呈遠同學的關心,然後走向四班成員等著他的停車場區。


    「艾遠那家夥,在阿陸呈遠麵前滿臉通紅……都搞不清楚誰才中暑了。」


    「……莫心怡同學,你話太多了。」


    然而這種若無其事的關心,該說真不愧是運動員嗎?


    似乎是升上二年級後心境有了改變,望也想一點一滴累積努力,不過他的心意要好好傳達給心上人知道,真不知道到底會是多久以後的事。


    之後我們在途中和莫心怡同學分開,我、沈念、陸呈遠同學三個人,在班會時間來臨前先在教室前的走廊上說幾句話。


    「夏可,十班的羽毛球比賽大概是幾點?隊上的大家也說想去看,所以得先聯絡。」


    「雖然也得看比賽進行的情形,不過記得照預定計劃,大概會在十一點前……等等,孫莉同學她們也要來?我沒辦法多活躍耶。」


    雖然加油是每個人的自由……但我忽然想起了輪到我上球場時的情景。


    多半會是以下這樣。


    「加油,夏可。不用擔心,照練習那樣打,球就會碰到球拍。(沈念)」


    「耶~!夏可同學,用力揮~一拍打出去~!(陸呈遠同學)」


    「嘿~嘿~委員長害怕了~(莫心怡同學)」


    「喂大家,輪到沈念男朋友上球場嘍。這個時候還是需要我們來點尖叫聲吧?對吧?(孫莉同學)。」


    沈念與陸呈遠同學會好好聲援,莫心怡同學覺得好玩而開起玩笑,孫莉同學和其他人則火上加油……


    總覺得事情會弄成這樣,讓我很害怕。


    雖說已經穩定下來,但在還有很多男生嫉妒的聲浪下,女生的人數再增加……這讓我感受到另一種很強的壓力。


    總之,還是從現在就開始祈禱,希望對方投手不要手滑,老是投出飛向對角的刁鑽球吧。還有,要忍耐咂嘴的大合唱。


    我自己今天也得要有堅定的意誌力才行。


    再來就是。


    「沈念,今天要加油喔。雖然我沒辦法像平常上體育課那樣陪在旁邊,不過我會在球場附近加油的。」


    「嗯。今天你要一直看著我喔……那樣我就會更努力。」


    「知道了。你們是敵人所以不能聲援你們,但我會一直看著。」


    「你說的喔?我偶爾會檢查,要是你在看旁邊,那可不是彈額頭就能了事。」


    「哈哈,了解。」


    被他這麽說就沒有辦法,所以我打算比賽期間,要一直把沈念的活躍牢牢烙印在腦中。


    身邊有著這麽努力又帥氣的男朋友,所以旁人的嫉妒根本沒什麽好在乎的。


    「唔~都隻有沈念,好賊喔~夏可同學,你當然也會為我加油吧?對吧?畢竟我們是同班,是同一國的吧?」


    「啊啊……呃,嗯。對啊。」


    「啊~!你連『加油』都不肯說了耶~!」


    有來有往的對話,三人相視而笑。


    我們果然這樣就好。


    雖然有很多問題尚未解決,但隻要班際比賽結束後,我們也還能像這樣見麵,對我來說這樣就夠了。


    ……這就夠了,所以再來我是想專注在比賽。然而──


    「──你們三個都挺開心的嘛。和今天的天氣一樣天真。一個個都在傻笑,也不知道別人的辛苦。」


    緊接著有個意料之外的人物對我們說話。


    穿得鬆垮的製服,小麥色肌膚,以及亮咖啡色的頭發。


    正是平常都會看到的初中華檸本人。


    「唔!初中,同學?」


    「……怎樣啦陸呈遠,表情那麽怪。我找你們說話有那麽奇怪嗎?」


    「我沒這麽說……可是。」


    可是仍然是很稀奇的事。


    初中同學先前明明露骨地迴避陸呈遠同學,極力不對我們采取行動,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機,特地來找我們說話。


    而且平常待在她身邊的朋友也不在,一個人過來──考慮到先前的事情,我們會不由得猜測她打什麽主意,這也是當然會有的反應。


    「我來不是想做什麽……就隻是有些話想先跟你說。」


    「初中同學,有話要跟我說?」


    「對。你再怎麽說也是隊長,這是當然的吧?」


    「……初中華檸。這次你是打什麽主意?」


    「我沒跟你說話。」


    初中同學一句話無視沈念的反應,繼續說道:


