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件之人這上頭沒有,蘇婉婉不知是誰,隻覺得是戲弄罷了,將紙條輕輕揉成一團便扔了,忽然瞥見一鵝黃色的身影在餘光快盡之處,蘇婉婉立即轉頭,卻什麽也未瞧見。


    想了想,歡兒所穿的衣裳是鵝黃色的衣裳,若是那女子是歡兒,她為何要躲著她?那人想來也不是歡兒,是巧合罷了。


    蘇婉婉搖了搖頭,忽然見到麵前伸出一隻大手便將手放到他的手心,兩人閑聊著迴了院子。


    到了院子,蘇婉婉踏了進去,齊乘風派原本在這兒守著的侍衛去找歡兒,找了許久,也未曾找到,倒是入夜之時歡兒自己跑了迴來。


    蘇婉婉命下人送上熱湯,關切問著情況,歡兒氣道:“今日關了窗戶我便出去了,想著給小姐去藥材鋪買寫安胎藥來給小姐補一補,誰料那藥鋪竟抓錯了藥,那藥與之前不同,我瞧見了便讓他們改,他們不改,非說我是錯的。”


    越說越氣,歡兒竟跺起腳道:“我問要退迴銀子也未曾給我,而後我便同他們大鬧了一頓,人被扣在那兒,我好說歹說多付了一兩銀子這才讓我迴來!”


    哪家藥鋪!竟敢這麽對她的人!今日正氣上頭,這是哪家不長眼的藥鋪!


    蘇婉婉道:“那家藥鋪叫什麽名字?”


    “草仁小鋪。”歡兒說著,似想到了什麽,道:“小姐,你莫要對他們做什麽,他們不過就是不長眼罷了,便原諒他們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蘇婉婉說著這話便命人去辦事兒,將藥鋪的人明日告到衙門上。


    知曉來者是蘇婉婉,衙門上的辦事效率甚快,立即將草仁藥鋪的人宣上去質問,蘇婉婉帶著歡兒前去聽審,兩方辯論一陣,最後請了一個郎中來查,查了歡兒以前和蘇婉婉熬煮的藥,道:“此藥是安胎藥。”


    再查草仁藥鋪開出的藥,道:“此藥是安胎藥。”


    而後又道:“兩個藥鋪的藥一模一樣,並未……”


    一說完自個兒愣了,怔怔地看著兩個藥,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蘇婉婉在一旁忍不住過去查看,而後警覺發現自己常吃的那方藥多了不少墨綠色的粉末,本以為是藥渣的碎屑,然而腦海中卻猛地跳出了其他醫理,分析之後便發現此藥有毒!需要緩緩熬煮出毒性,每日食用半個月後必定會死,隻不過平常醫者認不得它罷了。


    這藥是在她那方藥中啊!若是歡兒平日熬煮了,那麽她腹中的孩兒定然……蘇婉婉不敢再想下去,心中一涼,手放在腹上,察覺到腹中胎兒的存在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草仁藥鋪的醫者道:“昨日那姑娘非說我們開錯了藥!姑娘您看得這般仔細,你瞧瞧到底是有何不同?不都是同一個藥方的安胎藥麽?”


    一旁歡兒氣道:“不是!我去元和藥鋪買的藥裏頭還有一些稀碎的草青末子,它們可叮囑了,這草青末子定要放,不放便不是安胎藥!”


    歡兒氣說著,還拉了拉蘇婉婉,“小姐,你懂醫理,你瞧瞧這其中到底有何不同罷?我說得定然沒錯!”


    歡兒滿臉堅定,那草仁藥鋪的郎中道:“這位姑娘,你可莫要亂說話,這草青末子我們鎮上所有的藥鋪可沒有另外加在安胎藥中的,這末子估摸著是元和藥鋪所賣之時藥的渣子故意贈送與你這才如此說罷了。”


    若是這藥方中的東西如此容易有末子,她怎的未曾瞧見?此事甚有蹊蹺,然而蘇婉婉還是點頭了,道:“估摸著就是這樣的。”


    “小姐,你怎麽能……”蘇婉婉平日裏不是向著她麽?歡兒怔了,覺得蘇婉婉不可能說出這等話,然而,又聽蘇婉婉道:“今日衙門一事我願意全部擔責,也願意替那不懂事的丫鬟給您賠上二十兩銀子。且此事在此您正名了,對您草仁藥鋪名聲也甚好,還望您莫要計較,原諒了她罷。”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那仁和藥鋪的郎中應下,此事便做罷了。


    歡兒心中甚覺奇怪,總覺得蘇婉婉這般做有些不合乎常理。


    待她們主仆二人迴去,歡兒問道:“小姐,那藥當真是不一樣!”


    蘇婉婉搖頭,“我腹中的孩子還無事,那藥定然也是好的,再且我們做醫者的人平日裏會根據每個病人相同病情和身體狀況加入不同的東西也是常事。”


    這般解釋歡兒無話可說,便一個勁兒倒了歉意,蘇婉婉心中毫無責罵之意,搖頭道:“昨日的安胎藥我還未吃,你快去替我再熬煮一份。”


    “是。”歡兒應下,到了院子裏便立即給蘇婉婉熬藥。


    藥熬了半個時辰送過去,蘇婉婉道:“放在桌上便是。”


    藥放好,歡兒下去,齊乘風走過來,拿起湯勺便將褐色的液體舀起放在自己唇邊輕輕吹了幾下,而後送到蘇婉婉唇邊,道:“來,慢些。”


    蘇婉婉無動於衷,眸子瞧著銅鏡裏頭。


    然而,她未看銅鏡中照出的她,而是看向了銅鏡剛巧照到門口那伸出來的半顆頭!


    那顆頭紮著蝴蝶髻,不是她還能是誰?這院子裏就一個女丫鬟!除了歡兒還能有誰?


    蘇婉婉覺得歡兒奇怪得很,將頭緩緩移到一旁,而後暗示齊乘風將碗抬起接到齊乘風倒下的藥,在歡兒的視角看來,蘇婉婉是喝了藥。


    再次瞧向鏡中,那露出來的半顆頭已經消失不見。


    蘇婉婉將藥拿起便倒在一旁一盆蘭花草中,不過一會兒便見那盆蘭花草葉片有些灰暗。


    齊乘風便知曉蘇婉婉為何不吃,當下便蹙起好看的眉頭,拳頭輕輕握了起來,“她有殺心?”


    “你說呢?”蘇婉婉反問道,突然又見銅鏡中浮現出一張人臉,臉色又是冷了起來,道:“歡兒過來,我喝過藥了,你拿去丟罷。”


    “是。”歡兒慢步走了過來,忽然見蘭花草盆中飄出味道,便知曉蘇婉婉未喝藥,蹙眉道:“小姐,你怎麽未喝藥?您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孩子想想!”


    蘇婉婉看著她,越發肯定心中的想法,猛地抽出手掐住歡兒的脖頸,道:“你是雲台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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