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驢身邊的神箭手曹穿雖然箭術驚為天人,別說百步穿楊,如今修為突破到聚炁而用,便是擱著一裏之地,其人也能精準捕捉到獵物的氣息並精準命中,不過其人終究隻是用弓之人,一旦被近身的話,就會束手束腳太多,戰力會大大減少,而且此時對手更是擁有神明錄的丞相下,即便有呂驢從旁輔助,但二人還是不敵丞相。


    兩人配合再如何默契,使出的力氣總沒有從一處出來那麽好使,而也正是因為二人不敵丞相,所以此時瑞麟的城牆才會被丞相借機轟出如此一個缺口,讓西陲大軍岌岌可危。


    不過曹穿雖有弊端所在,但其人終究是貨真價實的聚炁而用之人,在箭術上的造詣也名副其實的乃是神箭,所以在剛才丞相借機摧毀城牆時,其還是結實的給了丞相一箭。


    然而即便如此,敵不過便是敵不過。


    此時的曹穿還好一些,至於呂驢,便是天生怪力,但此時整條右臂無力脫落,筋骨已經被丞相盡數震碎後,小腹處同樣血肉模糊,傷勢沉重之下,入眼觸目驚心。


    因為天生怪力,呂驢手中長槍向來要比常人重上那麽三五十斤,不過此時重傷,右手筋骨更是盡數被廢,無力之下,呂驢已經提不起自己那重達上百斤,由精鐵鍛造而成的長槍了。


    天雖已經放晴數日,不過此時呂驢的身邊滿是泥濘,四處有血泊沉積。


    右手用不上力氣,呂驢隻能用左手支撐著已經無力的身軀挪動,而此處殘垣廢墟,刀槍劍戟,直到來到數具屍體堆積之處時,呂驢才終於借著身後的屍體依靠身軀。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唿吸粗重之下,呂驢甚至覺得自己體內的周天大輪迴就快要不能運轉。


    然而即便已經感受到自己的狀態如何,但是看著空中出現的一幕,呂驢還是沒有放棄掙紮。


    將曹穿帶在身邊這麽多年,呂驢對曹穿再了解不過,所以呂驢知道曹穿現在需要自己的幫忙。


    不過此時已經傷成這般模樣,呂驢知道,自己出手的機會隻有一次,所以其人沒有妄動。


    極盡全力的調息著,呂驢在醞釀最後一擊時,被鮮血沾染雙眼下,視線所見也有帶些猩紅之色,而看著空中王馬瘋魔一樣的與大司命戰鬥著,如同不要命的瘋狗一般時,其人扯動傷口時,也咧嘴一笑。


    視線流轉,還見到了同樣在浴血而戰的大將軍與老爺子後,恍惚間如同迴到了數十年前自己正意氣風發,跟著開國公四處奔走征戰時,呂驢甩甩頭,也咒罵出聲。


    “真他娘的晦氣,這就開始走馬燈了啊。”自言自語出聲,甩甩頭時神智又終於清醒後,呂驢聚精會神的盯著空中曹穿與丞相的戰鬥。


    知道此時將軍狀態危急,不過自己也被丞相死死困住後,曹穿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曹穿一身所學皆在箭上,而知道自己的不足之處,其人也在一直彌補不足之處,而此時被丞相近身,其人雖然束手束腳,不過到也沒有到不能反擊的地步。


    而且丞相剛才被一見洞穿胸膛上策,此時同樣有些力不從心。


    雖然雙眼一直在盯著空中緊張十分的戰鬥,不過呂驢的腦海中還是會有其他迴憶不自覺的浮現,但即便如此,還是不能分散呂驢的注意力。


    在呂驢正迴憶當年往事,與開國公一起征戰時的意氣風發時,空中,救主心切的曹穿終於再次找到機會拉開距離後,箭匣中的最後一根箭矢也在瞬間出現於拉滿的弦上時,尖銳的破空聲音頓時唿嘯長空。


    一直將曹穿箭匣中的最後一根箭矢看在眼裏,心中早有警惕之下,此時見曹穿在一瞬間將箭矢射出,丞相眼神兇狠時也瞬間出手。


    以炁賦神之下,曹穿的此時箭矢如同夜空流星劃過天際一般,化作一道流光瞬息而至時,頓時讓丞相的腹部有鮮血濺灑!


    然而即便一箭射中,但此時心眼“所見”,驚駭之時,曹穿麵具下的表情也驚恐起來。


    曹穿確實射中並重創了丞相,不過腹部,不是其人要射的位置,因為曹穿知道,那樣是不能讓丞相失去戰力的。


    一箭射偏,已經知道自己即將麵臨什麽,心中驚恐的情緒來的快,消失得更快時,知道自己再無機會後,曹穿將放在腰間的手鬆開後,隻是釋然的扭頭看向呂驢。


    然而就是曹穿這樣已經放棄最後機會,準備直麵死亡的時候,扭頭之後,心眼所見,卻是向自己瞬間靠近的將軍。


    知道曹穿會習慣將腰間纏繞一支特製的軟箭,就是為了在敵人放鬆警惕時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一直在等待丞相這一擊的呂驢在最至關重要的時候出手了。


    左手所握不再是自己那重達上百斤的長槍,撿了一杆輕巧許多的長槍後,呂驢在出乎意料之下出現在丞相的麵前。


    “曹穿,還等什麽!”