    「──我,今天我會把球給你。也就是說,今天是以陸呈遠為中心,一起努力吧。」


    「咦……?」


    初中同學主動找我們說話固然令人意外,她說的內容更令人意外。


    先前初中同學都把陸呈遠同學與沈念的球技說得很難聽,練習賽上也一副嫌隊友礙事的模樣,隻顧自己一個人打。


    她破壞氣氛,而且到頭來一次都沒有參加全隊訓練……也因為有這樣的情形,陸呈遠同學才會為了極力支援全隊個人技術最好的初中同學,和張海洋同學與陳煥福同學重點鍛煉如何擺脫防守與傳球等動作。


    還對其他隊友低頭,希望能讓整個球隊運轉起來。


    既然要打,無論是以什麽樣的形式,都要勝過以團體戰方式對上的好朋友。


    從一開始陸呈遠同學的想法就沒變過。努力讓全隊團結一致,以及不屈不撓想和初中同學溝通,全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當然我也明白,初中同學無從得知陸呈遠同學內心的這些想法。


    可是她為什麽會在正式比賽當天,突然跑來說這種話呢?


    陸呈遠同學本來漸漸趨於平靜的表情,就像時光倒流似的又漸漸蒙上陰影。


    「……初中同學,這是怎麽迴事?」


    「哪有怎麽迴事,就是我說的那樣啊。我今天會支援你們。你們不是有在好好練習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初中同學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什麽事情沒關係?」


    「就是,這個……」


    陸呈遠同學將視線看向身旁的沈念。


    她指的是前幾天沒能好好打完的練習賽。


    當時雖然輸給了十一班,但直到途中都隻靠初中同學一個人的力量,就讓分數平分秋色。而且她對於當時找出辦法對付她的沈念,也完全沒能報一箭之仇。


    我想起了初中同學初中時代的模樣。


    影片裏的初中同學說什麽也不服輸。一旦被對手巧妙地突破,就會過掉對方來還以顏色。如果被對方投進三分球,緊接著就會同樣以三分球迴敬。


    隻不過不再參加社團活動一年左右,這樣的性子沒有道理會改變。


    「你被沈念那樣迴敬,不懊惱嗎?」


    即使陸呈遠同學這麽問了。


    「──哼,又沒什麽關係。」


    初中同學卻對陸呈遠同學的提問嗤之以鼻。


    「我說啊,陸呈遠你也何必那麽認真?班際比賽不就隻是玩樂的一環嗎?不管比賽的輸贏,大家一起玩得開心,培養感情……說是這樣啦。弄得那麽認真,也會隻讓人覺得幹嘛這麽不會讀空氣,搞什麽鬼。」


    「可……可是,你跟沈念的那場比賽,就那麽認真……」


    「那個時候我隻是有點對那個女人感到不爽,所以才賭氣的。畢竟又鬧過上次的事情。不過冷靜想想我有點後悔,覺得做了有點幼稚的事情。」


    今天的初中同學說話可真溜。想來她多半是原本就有這樣的一麵,但看在我們眼裏,和她先前老是咂嘴或咒罵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當時的練習賽上被沈念擺了一道,有所反省嗎……不,如果她是這樣的人,多半從一開始就不會找陸呈遠同學麻煩。


    甚至讓人覺得與其這樣,他咂嘴的時候還比較好。


    「……就是這麽迴事,雖然有過很多事,但我的態度就是這樣。我會在不至於丟臉的程度內適度摸魚……畢竟要運動也很麻煩。要打就要贏,這種一頭熱的事情就交給陸呈遠。好了,就這樣。」


    「啊,等等,初中同學,等一下……!」


    初中同學說完想說的話就想離開,陸呈遠同學不及細想便抓住她的肩膀。


    初中同學迴過頭來,臉上瞬間露出先前那種不高興的表情,但隨即又迴到剛才那種有點陪笑似的表情。


    「怎麽了?事情都說完了耶?」


    「你沒來由地這麽說,我也很為難。突然……虧我還去拜托球隊裏的大家,說今天我們要盡可能不讓初中同學像上次那樣被孤立,雖然大家當時都很不愉快,但還是要大家一起傳導,把球給你,支援你。我是這麽想的。」


    我想這對陸呈遠同學來說,也是個苦澀的決斷。要扭曲全隊一起開心努力的意念,多半不是她的本意,但陸呈遠同學仍選擇設法讓全隊五個人一起打比賽。


    結果卻在比賽前一刻才被推翻,陸呈遠同學自然也會有話想說。


    當然了,我與沈念也一樣。


    沈念不知不覺間已經緊緊握住我的手,我也輕輕迴握。


    總之現在隻能靜觀她們兩人的情形。


    「你想說的話我懂了。可是為什麽?不行嗎?有什麽關係嘛。我又不是說我什麽都不做,不是都說我會支援你們了嗎?而且這樣對你也比較方便吧?我聽了你們說話,你們兩個人之間不是要分個高下嗎?」


