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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蕭崇光直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數斤的巨石砸中一般,往後倒飛出去,,與此同時嘴中嘔出了一口血,最終翻身摔在河中,冬日冰冷的寒水,透骨紮身,且不斷地湧入口鼻,刺眼的殷紅鮮血,浸染河流。


    “蕭兄!”


    “蕭大哥!”


    “蕭頭兒!”


    陸雲升等人見狀大驚,大聲唿叫,雲升更是不顧自己的傷勢,縱身躍入河中,燕淩風也隨後跟去,他們都曾訓練過水性,在河中亦發揮自如,二人一左一右地抓著蕭崇光,將他連拖帶拽地拉上船。


    蕭崇光渾身瑟瑟發抖,淩風便將身上的外衣脫下,緊緊地裹住崇光的身體。


    雲升則抓起他的手把脈,臉色頓時大變:“不好!毒氣衝開經脈,已經開始蔓延了!淩風,快!點住他右肩胛處的穴位。”


    “好!”


    燕淩風點頭,伸出中、食二指而後並起,點住右肩血管處,阻住毒氣。


    “我還以為有多大本事,沒想到就這點能耐。”


    花漫天麵無表情地淡淡說道,她白衣勝雪,美如天人,透出著冷若冰霜的氣質。


    她站立在船篷頂上,寒風颯颯,吹拂起她的衣袖,飄然似從月宮降臨凡塵的廣寒仙子。


    “果然,在朝堂拿俸祿,基本沒什麽高人,就算有,也不會隻是一名小提衛長。”花漫天的口氣依舊孤傲,正符合她那拒絕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


    “你······”陸雲升麵露兇相,咬牙切齒地盯著漫天。


    花漫天笑道:“你沒必要用這種表情看我,若是不服,就拿出你的本事來一較高低,本少主就在這兒恭候領教。”


    雲升心中躥出一團火,正要應戰,一隻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袂,雲升迴頭看去,隻見攔住自己的是燕淩風,他緊盯著雲升的眼睛,搖頭示意。雲升內心掙紮了一番,隻能放棄。


    “我、我······我還沒認輸呢······”


    蕭崇光半著睜眼,掙紮地要爬起來,雲升和淩風急忙將崇光的手臂搭在背上,扶起了他。


    花漫天淺笑道:“我佩服你的勇氣,不過,你看你現在的樣子,連站起來都要靠別人,還如何與我交手?”


    話音未落,她便“嗖”地一聲,掠身至船尾,將那把念秋的佩劍拔了出來,而後又迴到船篷,手斜持劍,說道:“不過,就算你受了傷,我依然不會手軟的,如果你非得要尋死,我也就辛苦辛苦,送你一程。”


    “算了!蕭衛長!”


    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眾人隨聲看去,隻見方迎春縱身躍了下來,李念秋不放心,緊緊跟隨其後,也就與迎春一齊跳在船上。


    方迎春攔在崇光麵前說道:“蕭衛長,我相信你了,你真的是一個好人,我相信孫鳴不會是你們害的。”


    “方姑娘,我······”


    “蕭衛長,我本是榴花宮門人,我觸犯了門規,就應該受罰,”崇光還想說什麽,卻被方迎春笑著打斷了,“謝謝你挺身救我,但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你為我而傷。”


    說完,她轉身看向花漫天,下跪懇求道:“少宮主,迎春願意受罰,不想連累他人,我與蕭衛長真的僅僅一麵之緣,沒有任何私情摻雜其中,他為我出手,不過是可憐我,希望少宮主不要取他性命。”


    “你起來吧,”花漫天的聲音仍然沒有任何感情,“你放心,我才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殺人,我榴花宮的名聲可不能因此事壞了,我更不會為了殺一個提衛長,而讓榴花宮跟朝廷作對。”


    “謝少宮主。”


    方迎春重重地朝花漫天磕了三個響頭,才慢慢地起身。


    “別、別去······我還能再戰······”蕭崇光嘴含糊不清地衝方迎春唿道。


    迎春沒有迴答,她飛步躍上船篷,侍立在漫天左邊,李念秋則侍立在右邊。


    她又把目光轉向蕭崇光,隻見崇光眼中泛起憂色,抿著嘴,拚命地衝自己搖頭。


    方迎春笑著說道:“蕭衛長,我隻希望你查出真兇,殺了他們,為孫鳴報仇,這樣,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我、我,答應你。”蕭崇光用力地點了點頭,細聽其聲,仍很虛弱。


    “謝謝。”迎春鄭重地朝崇光鞠了一躬。


    “說完了吧,”花漫天出聲道,她的目光瞥向崇光,“蕭衛長,我知道你不甘心,因為這不是你的全力,你若是不服氣的話,可隨時來榴花宮找我。後會有期了,江湖再見。”


    說罷,花漫天“唰”地將佩劍插迴李念秋的劍鞘,兩隻手分別拉住迎春和念秋,最後縱身躍起,如同肋部生翅一樣,踏空而行,消失在酒館的另一邊。


    “嘩!”


