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數個月前才有衣著鮮豔的人出現村子中,並且將村子中的黃崇與董閔芯帶走,所以此時陳錫康出現,村子中的人們頓時議論起來,說二人出去之後會不會過上老年人們口中鍾鳴鼎食的生活,會不會見到了大世界的車水馬龍與燈紅酒綠,無論老幼,閑暇之際都會如此談論。


    也正是因為寰宇宗之人的出現與兩個孩子的離開,使得安靜村子中的人們開始對外界產生了濃鬱的好奇與向往之心,不過礙於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村民們隻能將心中對外界的幻象轉化為腦海中一幕幕神異的向往。


    因為對外界充滿了向往,所以此時見到村口處出現的人,一眾在村口玩耍的孩子大眼瞪小眼,但是因為前方出現的人太幹淨、太超然了,如同先生所說的浩然聖人一般,又神似村長口中的神仙,所以孩子們不敢隨意上前,害怕冒犯了這位從外麵來的人。


    村子就這麽大一點,深山之中又有猛獸毒蟲,孩子們活動玩耍的範圍有限,所以對於此時出現的人,孩子們篤定不是村子中人,也不是附近村莊中的人,村子方圓百裏之內,不會有眼前這樣的神仙之人出現的。


    一眾孩子骨碌碌的打量著陳錫康。


    陳錫康也好奇的看著前方的一群孩子。


    在一群的孩子體內,也就是修為所謂的氣府之中,都有一粒熒光在閃爍,不過這熒光每每閃爍,都會將孩子們體內湧入的微薄靈氣盡數吞噬,很是奇怪,就像是某種禁製一般。


    不過僅僅是這樣的一幕,陳錫康便斷定這個村子有問題!


    甚至,陳錫康也想著離開這個村子後,要去附近的村子也看看。


    如今的天下越來越不一樣,陳錫康也覺得,有些東西似乎在漸漸浮出水麵一般,不過這始終是一眾虛無縹緲的感覺,所以陳錫康也不好妄言。


    “你是神仙嗎?”終於,一個約莫五六歲,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娃怯生生的對陳錫康問出口。


    雖然神色膽怯,不過小女娃如墨一般的雙瞳中有光芒流轉,似乎自己見到了什麽很厲害的東西一般。


    見到小女兒如此,陳錫康隻是微微一笑,沒有任何敵意流露,反而讓一群孩子覺得很好相處。


    因為陳錫康這簡單的舉動,孩子們的警惕心頓時放鬆許多。


    “那你一定就是先生口中的文可通聖,以坐地而論的書中聖人了!”


    這次開口的孩子是一名稍大一些的小男孩,與小女兒的疑惑語氣不一樣,小男孩說的無比篤定,似乎認為自己所說一定不會錯,因為前方那人已經說了自己不是神仙。


    這樣的人,按照先生所說,不是神仙之人,便是君子大士,一身文墨與書香氣息,都盡數在微末之間流露,簡直與先生教學時所提到的大儒、謙謙君子一模一樣。


    當然,在此之前,一群孩子都沒有見過講學先生口中所謂的大儒與君子,還有什麽學問通天,可論道天地的大聖人,孩子們之所以認定陳錫康就是那樣的人,隻是陳錫康與他們腦海中所幻想的形象完美契合了而已。


    帝王風度,君子氣概,文人風骨,仙人韻味,陳錫康身上確實都有,不過自問所讀書籍不少,也知道書中那些文聖君子後,陳錫康自知自己還沒有資格與那些文學大家門相提並論,那座書院中的太傅或許勉強可以,至於墨鬥第一的墨白,應該也差不多。


    當然,若是墨白不喝酒的話,在陳錫康心中,便真正算得地上一位文學聖人了。


    趙漢卿算半個。


    不過想到書院中的幾人,陳錫康臉上也出現有趣的笑容。這些真正的讀書人,即便是踏上了修煉大道後,所學所修,依舊是“文學”,一道道神通之法,不願動刀聚劍,要麽就是以文字壓人,要麽就是文房墨寶,反正始終不離書生氣。


    天仙法流出後,便是已經年邁的太傅與墨鬥第一人的墨白都開始修仙,說是要在大道興盛之時多苟延殘喘一些時日,將書中的知識與道理都告訴世人,免得世人修仙強大之後卻忘記了做人的根本道理,人人以修為強弱而為道理行事,便要亂了往聖辛苦之學。


    事實上當初第一學院的建立,何嚐不是一眾一心鑽研文學的雅士學子又教授天下人到來的需求。


    腦海中一下之想到來了很多,隻覺得文武之傳,各自重要,各不可丟時,陳錫康的臉上笑容更加濃鬱。


    修仙強身,從文修心,以心束身,人人行之有度,世間才不會亂。否則丟了往聖之學的話,便是真的打過了小仙界,那凡世間未來,難免不會成為第二個小仙界。


    “我不是神仙,也不是什麽書中的文聖,大儒,不過我確實讀過不少書。我從西陲沐平而來,想要進你們的村子中落腳一晚,你們村中可有村長或是什麽能說話的得人啊?”


