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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方焱拎著書包披著校服,像模像樣地踏入教學樓樓梯。他弓著腰在來往的人流中穿行,周圍一水的藍白校服。


    之前跟了那幫人相處了短短幾天不到,居然已經產生脫離現實的恍惚感。他來迴打量著熟悉的走廊與班號,一種迴歸社會的奇妙感覺湧上心頭。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班級門口,顧方焱突然心跳加快,他深唿了一口氣,略顯緊張地走了進去。


    顧方焱感覺自己在進門後整個班都在頃刻間安靜了下來,紮堆聊天的男生女生停下當前的話題扭頭看他,所有人的眼神都飽含真摯,像是歡迎久別而歸的老友……在進門之前顧方焱腦海中浮想翩翩。


    他咽了口唾沫,裝作若無其事地邁開步子。


    成堆的模擬卷擺在每一個學生的課桌上,但隻有很少數的人在埋頭刷題,大部分學生都在聊天,他們分成一波又一波侃侃而談,戴眼鏡的女同學捂著嘴靦腆地笑,經常在一起勾搭的患難兄弟神色悵然,像是在討論未來,品酌人生。


    班裏很熱鬧,沒人注意到顧方焱此刻走了進來。高考近在咫尺,大多數學生都再無法集中精力學習,大家隻想結伴在校園散散步吹吹風,聊天打屁,防止自己被迎麵推來的山一般的壓力逼瘋。


    也為自己即將失去的一部分青春做最後送行。


    顧方焱徑直朝自己座位走去,這個過程中有學生發現了他,略顯意外地朝他打招唿。顧方焱不自然地笑著,也衝他們點頭。


    他記得他離開的那一天自己課桌上空蕩蕩的,此刻那裏多出了幾本陌生的課堂筆記,筆記上用秀氣的鋼筆字體寫著它們主人的名字:秦夏初。


    座位一旁的秦夏初低著頭安靜地看書,周圍的聲音似乎一點都吵不到她。顧方焱順著座位坐下,書包丟在腳邊,下意識地幫她整理桌上散落的幾本筆記。他很早以前就這習慣了,秦夏初雖然平時是一個行事幹淨利索的女生,但從不在乎自己的一些小東西,丟了橡皮尺子就找顧方焱借。


    似乎是聽到了點動靜,秦夏初疑惑地抬頭,顧方焱注意到她的鬢發處直直垂下來一根白線。原來她一直都戴著耳機。


    “欸?”秦夏初驚訝地摘下耳機,“你來啦?”


    “嗯嗯……”顧方焱點頭,他似乎有點緊張,總感覺和她好久沒見了,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


    “沒事吧你?”她彎了彎眉,認真打量顧方焱的眼睛。她喜歡這麽逗他,後者的眼神有時候就像鼴鼠一樣躲閃,仿佛怕被人從地裏刨出來似的。


    顧方焱木著臉笑笑,二人眼神剛觸到一起他就小心翼翼地挪開了視線。


    是個男生都會有某種錯覺,想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麵前露出一個讓她眼前一亮的笑容來。顧方焱也不例外,但有的人笑起來那叫一個陽光燦爛,而他卻像根曬焉了的芹菜。


    “喂喂。”見顧方焱又耷拉著頭,秦夏初伸手撓他,“之前借給你的資料呢?”


    “啊?”顧方焱傻了,“啥資料?”


    “裝什麽傻,就是我上周借你的複習資料啊。”秦夏初朝他伸出手,彎彎的眼角笑得很燦爛很陽光。“還我。”


    “哦哦……”顧方焱低頭開始翻書包,半響從書包裏掏出幾本資料,“喏。”


    秦夏初接過書隨意翻了翻,柳眉微皺,“怎麽皺成這樣了?”


    “那、那啥,我我我我家有點潮,一不小心沒保護就……”顧方焱一緊張就犯結巴。


    “打你哦!”秦夏初捧著書朝他眼前虛晃,惡狠狠地拱拱鼻子。她不再理他,繼續埋頭複習。


    秦夏初的願望是去複旦讀書,顧方焱相信她真的有那樣的資本,但他自己肯定沒戲,雖然他平時總是念叨著去複旦去複旦,其實都是說著玩的。


    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兒,朋友很多人緣很多,學習也超棒。顧方焱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由於夏日臨近的緣故秦夏初身上穿著一件很輕薄的條紋襯衫,藍白校服隨意地披在身上。


