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裏麵盡是挑釁的意思,直接擊中了蘭昭儀心裏的那根刺。


    原來這蘭昭儀在數月前,被太醫診出來懷孕了,能夠懷上龍嗣,自然是皇恩浩蕩了,本想著靠著這個孩子在後宮裏站穩腳跟,畢竟母憑子貴,就算自己如今再得寵,總會有衰老的時候,如果有個皇子或者公主的話,那可就不一樣了。


    她小心翼翼地保護著自己肚子裏這個胎兒,可是一切都事與願違。


    就在前些日子,她突然肚子疼,緊接著便出血,孩子沒有了…


    放眼望去,這後宮裏最想要她孩子命的人,肯定是眼前的如妃,因為如今,她的兒子是太子,這個女人一定是害怕自己生出了個小皇子,到時候會和他的兒子爭奪太子之位,所以她才會對自己肚子裏的胎兒下手。


    如今自己沒有說什麽,她居然主動挑撥起這件事情。


    隻是這蘭昭儀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她怎麽會明刀明槍的跟如妃對著幹呢!


    她輕輕上揚了一下嘴角,蜜意甜甜的說:“真是有勞姐姐掛心了,不過姐姐現在請放心,妹妹的身體早就養好了,之前太醫也說過,不過是小產,隻要休養幾天就好了,陛下,你不是說過要去臣妾的宮裏吃桂花糕嗎?臣妾可是給你準備好了今年最新采摘的桂花,難不成你有了姐姐就不要蘭兒了?”


    畢竟蘭昭儀比這如妃要年輕貌美,肅帝如何又駕馭得了呢!


    這時候,他鬆開了摟住如妃的手,然後徑直朝著蘭昭儀走了過去,帶著滿臉的笑意:“蘭兒說的這是什麽話?朕怎麽會不喜歡你了呢,要知道這後宮裏,最懂得討好朕歡心的,恐怕就隻有你一個了,走,你的熙和宮裏去吃桂花糕去!”


    身後的如妃此時已經被氣得咬牙切齒,卻又不敢發作。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是沒想到蘭昭儀似乎還不願意放棄打壓如妃的機會,她羞答答地拉住肅帝的胳膊,然後轉過身來看著如妃,嗲嗲地說:“陛下,難道你忘了嗎?如妃姐姐還在那裏站著呀!之前臣妾可是聽到了,您今天晚上許諾了如妃姐姐,要到她的宮裏去的,如今卻要到臣妾這裏,那樣子姐姐會難過的!”


    此時的如妃,眼睛都要被她氣得掉出來了。


    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這麽狡猾,不僅擺了自己一道,而且現在還故意在陛下麵前羞辱自己。


    肅帝看了看還站在那裏的如妃,卻也隻是笑了笑:“如妃,今天你就先迴去吧,等朕改日有時間再去你的宮裏看你,相信你不會記恨蘭兒的,對嗎?”


    這樣子的問題,如何讓一個女人迴答,更何況還是一個深愛著他的女人。


    冷風蕭瑟,如妃裹了裹自己的紗衣,裝得十分輕鬆地點點頭:“陛下放心好了,臣妾哪裏是那種喜歡吃醋的女人,一定不會忌妒蘭兒妹妹的。”


    可是又有誰知道她此時心中的怒火呢?猶如萬蟲叮咬一般的難受,卻又無人可以訴說,都說宮裏的女人悲慘,更悲慘的是他們一邊把自己的丈夫拱手讓給別人,一麵卻還要堆著笑臉。


    得到了滿意的迴答,蘭昭儀才笑著點點頭,然後拉起了肅帝的手:“我就知道如妃姐姐不會這麽小氣的,走吧,陛下,咱們快去我的宮裏。”


    兩個人就這樣慢慢的消失在如飛的視線裏,慢慢的消失…


    一旁的石榴似乎覺察到自己家主子的異樣,趕緊上前安撫道:“娘娘,你千萬不要因此就被打擊得一蹶不振了,這後宮裏的女人,無時無刻都在爭鬥,而且今天的得勢者,或許就是明天的階下囚也不一定!”


    “石榴,這次你錯了,本宮要的不是讓她輸,而是讓她死!!!”


    看來如妃已經被逼到極點了,她不願意再這樣子若是下去,她要將這個蘭昭儀除之而後快。


    中宮之中,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坐在那裏輕輕的撫著琴。


    他的臉猶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像放蕩不羈,但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下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


    不是別人,他就是中宮太子元致,而且他的母妃正是那個如妃。


    “阿諾,可都打探清楚了?”


    看到自己的親信走了進來,元致停止在撥動自己手下的古琴,緩緩的抬起頭朝著阿諾詢問。


    一個身強體壯的男子走進了正殿裏,然後點了點頭:“迴稟太子殿下,屬下已經查清楚了,如妃娘娘最近請了薩滿法師,據說是為了後宮祈福,恐怕真的如你所料!”


