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要走,陳錫康便沒有在白龍郡中多做停留,而對於率領太武大軍在白龍郡之外虎視眈眈的穆王淳於穹,陳錫康同樣選擇了忽視。


    在白龍郡這段時間,陳錫康也算是對淳於穹的實力有了個大概的認知和了解,所以其不覺得有黃淮和大將軍在,淳於穹能夠再次卷土而來。


    來的時候隻帶了兩千陷陣營,現在離開,陳錫康身邊同樣隻有陷陣營,不過來時兩千人,現在其身邊卻隻有一千零出一點而已。


    白龍郡丟失,大明宮中自然少不了有人進諫,不過這些文武百官卻發現,漢帝已經有好些天沒有出朝,一切奏折都是由巡撫司的太伊候邱令代收,不僅如此,便是丞相也一同消失下,加上之前因為漢帝之令而去到盤龍山的太尉,人們發現,現在的宮中竟然沒有一個可以住事的人。


    白龍郡丟失,九江郡中又戰事連連,本就人心惶惶之下,此時又群龍無首後,大明宮中的無數為官之人一時間也有些六神無主起來,不過同樣有不少人心中冷靜之下,也開始在心中猜測一眾大人物在這般重要時候都去了哪裏。


    不過,不需要朝中的文武百官猜測多少,盤龍山上即將傳出的一切會將人們心中的疑惑與顧慮盡數消除,但與此同時,人們心中也因為盤龍山之事有了更多擔憂出現。


    二皇妃產子已經快有一月時間,匆忙籌備之下,如今的大明宮中即將迎來大喜之日,而佳日將至,天興城中心中迫切的宋胤也終於再次迴到了長安。


    宋胤乃是皇室親王,即便其人鎮守淮南郡這等偏僻之地,難有人與之結交,不過其現如今迴到大明宮,還是有不少人上前與其噓寒問暖和賀喜道興的人,不過才剛迴來,宋胤的注意力肯定不會放在與這些人的客套寒暄之上。


    一路直奔愛妃的寢宮,從淮南之中風塵仆仆趕來的宋胤也終於見到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日思夜想的兒子。


    雖然對於盤龍山龍脈中的事情擔心,不夠想到如今的盤龍山已經聚集如此眾多的強橫之人後,先帝也隻能選擇坐以待斃,等著盤龍山上的眾人傳來消息。


    此時同樣在陪在莫妙顏的身邊,數天以來心中一直因為盤龍山之事而焦慮不安,所以此時見到宋胤一家相聚之後的溫馨,先帝與晈太後的表情明顯也要放鬆得太多,而在眾人的身邊,作為小姑的宋知兔同樣出現。


    自從莫妙顏產子後,宋知兔的性情明顯好轉了不少。


    數年前朝元會上的事情,以及簫劍一慘死戰場上的事對宋知兔的打擊太大後,讓其人的性情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才剛迴來,不過宋胤已經感受到了宮中氣氛的不對勁之處,隻是心中迫切想要見到自己的兒子後,宋胤便暫時沒問,直到短暫的與自己的妻兒見麵離開後,宋胤才單獨找到自己的父皇。


    作為父親,先帝知道自己兩個兒子的出眾之處,也知道宋胤的才能所在,所以對於宋胤,先帝同樣是知無不言,並沒有因為盤龍山之事太過駭人聽聞與事關緊要而選擇隱瞞。


    長樂宮中,此時先帝與宋胤的身邊並沒有舞女樂人,隻是父子二人安靜相坐,不過此時從父皇嘴中聽聞盤龍山之事後,宋胤的表情明顯陰沉了下去。


    強漢之中本就已經因為三分之勢而不太平,現如今盤龍山上又出現這等駭人聽聞,而且很有可能顛覆天下格局的事情出現,即便是強漢之中有悍兵無數,悍將千百,可風雨之下也能擋飄搖之勢!


    龍脈本就中重要無比,現在龍脈之上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時間出現的事情有些超乎自己的認知範圍後,宋胤也不知該如何說話。


    不過即便不知道現如今的盤龍山到底該何去何從,但宋胤知道的是,強漢的太平真的一去不複返了。


    “武神與丞相等人皆匯聚盤龍山的話,想來不會再出現其他變故,父皇也暫且不要憂慮太多了。”


    心中雖然沉重,不過看到身前父皇臉上的衰暮之氣,於心不忍下,宋胤還是安慰出口,隻是在當今的天下局勢麵前,宋胤這安慰人的話語是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


    直到此時此刻,宋胤也開始在心中猜想,若是當年自己再堅持一下,將兄長擠下皇位的話,如今的強漢之中是不是要和平一些。


    當年若是登基之人是自己的話,夏春秋造反之事不好說,但宋胤敢保證其有能力權衡好西陲與長安的關係!


