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大亮。


    雞鳴聲逐漸消失下去,忽然聽得門外響起一陣尖叫聲,“啊!我沒有錯!我沒有偷用銀子,是我娘子偷了主人家的銀子給我的,都是她的錯!看,就是這戶人家,你若是不信便進門去問問,要抓人抓的也應該是杜娘和這主人家!”


    怎麽還有人要抓上她了?蘇婉婉在下人的梳洗之下不過一會兒便去了門外。


    剛踏出院子便見得石大富跪在地下,一旁圍著一堆捕快,杜娘提著掃把走過,石大富立即指著杜娘道:“就是這個人偷的,她是我娘子,她如今在這戶人家做工,你若是想要抓便抓她去!”


    蘇婉婉分外想收迴昨天的話,畢竟如今見這情況,說他是渣男都是抬舉他了!他簡直就是個人渣中的戰鬥力!


    蘇婉婉站住了腳步,她想出手教訓這個渣男,然而忽然想到了什麽,心中不禁升起了不少疑惑,昨日杜娘不是給了他好大一個銀子?夜色中見得那銀子的形狀,蘇婉婉斷定乃二十兩銀子的銀錠。


    那東西可真是沉!也是真銀。那今日石大富為何又被抓了?難道那不是一般的銀子?蘇婉婉眉頭一挑,又是想到了什麽,民間流傳的銀子是一些碎銀子,昨日杜娘給的似乎是一般人家禁止使用的大數額銀子——官銀。


    若是那是官銀,那倒是有好戲看了!蘇婉婉看向一旁的丫鬟,道:“去拿一張凳子過來。”


    “是。”


    下人退了下去,忽然站在廊子裏的柱子便見捕快立即將杜娘圍繞住,眉目之色甚為凝重,“銀子是你拿的?我告訴你,這可是官銀!豈能是你這等小人能用的?”


    一旁的石大富拚命擠眼,“杜娘,快應下啊!你昨日怎麽會拿這個東西給我?這不能用啊!你可要害死我了喲!這東西定然會讓我坐牢喲!”


    杜娘聽著他說了許多,緩緩將頭別過,看著一旁的捕快,淡淡地道:“不是我拿的。”


    這話令得石大富大驚失色,“你這賤婦是何意思?昨日不就是你特地偷銀子來給我的麽?”


    “我住在這府上,有吃有喝有衣服穿,主子也對我甚好,我為何要偷東西毀了自己的飯碗?”杜娘說得有理有據,突然聽到“噗呲”一聲響起,這音色甚是特殊,如同黃鸝聲婉轉悅耳,杜娘便知曉蘇婉婉聽到了,細細分析,隻覺得這話語有些笑話她的意思,杜娘神色閃過一絲慌張,低著頭道:“方才你說是我從這院子裏偷的,官爺若是不信大可去查一查,問問這夫人到底有沒有丟銀子。”


    “我正有此意。”那捕快點頭,不悅地看著這院子,道:“這戶人家看起來也沒有多少銀子!怎會有官銀?定其實私藏官銀!”


    “就是!”石大富附和著,眼神恨不得將杜娘給殺了,而後諂媚地看向才得了凳子坐下假意賞花的蘇婉婉,道:“這位夫人,你快命人查一查還我清白啊!那女人昨日夜裏偷了不少銀子,隻給了我一個大銀子,估摸著還藏銀子在別處呢!”


    “嗬。”蘇婉婉輕哼了一聲,“她昨日偷了?”


    見得杜娘肩膀抖了一下,杜娘垂下頭,道:“主子,奴婢未偷。”


    蘇婉婉道:“我未問你,我問的是他,杜娘穿什麽衣裳偷了?”


    “這……”石大富想了想,道:“黑色的衣裳!那黑色的衣裳還被我拿去了家中,你不信便拿去看看!”


    蘇婉婉麵色沉了下來,“你既說杜娘是偷東西的人,她在我院子裏,你又是如何知曉的?再說了,你同她關係並不好,吃她的、用她的,還利用她,我倒覺得昨日你來偷東西更加具有說服力。”


    “我未偷!”石大富臉立即白了。


    一旁的管家忽然走了過來,道:“夫人,府裏東西都還在,沒有被偷。”


    聞此,石大富狂笑了起來,“哈哈哈!我就說罷!我未偷東西,你怎的還不信?竟然還懷疑我!”


    他笑著,其他人麵上皆為鄙夷之色,就連蘇婉婉都忍不住從心底裏討厭石大富這副有頭沒腦的軀殼。


    石大富麵上的笑意忽然變得僵硬起來,反問道:“怎麽?我說得不對麽?”


    一旁的捕快“啪”地一聲伸手便拍在了石大富的腦袋上,道:“你如此說,便是應了杜娘未偷東西,自然,你話中所說的杜娘偷銀子給你之事自然也是假的,你謊言被戳穿了自個兒竟還笑得這般歡喜!”


    一旁的捕快搖頭,道:“當真是蠢還想偷銀子!”


    蘇婉婉站了起來,俯視著石大富,道:“你蠢的不止是這件事,你還蠢的是還忘卻了昨日慌張之時將杜娘賣身契和休書給我!方才還叫她娘子?我看……你是不配!”


    杜娘心中一暖,瞧蘇婉婉冷豔的麵龐越發愧疚。


    蘇婉婉看向一旁的捕快,見有些麵熟,想起那日在衙門所見,便道:“這位小哥,我倒要說說,昨日我見他來我屋中了,翻箱倒櫃之時手中還帶著匕首,你若是不信,便去他家中搜查一番,有個匕首能同我房中的梳妝台上的刀口一模一樣。”


    一旁的丫鬟聽得雲裏霧裏,不明蘇婉婉什麽意思,分明她今日擦過梳妝台了,梳妝台分明什麽劃痕也沒有!可是蘇婉婉就是如此說!這丫鬟甚怕被戳穿,卻見那捕快帶著幾分懼意看著蘇婉婉,恭敬道:“夫人貴氣逼人,不是那等心思甚壞之人,所說自然皆是真的!來人啊,將石大富帶迴衙門!”


    “是!”隨行的捕快立即將石大富給抓了起來。


    那丫鬟驚呆了,殊不知那捕快心中害怕得很,他們興奮而來,誰料碰上的人家竟然在鎮上說了幾句話便將縣太爺嚇尿了的人!


    他們哪裏敢惹!自然是蘇婉婉說什麽便是什麽!再且,蘇婉婉有理,而石大富無理,查來查去都是蘇婉婉做得對。


    石大富直到了衙門都不知曉自己是為何被抓走的!


    蘇婉婉心如明鏡,如今在院中品茗香茶,杜娘在一旁站著,身子噤若寒蟬,蘇婉婉忽然重重將茶杯放下,嚇得杜娘身子一顫,跪了下來,道:“奴婢有罪,不該欺瞞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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