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7聚眾被毆。


    鴉青色的天幕中,幾處星星的光點被雲層吞噬,隱隱現出一點似有若無的亮。


    宋玖直接轉身就走了,沒去繼續搭理沈嘉珩,沈嘉珩在她後麵跟著。


    “小同桌,你怎麽這麽快就臉紅了啊。”他戲謔著說。


    宋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熱的,有點燙。


    她閉了閉眼睛,浮現的卻全是和畢楚交換的那個綿長又濕漉生動的吻,心跳一點點地加快。


    沈嘉珩垂著眼瞥過她表情,聲音帶著三分笑:“我又沒幹什麽壞事,搞得好像我欺負了你一樣。”


    宋玖深吸一口氣,直接跑開了,跑得飛快。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沈嘉珩輕眯了下眼,胸有成竹似的吹了一聲口哨。


    ***


    是夜,某酒吧包廂。


    調酒師送上升騰著咕嚕氣泡的雞尾酒。


    本來雙腿交疊,意態慵懶靠著沙發的畢楚忽然起身,隨手從桌邊捏起隻飛鏢,幹淨修長的手指慢慢轉過小飛鏢的毛邊,轉了個圈,而後,忽地一甩手丟了出去。


    那一頭,正中靶心。


    他的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緒。


    路忱拍掌,笑得像個二傻子:“阿楚哥好厲害啊!”


    畢楚唇角淡抿著,眉眼似乎是天生帶冷感,隻輕輕一眼瞥過。


    氣氛有點不太對。


    能明顯感覺到畢楚的心情是不太好,不,不應該說是不太好,是很明確的不好。


    畢楚不知道怎麽又從畢溫然那裏逃出來了。


    這個時候口口聲聲說要管他說關心他,無異於是跳過耕耘播種的環節而直接要攫取現有的收獲。


    畢溫然現在需要他,需要他來鞏固自己的地位,顧柏海也需要他。


    顧柏海早年領養的兒子出車禍被撞死了,四十多歲的男人至今無所出。要不是遇見了畢溫然,他以為他真的就要這樣孤家寡人地過一輩子。


    兩個孤獨受傷的靈魂一旦遇見了,出於某種契合與感應,便不管那些世俗的束縛了,彼此都成了對方的救贖。


    而且畢溫然還為他帶了畢楚,這麽一個名義上的兒子,好歹也不用擔心自己半生來打拚的事業將來會落入他人之手。


    畢溫然耐著性子跟他解釋:“阿楚,你聽話一點,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好。隻要你願意,你將會成為整個風投行業的太子爺。”


    畢楚冷哼一聲,淡薄的眼皮子慢慢掀起來:“想當這個太子爺的人多了去了,老子不稀罕。”


    畢溫然大怒:“畢楚!有你這麽跟媽媽說話的嗎!我是你媽媽!”


    畢楚低著頭淡淡道:“知道。”


    “你知道你將來要幹什麽能幹什麽嗎?”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


    畢溫然聲音裏帶著哭音,眼角發紅:“果然跟葉江年那個白眼狼負心漢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都隻會讓人傷心。”


    畢楚喉口噎了下,沒繼續跟她吵。


    有時候他經常想,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不認識葉江年。


    他現在也很迷茫,整天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從前的畢楚,沒有享受童年的樂趣,現在也孤僻寡言,用刺與冷漠偽裝自己。


    至少在對陌生人和某些人是這樣。


    而慢慢熟悉了他的人,則知道他其實不是如表麵上所看到的那樣的。


    他垂著眼坐在沙發上,往後靠,表情很淡。


    手指無意識地觸摸了一下唇角,鬼使神差地想起那個晚上女孩抱住他,在他的背上輕拍,溫軟地說:“不要不開心,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會過去的,會變好的。”


    會變好的嗎?他不知道,隻知道她清甜幹淨的聲音能讓他安靜下來,莫名感到心安。


    他開始懷念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以及抱著她時細膩綿軟的觸感。


    當他問她是不是喜歡自己時,她第一反應居然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忙不迭地否認,最後還飛快地跑掉,慌張得像是落荒而逃。


    大概想不到宋玖會毫不猶豫地否認,他當時還有一瞬間的怔然,輕笑了下,原來還會有女生不喜歡他的。


    不知道是誰點了首經典的粵語老歌,悠悠揚揚又淒靡。


    跟這卡座內的浮光聲色似乎很不相符。


    路忱一個抱枕朝周妄的臉砸過去:“周汪汪你他媽幹什麽呢,傷感懷舊啊?”


    周妄手疾眼快地正好接住:“哎喲,看來我這功夫練得不錯。”


    他拿著抱枕在手裏擺了擺:“是不是很牛逼啊。”


    “牛逼個屁。”路忱一巴掌打過他腦門。


    “路小忱!”周妄從後麵摟著他脖子掛在他身上,“你怎麽還打人呢。”


    “下來,你從我身上下來!”


    “不下!”


    畢楚眼裏燃起煩躁的隱火,卻也沒管他們倆的玩鬧。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沈嘉珩沒骨頭似的差點坐到他腿上,畢楚額角跳了下及時往旁邊挪開了點。


    沈嘉珩先搭話:“你又跑出來了啊?”


