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剛過,天空一如碧洗。


    薄薄白霧飄於山間,勾勒出一副生動山水畫。


    畫中有樹,有草,有人。


    蘇婉婉就是這畫中人之一。


    她剛挖了滿滿一籃野菜,正準備迴家。


    “姐!”


    突然一個年約十來歲的男孩兒,急急向她跑來,邊跑邊叫著姐。


    “慢點兒!”蘇婉婉看到小弟蘇錦明,唇邊劃過抹笑意。


    蘇錦明並沒有放慢腳步,快速跑到蘇婉婉麵前,一邊喘氣一邊指著家方向道:“不好了!苗家來人要退親!現在和奶他們吵起來了!”


    蘇婉婉眸色微沉臉色卻未變,語氣也是不急不緩:“哦。”


    “姐!你怎麽不急呀!”蘇錦強急得直跺腳,“苗家人太過份了!這樣大張旗鼓來退親,以後姐姐怎麽辦!”


    蘇婉婉仍是一點急色也無,相反,紅唇邊笑意更濃了些,不過都是譏諷之意:“怎麽辦?涼拌唄!行了,小孩子家家操這麽多心做什麽?你先把籃子拿迴去,我馬上就來。”


    她不著急的樣子,讓蘇錦明有些傻眼。似乎姐姐真的一點沒把退親的事放在心上!


    “去吧。”蘇婉婉把野菜籃子塞給蘇錦明,還推了他一把。


    “哦。”


    蘇錦明本還想說些什麽,可是看著姐姐無比鎮定的臉,最後抿抿唇聽話迴去。


    蘇婉婉不緊不慢走在蜿蜒山道上,她並沒有急著迴家,而是走到一處無人地方,朱唇輕啟念了幾個古怪音符。


    大約三分鍾後,不知從哪裏冒出一隻毛色油光水滑的老鼠,竄到蘇婉婉腳邊。


    蘇婉婉從棉襖口袋裏摸出幾粒玉米丟給老鼠,然後蹲下身體……


    十幾分鍾後,蘇婉婉出現在蘇家老宅後麵。


    然後她像一隻輕盈的燕子,翻過圍牆進到內宅。而之前出現在她麵前的老鼠,則是像帶路一樣跑在她前麵。


    此時蘇家大院門口熱鬧極了。


    前來退親的苗益升,還有和他一塊來的謝媒婆黑著臉,與蘇婉婉的奶奶解氏對恃著。


    “哼!別以為你們是鎮上人,就可以欺負人!”蘇婉婉奶奶解氏兩手叉腰,一開口唾沫噴得到處都是,“你們壞了欺負我們蘇家,還想拿迴定禮?呸,做夢!”


    解氏的大兒媳與二兒媳也在一邊幫腔,指手劃腳髒話滿天飛。


    謝媒婆氣得喘氣不止,指著解氏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她做媒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無恥的人家!


    苗益升眉心緊緊擰成一個疙瘩,幾次要開口都被對方攻勢壓下陣。


    “夠了!”苗益升用盡全力大吼,“從來沒有聽說過退親不退定禮的道理!蘇家三伯,你家裏好歹還有個童生,做出這樣無恥的事,就不怕被人恥笑嗎!”


    蘇婉婉父親蘇大強,也就是蘇家老三聞言打了個哆嗦,呐呐看眼他氣勢仍是高漲的娘,又看看一邊臉色鐵青的妻兒。


    最後呐呐對解氏道:“娘,不退定禮不合規矩……朝兒他還要考秀才……”


    “呸!什麽規矩不規矩,老娘就是規矩!什麽還要考秀才,他是那個料嗎?”


    誰知蘇大強話還沒說完,就讓解氏啐一臉口水,手指差點戳到他喉嚨!


    罵完蘇大強,解氏得意洋洋轉頭對苗益升及謝媒婆叫道:“這親你們也退了,還想留下來吃飯咋的?”


    苗益升磨著牙,恨不得給這個死老太婆一巴掌!太無恥了!


    謝媒婆咬咬牙,她做了一輩子媒,絕不能在這裏栽了!梗著脖子和解氏爭辯。可她一張嘴,哪裏說得過解氏和兩個兒媳?


    院外圍滿了看熱鬧的鄉親,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平時尖酸的人,更是大聲嘲笑著蘇婉婉一家——蘇家三房。


    “都住嘴!”


    就在苗益升節節敗退,準備放點狠話離開時,一聲清喝響起。


    接著蘇婉婉撥開院外看熱鬧的人,寒著俏臉走到苗益升和謝媒婆麵前。


    “哼。”苗益升看到前未婚妻,鼻裏冷哼一聲。


    他打心眼裏瞧不起蘇婉婉和她一家人!


    蘇婉婉有些冷冽目光掃了苗益升一眼,清脆的聲音響起:“退親是吧?正合我意!但,你給我聽清楚了,是我不要你這個渣男!這是當初下的定禮,拿好走人!”


    說著,把一小包東西甩到苗益升身上。


    苗益升下意識接過,很快反應過來剛才蘇婉婉說了什麽,瞬間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叫了起來:“你說什麽?”


    雖然他不知道渣男是什麽,但並不妨礙他聽懂她說是她不要他!


    “好話不說二遍。哥屋恩。”


    蘇婉婉懶得看他,走到爹娘兄弟妹妹身邊,“娘,咱們迴屋。我有事要和你們說。”


    解氏不太聽得懂蘇婉婉說什麽,但看她丟給苗益升的小包挺眼熟,等苗益升打開,頓時尖叫起來:“死丫頭你竟敢偷老娘的東西!”


    沒錯,那小包正是她藏起來的、當初苗益升和蘇婉婉定親時的定禮!有五兩銀子,一支銀簪呢!那是她留給二孫子娶媳婦的錢!


    苗益升趕緊把小包收好,看著蘇婉婉臉黑得要滴下水來:“哼,鄉野村姑就是鄉野村姑!名聲早就敗壞了,還大言不慚!”


    他惱恨蘇婉婉說不要他!若不是忌諱秀才身份,他真想破口大罵!


    蘇婉婉沒理他,因為解氏朝她撲過去,一手要抓頭發一手高高舉起要扇耳光。


    “哼。”蘇婉婉眸裏寒光一閃,側身讓開解氏,左足輕輕一勾——解氏如則撲向熱翔的狗一般,撲到在地。


    “哎呀,奶你太不小心了!”蘇婉婉剛才動作很隱秘,沒人看到解氏摔倒與她有關。


    “小賤人!老娘打死你!”解氏快速爬起來,紅著眼仍是向蘇婉婉撲去。


    但下一秒,解氏動作停頓,兩眼一閉整個人癱倒在地。


    蘇婉婉趕緊後退幾步,裝作害怕樣子叫道:“哎呀不好啦!奶又犯病了!”


    “娘!”


    “奶!”


    解氏一倒,她的兒子和孫子急了,趕緊扶的扶,掐人中的掐人中。


    蘇婉婉冷眼看著她爹也圍在解氏身邊,拉住要過去的娘,正要說什麽卻看到苗益升還在原地,臉上帶著幸災樂禍。


    “狗咬狗挺好看。”苗益升譏諷道。


    蘇婉婉黑眸寒光一閃,這個渣男看熱鬧就算了,還敢罵她是狗?叔不能忍,嬸也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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