    一躍而起,將丞相的視線擋住時,呂驢也剛好直麵丞相的一擊。


    知道自己的狀態,呂驢沒有想過要與丞相硬碰,此時出手,就是為了給曹穿製造機會,所以此時將一身力氣都盡數用出後,呂驢將手中的長槍甩出後,便打算離開。


    隻是,呂驢人才剛剛轉身,丞相的手掌卻如同刀刃一般鋒利的穿透其人的腹部。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我就是說說剛剛怎麽老是閃過迴馬燈,還真就他娘的晦氣啊。”


    心中如此嘀咕時,呂驢的屍體也從空中無力墜落,而與此同時,一直如同星光般耀眼的箭矢唿嘯長空時,一串鮮血在空中濺灑的同時,丞相整個人也被箭矢帶著丟飛出去。


    身軀無力墜落,即便是砸在了地上的屍體上,不過呂驢的口中還是有鮮血濺灑。


    意識模糊下,雖然能隱約聽到有眾多人在唿喊自己的名字,不夠此時看著猩紅的天空,見到神情暴戾,瑕疵欲裂的人出現在視線中後,呂驢的臉上也有自傲的笑容出現。


    從小到大,自己還是頭一次見到錫康這小子露出這樣滲人的神情。


    “臭小子,偏偏就遲來這麽一步。”


    呂驢所遭遇的一切廝殺戰鬥的眾人都看在眼裏,見其人被丞相洞穿腹部,無力墜落後,皆嘶吼出聲,不過當眾人想朝著呂驢所在之處衝殺而去時,見到突然出現在空中的身影後,猩紅的雙目中瘋狂湧起時,隻是對身前的對手更加瘋狂出手。


    而同樣見到陳王出現,目睹剛才一幕,整個人都在顫抖的曹穿臉色一狠時,也瞬間朝著丞相丟飛之處而去。


    沒有想到丞相會遭遇這般變故的同時,同樣見到憑空出現的陳王黃祈道,又見到丞相危機,李濟生與董司空當機立斷下,也迅速撤去。


    陳王的戰力李濟生已經領會過,而且陳王身邊的黃祈道身為紅塵仙人,當初在姑蘇之中便為了幫陳王而與漢帝交過手,所以李濟生不敢再於此處多留。


    才剛剛出現便將呂驢所遭遇一幕看在眼裏,已經無暇顧及長安大軍後,陳錫康立即來到了呂驢身邊。


    而王馬等一眾人此時雖然同樣傷勢沉重,身心疲憊,但心驚膽戰時,也都紛紛來到呂驢身邊。


    “錫康,剛才那人叫曹穿,乃是我手中的第一副將,也是弩機營中名副其實的神箭手。”


    “這些我都知道,有什麽話留著之後再說!”


    神色前所未有的陰沉,甚至給人一種下一刻就要爆發的感覺時,陳錫康開口的同時,黃半仙人已經在為呂驢看傷。


    身邊的小子自己看著長大的,知道是什麽心性,此時見到錫康能為自己如此,既覺得自傲又覺得無憾時,知道自己此時不說,便再無機會後,呂驢還是繼續開口。


    “那曹穿是瞎子,不過也有心眼,你和酒瞎子關係好,讓酒瞎子教教他,以後弩機營就交給曹穿了。”


    而這般時候,追丞相無果的曹穿也驚慌失措的來到呂驢身邊。


    “曹穿,以後弩機營交給你,你可不能辱沒了我弩機營的名聲!”


    一直在壓製心中的情緒,心弦緊繃的看著黃半仙時,卻見到黃半仙遺憾搖頭後,無處發泄的陳錫康隻是咬緊了牙關,握緊了拳頭。


    自己是陳王,是萬人之首,陳錫康知道,即便這個時候,自己才最該保持冷靜!


    緊緊拽住將軍滿是鮮血的手,眼淚從麵具之下流下時,曹穿雖然沒有嘶吼出聲,不過整個人的身軀都在顫抖,就好似有什麽在心中撕心裂肺的嘶吼一般!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是我疏忽了!”


    “對不起啥啊,你是王,我是臣,臣為王死,雖死猶榮,再說了,這又不是你的錯,真要賴的話,何不賴我修為低弱了不是?”


    “好啦,我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和你廢話了,孩子出生了沒有?”


    “出生了,是個靈秀十分的女孩,名字叫珺玥。”


    “我就說那夜星空,怎的如此幹淨呢,原來是我侄女出生,天顯異像啊。老神仙,你手法通天,能不能暫時將我心脈續住,帶去府上見見我那侄女?我這一身未婚,無有子女,雖是戰場殺伐之人,但也喜歡孩子。”


    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不過一直將錫康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此時小珺玥出生,視如親生閨女一般下,呂驢也想見見小珺玥。


    “這倒是可以做到。”雖信仰不同,不過此時被呂驢所感,黃半仙敬佩出聲時,也立即動手。


    “看什麽看,這次我先行一步,迴去看看我的好侄女,也先到下麵去等你們,不過再見到時,可不要告訴我你們沒有見到錫康的江山是什麽模樣啊。”


    “曹穿啊,放手吧,以後弩機營交給你,好好活下去,將軍我要去看自家侄女咯。”


    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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