    不再讓一群孩子隨意猜測,陳錫康也大方開口。


    “二狗,你娘叫你迴家吃飯呢。”陳錫康話音剛剛落下,一個少女一路小跑出現後,對一群孩子中的一個開口。


    而後,這個叫易秀的少女看到了陌生而又氣質神秀的陳錫康。


    聽到易姐姐所說,那個叫二狗的孩子戀戀不舍的看了看陳錫康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小跑迴家了。


    對於一群孩子而言,陳錫康身上真的充滿了很多神奇與神異的地方。


    “我們村子中大小事情都是老村長說了算的,秀秀姐就是村長的孫女,你可以問問秀秀姐。”之前那個問了陳錫康是不是神仙的小女兒迴答了陳錫康的問題。


    與此同時,一個與之差不多一般年齡的孩子正踮起腳,朝微微彎身的秀秀姐耳畔輕聲言語,告訴了易秀眼前這個外來人想要在村子中落腳的相反。


    聽到孩子所說,陳錫康再次將視線轉移到身材纖細,明顯是美人胚子,不過正在慢慢長開的少女。


    少女的身上隻是一身樸素衣裳,甚至沒有絲毫裝扮,不過去給人幹淨整潔的感覺,至於如同鵝蛋尖尖的臉,已經有大美人的風采展現,有些像當初自己身邊帶著的紅豆一樣。


    不過陳錫康不至於對一位女孩的容貌而感歎驚訝,畢竟身邊就有三個氣質若夢,舉止驚鴻的王妃,而且還見過了洛神那樣的玉京城中的真仙大神,陳錫康此時好奇的,是這出現的易秀體內的氣府中,並沒有如其他孩子一樣有光粒在閃爍,而且經脈堅韌,筋骨晶瑩,氣血幹淨,一唿一吸間,體內五髒六腑自然而然的輪迴運轉,即便見不到真氣流動,可長此以往的話,也絕對可以延年益壽了。


    而有種種資質,便說明眼前的易秀乃是一個修煉根骨同樣驚豔的人,雖然比不上從這個村子中走出的黃崇拜與董閔芯,但最多弱於二人一籌,也算是個修道胚子了。


    為什麽當初來到這個村子中的弟子能察覺到黃崇與董閔芯有修道天賦,卻忽略了身前名叫易秀的少女呢?


    難道是少女不願出山修仙?


    亦或是來到這裏的宗門弟子並沒有見到眼前的少女?


    “你和數個月前出現在村子中的人來自同一個地方嗎?”陳錫康心中思考時,前方知道了來龍去脈的易秀卻是率先開口。


    看來易秀見過宗門弟子的可能性很大。


    “實不相瞞,那些人乃是我宗門下的弟子,碰巧步入此地,帶走了你們村子中的黃崇與董閔芯,所以我便想著來你們村子中拜訪一下他們的父母,畢竟他們二人的修煉天賦皆十分出眾,好好培養的話,未來乃是棟梁之才。”


    聽到離開村子的黃崇與董閔芯的名字後,一群孩子的眼中又有更多的好奇迸發出來,便是已經十三歲,明道理,知進退,有心智的易秀,眼神也微微一變。


    將身前包括易秀在內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後,陳錫康臉上已經是如沐春風的笑容,不過心中則是在快速的流轉著。


    事情,好像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啊。


    “黃崇與閔芯,他們過的好嘛?”


    出其意料的,聽到二人的名字後,易秀朝陳錫康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看來幾女應該是好朋友了,陳錫康心中這樣想。


    不過這樣才合適,畢竟一個百戶的村子,村中能有幾人,一群孩子村頭不見村尾見,早上不見晚上見,彼此之間自然無比熟悉。


    “他們都過的很好,而且現在已經正式踏上了修仙的路途,未來充滿光明,說不得可以成為名動天下的修仙人。”


    聽到陳錫康嘴中的修仙路,還有大仙人,一群孩子眼中明顯有向往與羨慕出現,至於易秀,好像沒有那麽驚訝。


    至此,陳錫康已經在心中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座小村子中的人們對於修仙一途,似乎一點也不陌生,而且對之還尤其熟悉。