    畢楚扯了扯嘴角,神態漫不經心:“嗯。”


    他表情懨懨,似乎對這個話題很反感。


    沈嘉珩沒有見好就收,又問:“和家裏又鬧矛盾了?”


    本來還打得嘻嘻哈哈的路忱和周妄都停了下來。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明知道畢楚心情不好還明著問這事,估計也就隻有這位敢這樣毫無顧忌地說話了。


    路忱和周妄再一次無意間看見畢楚手機上的一張合照。


    照片上三個人,在海邊,一個是畢楚,少年身形修長清瘦,額發濕噠噠地黏在臉上,半遮掩住那雙漆黑狹長的眼。另一個是蘇琦,女孩站在中間,笑得明媚溫軟。


    還有一個人,一雙桃花眼上揚微挑,天生裏帶著繾綣多情。路忱和周妄當時都覺得這人要是個女的,那絕逼跟畢楚是天造地設。


    這人就是沈嘉珩,是畢楚從小的好朋友,路忱和周妄也常聽畢楚提起過。


    幾個星期前沈嘉珩突然從大學裏退學轉到一中,之後一夥人就經常在一塊兒聚。


    路忱和周妄都安靜了,屏著唿吸默默朝這邊看過來。


    畫麵停頓了短暫的幾秒鍾。


    畢楚抓了抓頭發,帶著鼻音的:“嗯。”


    沈嘉珩舔了舔唇,笑道:“那蘇琦妹妹一會兒不是又要來找你了?”


    畢楚沒什麽情緒地答道:“嗯。”


    沈嘉珩:“…………”


    這人的迴答方式怎麽跟某個人一樣簡單粗暴呢?


    “你能說一句稍微長一點的話嗎?”


    畢楚眼皮子懶懶掀起,眼神淡淡地看著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人的衣服上沾上了一些血漬和幾塊泥巴印,衣角也皺起一點,有點淩亂。


    眼角處有淡青色的淤傷,如果不是近距離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畢楚狹長的眼睛盯著他,揚眉:“你這是……?”


    沈嘉珩順著他的視線理了理自己的t恤,“哦,這個啊,跟人幹架的。”


    畢楚的話剛好覆住他的:“聚眾被毆?”


    “對……”下一個字眼卡在喉嚨管裏,緩了一會兒沈嘉珩才反應過來,“聚眾被毆?是聚眾鬥毆好不好……”


    好像也不對,根本就不是聚眾鬥毆,他那是見義勇為去教訓別人的。


    感覺到被戲弄的沈某人臉線拉黑。


    畢楚難得地輕笑了聲:“不都一樣?”


    “那不一樣!”


    雖說隻相差了一個字,但是意義完全就不同,這事關沈嘉珩作為一屆打架界扛把子的臉麵,得據理力爭。


    畢楚瞥過一眼他的傷,聲音懶洋洋的:“至少如果是我,不會像你這樣。”


    沈嘉珩灌了口酒,指腹擦過唇角的紅血絲,有點刺痛。


    “也是。”他垂下眼皮,似笑非笑地半勾著唇,“我都這樣了我小同桌還那樣對我,也太沒良心了點是不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畢楚語氣正經了點:“你說你去幹什麽了?”


    沈嘉珩“啊?”了一聲,他慢條斯理地又喝了口酒,笑起來像個禍水:“也沒什麽,就是去幫助弱小做公益獻愛心啊。”


    畢楚眉頭皺起:“你剛剛說,你小同桌?”


    “對啊,就是宋玖。”沈嘉珩語速緩緩悠悠的,特別有耐心地解釋,“你也知道,我這人熱愛學習,下晚自習了也還在教學樓裏晃悠,這不就恰好碰上一夥人正在欺負我小同桌,我就上去路見不平一聲吼,救了她。”


    畢楚平靜聽完,沒什麽情緒起伏的,聽起來像是隨口一問:“那她……”


    沈嘉珩很有自覺地接過話茬:“你放心,我小同桌很厲害的,不僅沒被欺負,還把她們頭頭給打的負了傷,她沒事。”


    畢楚有點不可置信,那女孩平時看起來不是還柔柔弱弱的?


    一陣詭異的安靜後,沈嘉珩忽然勾住他肩頭:“你怎麽這麽關心我小同桌啊?你是不是……?”


    畢楚甩開他的手,煩躁地捏了捏眉心:“是什麽是?是個屁。”


    沈嘉珩:“…………”


    路忱和周妄都傻了眼,畢大佬難得罵髒話啊。平時都是一副清冷寡言高嶺之花的形象。


    不過大佬說起髒話來也是性感又撩人的。


    沈嘉珩咳嗽了幾聲,心裏默默道:“倒也不必如此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眼睛眯了起來,迷離地看著畢楚。


    兩人的距離又比較近,畢楚推了他一把:“能不能別用這麽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我?”


    沈嘉珩扶著沙發咳嗽,病態做的十足:“我還是個帶傷的人啊。”


    畢楚淡哼一聲,沒再繼續搭理他這個戲精。


    下一秒沈嘉珩果然就自動痊愈了:“我真的真的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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