    「那隻是說我們彼此要努力,一點也沒打算要把個人的私事帶進比賽──」


    「啊,我知道了。該不會是你們兩個要搶站在那邊的夏可吧?畢竟你們在班上特別要好嘛,你跟他。然後你想好好表現,從他女朋友手上搶過來。是喔,看你長得那麽可愛,做得事情卻挺狠的嘛。」


    「唔……!」


    聽到她這麽說,最先有反應的人是我。


    她多半是說得起勁而說溜嘴,即使如此,可以說的話和不能說的話還是有所區別。剛才她的發言,怎麽想都大大超出了界線。


    所幸四周沒有人──但是我非要她當場訂正這個錯誤不可。


    「初中同學。請你訂正剛才的發言。不管被怎麽說,那句話我實在不能容許。」


    「啥……啥啊?你幹嘛對這種玩笑話認真啦?我看你其實也對陸呈遠──」


    「…………」


    「……怎樣啦,在男友麵前就突然這麽獻殷勤……嘖,啊啊好好好,對不起,是我亂說話~……好啦,這樣可以了吧?總之我也該換衣服,先走了。」


    「等等,在這之前,你先對大家道歉──」


    初中同學強行揮開我的手,逃命似的小跑步就要離開。


    ──遜斃了。


    背後傳來這麽一句話。


    「咦?」


    「遜斃了!初中華檸,你,爛透了,太遜了!」


    被人用迴蕩在整條走廊的聲音喊出這樣的話,初中同學也無法不做反應。


    「──欸,你剛剛說什麽?」


    「……如果你聽不見,我就從近距離再說一次給你聽,你過來啊。不用擔心,我才不會欺負你。我又不是你這種卑鄙的人。」


    「……是喔?」


    初中同學說了這麽一聲,橫眉豎目大剌剌走了迴來。


    她停在陸呈遠同學身前。


    沒錯,剛才痛罵初中同學的人不是沈念,而是氣得滿臉通紅的陸呈遠同學。


    有那麽一瞬間,我還以為是沈念說的。


    沈念說如果初中同學在比賽即將開始之際,又或者是在比賽中又開始找陸呈遠同學的麻煩,她就要像以前那樣當壞人,在比賽中扮演陸呈遠同學與初中同學「共同的敵人」,盡可能製造讓她們兩人團結起來的契機。


    沈念在快要出發前,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和莫心怡同學。


    而我認為不能讓沈念一個人這麽做,所以我會參與,狀況需要的話莫心怡同學也會加入。


    因此在這個時間點上,這個事態發展某種程度上不出沈念所料。雖然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情形,但多多少少一定會有衝突,到時候沈念就應該會出頭。


    和之前在遊樂場發生爭執時的狀況一樣。


    陸呈遠同學會生氣也早在意料之中。


    然而沒想到她會這麽大聲表露情緒。


    「那麽我如你所願來了,可以請你再說一次嗎?」


    「嗯,可以喔。要說幾次都行,我會在你麵前說到你滿意為止。」


    陸呈遠同學眼眶含淚,愈說愈快:


    「真遜,你這樣太遜了啦,初中同學。從我們分到同一班以後就一直這樣。這樣太丟臉,太任性了啦。真的很難看。故意在大家麵前說那些會讓我為難的話,對我重視的人也照樣嘲笑。


    不隻是這樣。籃球的事情也是。起初得意忘形,好像這種對手隻要你一個人就夠,等到對方采取對策,看起來要輸了就哭喪著臉逃避,最後還說什麽『這隻不過就是遊戲』、『你們在認真什麽』。初中同學,你知道自己說的話讓你看起來多渺小嗎?初中同學你的腦子真的很遺憾呢。」


    「嗚……臭家夥……陸呈遠……!」


    初中同學似乎是被說中了,和陸呈遠同學一樣脹紅了臉,忍不住一把揪住他,還用力過猛弄掉一個鈕扣。


    我心想不妙,立刻抓住初中同學的手。


    「唔!幹嘛啦,夏可,不要隨便碰我。」


    「我才要說初中同學在做什麽?再怎麽說也不該用暴力……」


    「夏可同學,等一下。」


    我立刻伸手想將她們兩人分開,但陸呈遠同學輕輕碰了我的手。


    「夏可同學,拜托不要阻止我們。還有沈念也是。再等一下。」


    「陸呈遠同學,可是──」


    「就是啊,你在說什麽啊,陸呈遠。要是就這樣放著不管,這家夥可是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耶?」