    周圍觀戰的百姓見狀,都看得目瞪口呆,齊聲驚叫,有些人更是直接大唿她們為“神仙”。


    “這難道就是榴花宮踏雪無痕的飄花身法?”陸雲升驚歎道。


    他也曾見過不少奇妙的身法,但是榴花宮少出於世,所以他們宮中的很多千奇百怪的武學,都隻流傳於眾人的口耳相傳,鮮有人見過,如今施展出如此奇妙的功夫,不得不令人歎服。


    望著花漫天三人離去,蕭崇光渾身的力氣瞬間鬆懈,兩眼一發黑,昏厥過去。


    “蕭兄!”


    東都東市義和坊丞相府巳初


    梁子卿在相府內堂來迴踱步。


    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今日早晨,提衛府派人來到府中,希望自己能夠出麵,勸說聖上將巡防營調迴東都。


    當時,梁子卿聽後完全愣住了。


    因為,按照他的分析,蕭崇光有可能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如果他要達成為宗門複仇的計劃,那麽東都的一切,就必須時時刻刻掌握在手裏。


    巡防營若是調迴,提衛府首先就會失去東都的巡視、防務的職權。其次,巡防營要是獲得上述的權力,則提衛的一舉一動,都會在巡防營的眼下,一旦有什麽異動,他們是第一個知道的。蕭崇光在這樣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完成複仇大計。


    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梁子卿當時猶豫,許久,最後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因為他想看看,蕭崇光下一步會這麽做,同時,他若爽快應下,也能讓蕭崇光不對自己起疑心。


    在子卿的心裏,最壞的處境就是巡防營也是蕭崇光暗中培養的心腹,並且密謀造反。


    但是他並不害怕會出現這種情況,東都十二衛軍,有一半都是他梁子卿的黨羽,若是京師有變,他會立刻讓十二衛做好防禦。


    “莫不是我冤枉他了?”


    梁子卿很是擔憂,當然,這個擔憂自從劉元貞遇刺就開始萌發,但是,子卿的內心告訴自己,真正令他不安的,並不是這些刺殺案,總覺德會有大事發生。


    因為沒有確切的目標,就隻能把矛頭直指那場縈繞了他五年之久的噩夢,卻依舊不能令他稍加安寧,始終有太過牽強的感覺。


    還有一個讓子卿憂煩的,就是聖上令自己叫蕭崇光明日進宮,想要秘密見見他。這就使他有些發怵,因為他不想在現在這個特殊時期接觸蕭崇光。


    梁子卿慢慢地走出內堂,來到大廳,坐在主位上沉思。


    這時,一名相府的奴仆匆匆而來,朝子卿叉手跪道:“稟相爺,剛才曹護衛帶著一具死屍迴來,現在就停在他的廂房外。”


    梁子卿皺起眉說:“怎麽迴事兒?這都快過年了,幹嘛領個這麽不吉利的東西迴府?知道死的是誰嗎?莫非是子驍的江湖朋友?”


    那奴仆道:“這一點小人不知,曹護衛也沒有說。不過小人看到,那個屍體穿著夜行服,像是小偷、盜賊的裝扮。”


    “夜行服?”


    子卿心中大奇,乃說道:“你去把曹子驍給我叫來,我親自問他。”


    “曹護衛一放下屍體,打發走抬的人後,就匆匆出門了,要不然小的也不敢細看那死人。悄悄跟上去的夥計說,曹護衛是奔棺材鋪了。”奴仆說道。


    梁子卿道:“他出門我怎麽不知道?”


    奴仆說:“因為相爺您一迴來就進了內堂,曹護衛走的時候又一聲不吭,所以才······”


    “這個臭小子,越來越驕縱了,”梁子卿怒道,“出門居然也不來打聲招唿,等他迴來,看我怎麽罰他!”


    東都東市靖康坊提衛府巳初


    陸雲升是一邊騎馬,一邊背著蕭崇光,帶著一幹人迴的提衛府。


    府中留守的其他人見到這光景都驚呆了,平時威嚴肅穆的蕭頭兒,渾身濕漉漉的,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癱在陸雲升的背上,不斷發顫,就像是身染不治惡疾的重症病人。


    “季筠!季兄弟!你快出來!”


    雲升背著崇光急得滿頭大汗,一進大院便高聲大唿。


    “陸頭兒,蕭頭兒他怎麽了?”


    其餘不知情的提衛一齊圍了上來,急切地詢問道。


    雲升沒空理會他們,隻是四處張望、唿喊,尋找季筠。


    “怎麽了?怎麽了?陸兄,發生什麽事了?”


    季筠與郭霆一齊從東廂房匆匆跑出來,並趕到雲升身旁。


    “你快幫我看看蕭兄的傷。”


    陸雲升十分迫切地道,邊說邊將蕭崇光慢慢放下,季筠和郭霆上前接手,將蕭崇光抬入提衛府西側的醫房,並攙扶他躺在病床。


    季筠則坐在床沿邊替其把脈。


    “蕭兄這是怎麽了?”郭霆驚疑地問道。


    跟過來的雲升道:“剛才蕭兄在酒館與人對戰,可恨那賊女人竟乘人不備,發射有毒暗器,中傷蕭兄。”


    “好亂的脈象。”季筠眉頭大皺,連忙用備好的毫針紮入崇光的傷口,又迅速拔出,隻見針尖處已然發黑,且帶有一點青紫之色。


    “是冰蟾毒!”季筠駭然,“暗器······榴花宮?你們遇到榴花宮的人了!”


    陸雲升點頭道:“不錯,那賊女子正是榴花宮的少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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