    他才注意到原來她換了個發型,發圈在後腦勺係了一根長而挺的馬尾,看上去精神氣兒十足。兩側的鬢發軟軟地貼著臉頰,額發上還戴了一個桃色的發卡。


    白色的耳機線從耳間垂下,中午陽光下的女孩兒煥發著淺淺的光暈,伴有若有若無的檀香。


    有那麽一瞬間他突然想早點迴去。


    …………


    武城這座城市終於找迴了它曾經的影子,隨著季節臨近夏季,晌午的溫度直線飆升到難以置信的程度。整座城悶熱得像個火爐,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油泊路在焦陽的暴曬下冒著騰騰的熱氣,遠處的建築模棱不清。空氣在高溫下扭曲,流浪狗探著舌頭死氣沉沉地趴在小巷的路口。


    一輛黑色的加長悍馬緩緩地行駛在街道上,它行得如此緩慢,似乎駕駛它的司機此刻正昏昏欲睡。


    副駕駛座的人遞給了司機一支煙,司機借著火點著猛抽了一口,狠狠地打了個哈欠。


    二人之後是一個碩大的空間,車載音響播放著爵士樂,空調一直開著,使車內一直保持著舒爽的溫度。響尾蛇端著酒杯坐在陰影裏,一身漆黑肅穆的西裝,左胸口的玫瑰紅欲滴血。


    銘坐在他的對麵,腿邊斜立著一把俄羅斯軍刀。周圍還坐著幾個他不認識的人,個個緊閉著嘴,呆板得像是在參加葬禮。


    銘猶豫著,幾次想要開口最後都憋了迴去。他環顧四周,車內的裝飾並不奢靡,但無不透露著高貴,車廂角落裏堆放著大量的名酒,很多他都叫不出名字。這裏曾經似乎經常用來開pa


    y,搭載過數不清的貴豔少婦與年輕少女,她們穿著暴露性感的衣服,舉著香檳與麥克風放聲高唱,大哭或者大笑。


    他迴想著上午的經曆,距離實驗結束到現在還不到幾個小時,但他卻感覺已經過了很就很久。當時他從手術台上木然地爬了起來,大腦殘留的鎮定劑使他的意識模糊不清,他隻覺得周圍的光線很刺眼,人們都在向他鼓掌,他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仿佛全世界的嘈雜聲都向他湧來,刺得神經生痛。


    他體內流淌著極其純粹的太陰血,酣暢地唿吸著,像要把全世界的空氣都吸進肺裏,身體的每一寸骨肉都散發著新生的活力,那是一種春芽複蘇般的暢快感,全部細胞都在用盡全力地歡唿,仿佛在迎接新王的歸來。


    所以他現在是……王將?他的體內流淌著王之血,是不是隨時都可以化身為魔鬼?


    他隻記得那個藍眼睛的醫生告訴他,未經允許絕對不可以接觸附魔物,但是為什麽?讓他成為純粹太陰體質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複活王將麽?難道不是要他借助魔鬼的力量徹底毀滅這個爛透了的世界麽?


    還有,他現在要去哪兒?


    ……不知道,太多太多的疑惑堆壓在胸口,壓得他有點喘不過氣來。他甚至想現在就佩戴上附魔物,縱使被魔鬼附身也好過承受這種令人窒息的無力感。


    似乎是為了配合他此刻的心情,行駛中的汽車突然來了一個急刹,頓時整個車廂裏的人都劇烈地側傾了一下,響尾蛇酒杯中的酒險些撒出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有人敲駕駛座的靠椅,罵罵咧咧地說怎麽連個車都開不好。


    司機緊握著方向盤,死死盯著前麵的汽車。那是一輛極高檔的帕加尼跑車,他當了十幾年的專車司機,經常出入高端奢靡的場合,各種豪車品牌流水般從他眼前滑過,但眼前的那輛跑車還是令他心裏打了個哆嗦。


    馬路上形形**的汽車有條不紊地運行,而那輛跑車簡直像是羊群中突然殺出的一匹狼,以極其淩厲霸道的方式橫在他們的汽車麵前,跑車車身線條流暢而鋒利,墨一般的漆黑濃重,仿佛死神的禦座。


    這種世界排名第三的國際跑車價值絕對不低於三百萬美元,夠換十幾輛他現在駕駛的加長悍馬。開得這種車的主通常都惹不起,司機拚命地迴想著,實在想不起之前怎麽得罪過類似的人。