    也就是說,村子中有人在和孩子們說“仙人”的故事,而且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村長,因為那個村長的孫女此時並沒有如其他孩子那樣震撼,似乎有些平淡接受了。


    聽到身前的陌生人說黃崇與閔芯過的好,又見其人不像是壞人後,易秀暫且相信之下,想讓也鬆一口氣。“你要在村子中落腳,得先去見過我爺爺,爺爺同意了才行。我知道你一定是讀過很多書的人,你身上有那種書卷的書香氣,不過我們村子也有些不成為的死板規矩,所以希望你可以理解。”


    “哈哈哈,無妨無妨,我隨你去見老村長,若是老村長不願意,我也絕對不會強求。”


    在這樣一個地方,陳錫康犯不著將自己陳王的身份搬出來,而且管不管用還不一定呢,畢竟這裏窮鄉僻壤的,說不得幾十年不問天下事。


    “那請隨我來吧。”


    “你們也都快迴家吧,馬上就要天黑了,待會叔叔嬸嬸們又得叫喚你們了。”


    離開前,易秀還不忘多叮囑一下身邊的一群孩子。


    知道秀秀姐是村子裏除了先生算是有學問的人,一眾孩子很是敬畏崇拜,所以此時一個個皆小雞啄食一樣認真點頭。


    如同接待客人一般在前方引路時,易秀在前,陳錫康在後,一大一小就這麽進村了。


    “我還是覺得那個大哥哥就是神仙。”看著前方漸漸遠去的高大背影,之前第一個開口的雙馬尾小女孩再次開口,不過依舊不太自信。


    “衣蛾,你說的那麽不自信,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吧?要我說,那人一定是一個文學大家,說不得還是一方傳道的大聖人呢。”名叫衣蛾的小女孩開口後,那個性格與之截然不同的小男孩則是一如既往的自信開口。


    雖然一人軟弱,一人自信,不過兩個孩子心中對於陳錫康的印象並沒有因為陳錫康的搖頭與否認而改變。因為陳錫康與先生所說的人一模一樣。


    “要我說啊,那個人或許兩者皆是。”剛才同樣一直在觀察陳錫康,不過直到現在才開口的方軒懿眉目閃爍的開口。


    聽到方軒懿的話,出奇的,開口的兩人竟然都不反駁出聲,雖然心中好奇方軒懿竟然會這樣認為,不過二人臉上的神色變化已經說明,二人對於方軒懿的話沒有任何反駁甚至是懷疑,隻因為說這話的人是方軒懿。


    “那他得有多厲害啊,應該可以翻過村子後麵的那座大山了吧?”衣蛾怔怔開口,一副充滿了幻象的模樣。


    而名為賈寶南的自信孩子隻是轉身看著村子後麵那將天頂著的大山,似乎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不過若那人真的是方軒懿說的那樣,應該還是可以躍過去的。“可村長與先生不是說,那座山不可能沒有人能躍過去嗎?”


    “所以說你們傻啊,村長與先生以前是說過不可能有人躍得過去,可那說的是以前,這一年以來,尤其是在黃崇哥與閔芯姐姐離開村子後,村長與先生可還曾說過那樣的話?”


    聽到方軒懿這話,賈寶南靈光乍現,頓時對其豎起大拇指,臉上還一副你厲害的表情。


    至於一邊年紀最小的衣蛾,此時則是一臉迷惑。“或許隻是村長和先生不想說了呢,畢竟他們已經說了那麽多年了,肯定是覺得煩了。”


    對於衣蛾這話,賈寶南隻是翻了個白眼。“你就繼續不開竅吧,早晚一天要被隔壁村的秦大傻子娶了當媳婦兒,到也是門當戶對咯。”賈寶南一邊調侃著衣蛾時,也轉身朝著家而去,準備迴去吃飯。


    “秦州丞也挺好的啊,隻是無道了一些,不過好像也沒有什麽大問題呀?”


    聽到衣蛾這話,那算是村中孩子王的方軒懿也認不住噗嗤一笑。


    “衣蛾你以為寶南說的是秦州丞?”雙馬尾小女兒一臉難道不是嗎的表情,而見此,向來一本正經的方軒懿再也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


    “他說的是秦山海啊,秦州丞的那個同族胞弟!”話說出來,方軒懿已經笑出了眼淚。


    一言道破真相,原本還覺得沒有什麽的衣蛾頓時憤怒的瞪大了眼睛,不過迴頭後卻看到賈寶南已經去到巷子拐角處,已經追不上後,便想著迴去告狀!


    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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