    這個迴答對元致來說,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他從碧綠色的蒲葦墊子上站了起來,無奈的走到了正殿外麵的小池塘,看到裏麵自由自在的魚兒,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親愛的母妃,為什麽你就不能多容忍一下呢?難道父皇升天,你的兒子可就是這帝國的君王了!如今你作出這種傻事,恐怕不止我這太子之位不保,就連咱娘倆的性命都要搭進去了!”


    阿諾從小就跟著太子,所以他不想讓這種事情發生,急匆匆的往外衝去。


    “你做什麽?阿諾…快點給我迴來!”


    眼疾手快的元致,及時叫住了他。


    卻沒想到自己這個忠心的下人,淚流滿麵的時候迴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將手中剩下的魚食全都扔進了小池塘,元致才笑著走了過來,輕輕地將他攙扶起來。


    “屬下不過是不想看到太子出事,之前皇後娘娘對你百般刁難,如今好不容易過了那個風口浪尖,可是如妃娘娘現在卻在作繭自縛,讓屬下去告訴娘娘吧,或許可以幡然醒悟呢!”


    阿諾是心疼自己家太子,因為他是看著元致怎麽一點一點走向太子之位的。


    因為當今的皇後膝下無子,無所出,所以不得不從嬪妃中間選出一個皇子,然後立為太子,這對於一國之後來說,當然是不能容忍的,可這是肅帝的命令,她自然也是無法違抗的。


    不過她可以做的是各種刁難元致。


    記得他剛做太子的時候,到東宮去給皇後娘娘請安,雖然心裏早就有準備了,事情還是那麽出乎意料,讓人措手不及。


    “兒臣給母後請安!”


    今天的元致身著一襲白衣,猶如上仙下凡一樣,臉上的俊美帥氣無人能比。


    隻不過這些看在皇後的眼裏,恐怕都是一些刺眼的光芒吧!不管他再怎麽優秀,畢竟都是他人的兒子,到最後也不會和自己親的。


    於是皇後隻顧自己品著茶,不曾讓下麵跪拜著的元致起身。


    卻還有這閑情逸致朝著自己身邊的大宮女環兒說:“本宮就說今年進貢的碧螺春味道不如往年的,今天品了品,倒也是不差分毫,不過這裏麵總是有一些雜質讓人有些不喜,你去把那些碧螺春裏摻雜的東西全都給本宮掏出來,一絲都不要留!”


    “奴婢這就去做,隻不過娘娘,太子殿下他…”


    環兒生怕元致跪太久,到時候又會讓自己家的娘娘引起什麽流言蜚語,趕緊朝著皇後話道。


    此時皇後才裝得一幅完全忘記的樣子,急忙走向前去,將元致扶了起來,然後滿臉笑意的抱歉起來:“我說太子呀,你千萬不要生母後的氣,母後一直喝茶,居然把你給忘掉了!相信你這孩子這麽大度,肯定不會責怪母後的!”


    身旁的阿諾十分的生氣,想上前為主子說幾句話,卻被元致一把拽了下去。


    揉了揉自己有些酸麻疼痛的腿,元致微微笑著:“母後說的什麽話?你說的話兒臣全部都會遵從,別說是讓兒臣跪這麽短的時間,就是跪上十天半個月,兒臣也不敢有什麽怨言!”


    雖說他已經在自己的眼前盡量擺到最低的姿態,但是皇後卻依舊看他不順眼。


    “罷了,你先下去吧,有什麽事情的話,到時候本宮再去找你,你現在既然是太子,那麽就要和其他的皇子有所不同,而且以後就由本宮親自教導你!本宮今日身子有些乏了,你且下去吧…”


    說完便帶著環兒轉身迴到了內殿。


    此時冷冰冰的景仁宮,就隻剩下了元致和阿諾兩個人,周圍不時散發著絲絲的涼氣。


    身旁的阿諾替自己家的主子感到不平。


    他撅起自己的小嘴:“我說太子殿下,其實咱們沒有必要在她麵前這樣卑躬屈膝,你也是知道的,就算咱們再謙和,也不會讓她得到任何的理解…”


    可是卻被元致一下打斷了,而後又拉著他的手走出了景仁宮。


    直到確定了四下無人,這時候他才說:“阿諾,千萬記住了,剛才的話我不想在聽到第二次!雖然如今我已經貴為太子,但是你也是知道的,這後宮的局勢如今十分的動蕩,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如今我不過是一顆棋子,或許不知道等到哪一日,就會被人從這太子之位上推下來。”


    他說的都是心裏話,生在皇家,命運都不是能夠自己所左右的。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鄂國公府一片安靜,周圍隻有那些嘶嘶的蟲鳴聲。


    李未然還是搞不清楚,老祖宗為什麽要讓自己進宮去,按道理說的話,李惠然更加合適。


    在門口踱來踱去許久,她依舊不敢走進去,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李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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