    兩輛車停在馬路中央僵持著,司機眨巴著眼睛保持敵不動我不動的架勢。


    帕加尼的車頂緩緩向後收起,駕駛它的主人胳膊倚著車門,帶著墨鏡麵無表情地與司機對視。他看起來像某個豪門的紈絝公子,滿臉的囂張風流。


    司機一臉疑惑,他並不認識眼前這個男子。與此同時他也稍鬆了口氣,搞了半天對方隻是個不懂事的年輕後生,不是什麽黑道特務就好,他打算重新踩下油門,後麵的人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但下一刻司機的心驟然縮緊,眼神飽含驚恐……像是看到了死神的禦座,而死神本人正緩緩地打開車門。


    摘下墨鏡的年輕人眼神桀驁而極具進攻性,雙手各握著一柄長刀,身形筆直修長,明明是一副持刀暴徒的形象眉宇間卻又帶著一絲優雅。他就這樣持著雙刀緩緩朝加長悍馬走去。


    他僅僅是站在那裏就為這個悶熱的夏日午後帶來一股壓迫心髒的陰冷,舉手投足間切割生命。


    司機直接將油門踩滿,雙手猛然轉動方向盤,汽車扭轉著車頭速度急劇抬升。年輕人突然開始疾跑,一隻手轉動刀柄刺入汽車車蓋,腳借力一瞪向車頂躍去,懸在半空中的身體揮刀旋轉,一圈又一圈的刀刃拖動出湛青色的刀光,周圍的溫度瞬息降至冰點。


    淩厲的刀刃切割紙片般撕裂著車頂,瞬間劃出數道刀痕,切割麵光滑如鏡。刺入車廂的雙刀將他牢牢固定在車頂上,汽車猶如受傷的公牛般橫衝直撞,他保持著身體重心,雙手呈十字狀揮刀,車頂立刻出現一個巨大的豁口。


    …………


    坐在車內的銘抬起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頭,一陣冰冷徹骨的殺意從天而降,而他們隻能如同獵物一般等待獵手將至。


    車頂在短短數秒內被看不清的刀光斬切得支離破碎,手法極盡淩厲兇殘,讓銘忍不住想起之前與自己交手的冷麵男,但後者明顯比前者更加暴力,那種威壓巨牆一般至上朝下碾壓,壓迫得他忍不住想要抱頭伏地。


    銘看到坐在他對麵的響尾蛇從手提箱裏掏出一把手槍,箱中附帶著子彈,響尾蛇從容不迫地抽出彈夾,將一顆印有一排大寫英文字母的特製子彈上膛。


    頭頂突然竄出一束光,長刀貫穿車頂向外切割,像是捕食的蜘蛛撕開纏繞獵物的絲蛹,下一刻陰影從天而降。


    年輕人跳進車廂,呈現絕對地進攻姿態,“抱歉打擾了各位的派對。”


    接著他的視線緩緩平移到了仍然坐著的銘身上,仿佛獅子的注視,要將他剖心挖肺。那一瞬間銘居然忘記了防禦,眼瞅著刀刃滑向自己的下巴。


    對麵的響尾蛇冷不丁開槍,短短的一瞬間年輕人做出相因的應對,他旋轉刀尖側身閃電般揮刀,所有的變故發生在不到一秒內,銘隻覺得一道火光順著刀尖一閃而過。


    年輕人居然徒手揮刀切開了飛向他的子彈!銘從未見過那麽快的刀,像是流星閃逝。


    淡藍色的煙霧沿著刀刃向空氣中蔓延開來,那些煙霧在接觸到年輕人的身體時突然像是活了一般瘋狂地湧入他的皮膚毛孔,年輕人的身體一頓,意識頃刻間有些恍惚。


    “都閃開!”響尾蛇低聲嗬道,同時反身飛起一腳朝年輕人踢去。那一腳力道極快極狠,帶動起颯颯的風聲。如果說剛才的年輕人張揚猶如獅子狂舞,那麽此刻的他就像是沉默驚悍的猛虎,一擊足以致命。


    年輕人雖然下意識抬刀防禦,但那蠻橫的一腳還是將他整個人給踢飛。他仿佛中彈一樣身體後仰,身後的人們駭然起身閃避,隨著車窗爆裂聲音響起,年輕人直接從車裏摔了出去。


    眾人震驚之餘響尾蛇撫平衣服的褶皺重新坐了下來,此刻這個人又變為那個手持酒杯風度翩翩的紳士了。


    汽車速度仍然不減,載著這些亡命之徒逃離這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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