    「那也沒什麽。」


    但陸呈遠同學仍不讓步。


    「就算被打,這種鬧別扭小孩的拳頭根本不痛不癢。」


    「陸呈遠……你不知道別人忍了多少……」


    「所以啊,你不說我們怎麽會知道?我們為什麽就得連那些沒道理會知道的過去,都要一一去體諒你才行?我看你就是這樣,才會連以前的隊友都受不了你吧。」


    「唔!啊啊,這樣啊……!」


    「嗯嗚……!」


    初中同學無視我與沈念的製止,揪住陸呈遠同學衣襟的手更加重了力道,直接將他按在走廊牆上。


    初中同學退出社團後,不知道是不是仍然有在鍛煉,手臂比我意料中更結實。雖然怒氣應該也有影響,但她的力氣大得讓我與沈念兩個人一起拉扯也隻能勉強拉住。


    「早啊~我有點閑,就來看一下……等等,你們幾個在搞什麽!這……這再怎麽說也太不妙了吧。」


    「抱歉,莫心怡同學,快來幫忙!」


    「真沒辦法啊……等等,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了。」


    莫心怡同學來得正巧,我們還借用了她的力量,這才總算把初中同學和陸呈遠同學拉開。


    陸呈遠同學暫時交給沈念,我和莫心怡同學勉強壓製住初中同學,但她惡狠狠的視線絲毫沒從陸呈遠同學身上移開。


    時間已經來到九點左右。除了要在早上第一場比賽出賽的隊伍以外,其他學生在這時段都會迴


    到教室,但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能就這樣放開已經打開開關的兩人。


    隻要一下子就好,如果有個地方能不受打擾──


    「──嗯~我才想說怎麽有點吵鬧……這騷動是怎麽迴事啊?」


    「啊!孫莉同學。」


    結果就在這時,今天沒戴眼鏡,處於運動模式(本人自己說)的孫莉同學從十一班教室的門縫間探頭出來看。


    她迅速看看陸呈遠同學與沈念,以及我、初中同學與莫心怡同學後,似乎立刻猜到了狀況。


    「嗯~……唔,雖然不是很確定,不過看來你們正覺得傷腦筋?」


    「嗯……嗯,孫莉同學,現在你們班教室裏大概還剩多少人?」


    「男生要參加第一場比賽,所以已經在運動場。女生方麵目前就剩下等沈念來的我們十一班a隊,還有其他幾個……不介意的話,要用嗎?」


    「好!謝啦,孫莉同學。」


    「別客氣。不過這樣你就欠我一次喔……王淩、章美兒、熊欣,麻煩你們了。」


    在孫莉同學的招唿下,也多虧了王淩同學、章美兒同學、熊欣同學等三人幫忙,沒過多久,十一班就暫時進入無人狀態。


    既然陸呈遠同學與初中同學處在這樣的狀態,就非得在這裏做出一定程度的了結不可,所以哪怕隻有一點時間,能有她們為我們安排不受打擾的狀況,實在令人感謝。


    雖然不知道這麽做究竟對不對,但無論考慮到陸呈遠同學的心情,還是我與沈念的心情,我想還是趁比賽開始前,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比較好。


    等這一切結束,就得向幫忙的大家道歉。


    「初中同學,難得大家幫忙製造這個機會,就我跟你,兩個人好好把話說開吧。你總不會被這種事情給嚇跑吧?」


    「……誰怕誰。」


    初中同學接受陸呈遠同學的挑釁,跟著陸呈遠同學走進十一班的教室。


    當然了,我、沈念,以及莫心怡同學也進去了。


    「我來把風。狀況不妙我就會立刻大喊,你們要在這之前把事情談完。」


    「謝謝你,孫莉同學。謝謝你配合我……配合我們的任性。」


    「沒什麽。這是隻有一次的高中生活,有這點風波還比較加分呢。」


    「……也是啦,也許是這樣。」


    不過我可不想每次都這樣。


    孫莉同學剛出去,我們就此進入十一班教室,順手關上門。


    為了等一下就要進行的正式比賽,也為了在比賽後大家可以了無牽掛,也為了讓我跟沈念兩個人的笑容能夠維持下去,我也得盡可能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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