    不過心中雖然如此想,但此時無論說什麽都已經是後來之言,無有用處了。


    雖然是知道了盤龍山上的事情,也知道了宮中文武白宮臉上掛著的憂慮乃是因為四方之事暫無人管而產生,但自己一人難有力為之下,迴到大明宮的宋胤同樣對於現在麵對的事情束手無策,其同樣隻能選擇等著盤龍山傳來消息。


    兄長與丞相、太尉,還有開國公與伏龍大謀士都聚集盤龍上的話,若是這樣的眾人還是不能阻止秦帝的複蘇,那這秦帝複蘇便已是必然之事了。


    從白龍郡迴到沐平的路本就要近一些,加上帶的人都是陷陣營這樣的精銳,當宋胤從天興城中趕迴長安時,離開了西錘數月的陳錫康同樣再次迴到了沐平城府中。


    雖然知道陳錫康要迴來,不過不知道其具體什麽時候迴來下,府上的幾女每天都在期待著。


    此時的陳府之中,心中有所思,所思之人在遠方下,陳婉清等三女隻是各在一邊慵懶度日。


    不知道陳錫康要迴來還好,知道其人要迴來之後,心中的思念頓時壓製不住,便是陳婉清,此時也無心它事後,坐在自己的閨房之中看著那副社稷萬圖怔怔出神。


    社稷萬圖的每一人物景象都是陳錫康動用修為精心描畫下,讓人看去時,不難通過畫卷之上的景象憑空想象出畫卷背後的人物故事和經曆。


    而當陳婉清看著畫卷之中立於高樓之上屬於自己的身影,從而迴想到與之對應的往事時,此時的門外一道身影正躡手躡腳的繞過大門,朝著另一邊打開的窗戶而去。


    從小就與陳婉清在同一個屋簷下長大,陳錫康對自己姐姐的生活習慣可是了解透徹。


    小心翼翼的從窗戶前探頭,示意房間中那見到自己之後而表情變化的侍女禁言時,高深的修為動用下,陳錫康也如同鬼魅一般從窗戶之中無聲無息的放進去後,亦步亦趨的朝著雙手杵著下巴,靜靜抬頭凝視社稷萬圖的人而去。


    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的動作,小心翼翼靠近後,陳錫康隻是將自己寬大厚實的手掌瞬間蒙住陳婉清的雙眼。


    “猜猜我是誰?”陳錫康用鬼靈精怪的聲音搞怪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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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身邊陳王這幼稚而又滑稽的一幕,房間中陳婉清的兩個貼身侍女忍俊不禁,但又不敢放肆之後,忍得臉色通紅。


    自從陳王遊曆歸來後,陳府上的人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這樣以往在陳王身上稀鬆平常的事情了。


    正因為社稷萬圖上的景象而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去時,眼前突然一黑後,陳婉清也被嚇了一跳,而後傳入其耳中的,便是刻意變化的奇怪聲音。


    雖然沒有看到身後的人,而且聽到的聲音也奇奇怪怪,但是感受著蒙住自己雙眼的手所傳來的溫暖與厚實,還有淡淡的粗糙感,再仔細感受著身後之人帶給自己的安心後,陳婉清甚至都不用去猜身後的人是誰。


    沒有去扒拉蒙住自己眼睛的手,心中擔憂與焦慮此時盡數消失,身形輕鬆後,陳婉清一動不動的開口:“白龍郡打了這麽久,累不累?”


    不說話便不說話,說話後則是打非所問後,陳錫康依舊陰陽怪氣的開口:“猜猜我是誰?”見此,陳婉清左右兩邊的侍女終於忍不住後噗嗤笑出了聲,但知道自己的失禮與事態之處,二女還是又立即憋迴去了。


    “陳錫康,猜猜你是誰,你是這人間的鬼神不成,我猜你的大頭鬼啊!”


    見自己一本正經的開口,身後的人卻還和自己陰陽怪氣的戲弄後,陳婉清也頓時忍不住了,怒氣衝衝的開口時,右手迅速往迴一抓,在陳錫康措不及防之下擰住其腰間的緊致的肉後,便是用力一擰。


    陳婉清這一擰,那是鉚足了勁頭的,因為陳錫康放在其臉上的手掌已經明顯的能感受到其人因為用力而咬牙切齒了!


    本就想故意作怪一下,此時被姐姐這麽一弄,頓時嚐到厲害的陳錫康也立即鬆手。


    視線因為被雙手蒙住的時間有些長而變得模糊時,怒氣衝衝的迴頭後,陳婉清終於看到那張令自己過度想念之下會驚慌失措的臉龐。


    雖然因為剛剛的作怪之事而憤怒,不過迴頭看清楚身後高大之人的臉胖時,本就沒有真正生氣的陳婉清臉上頓時隻有心疼之色。


    幾年前的弟弟雖然無用,但是生得細皮嫩肉的,便如同天上謫仙下凡來,看上去白白淨淨,有一種被自己養得好好地的成就感,而現在身前的臉龐雖然依舊俊朗神秀,但卻多了許多堅毅與經曆苦難之後留下了的成熟痕跡。


    如若說以前的陳錫康便正的隻是王侯將相之後的世家王爺,不羈放蕩,放浪形骸,一眼看去便有囂張跋扈,被寵溺過度模樣展現,那現在的陳錫康便真的隻是一個從軍殺敵,率將而正,威及萬千的為王之人,見之隻敬畏,不可嬉笑!


    不過弟弟身上的為王之氣雖然越發濃鬱,王者之姿也更甚,但從其眼神的深處看到了疲倦之意後,陳婉清卻高興不起來。


    相反,此時的陳婉清心中隱隱作疼。


    自己的脾氣雖然傲強嬌蠻,甚至會蠻不講理,但從小到大,一直好好帶著陳錫康的陳婉清並沒有讓其在他人身上吃到丁點苦頭,所以見到被自己帶著長大的人如今四處吃苦,陳婉清便於心不忍。


    “肯定累了吧?”


    眼神溫柔時,語氣的都變得關懷時,陳婉清也將自己手掌放到了陳錫康輪廓分明下骨感明顯的臉上,那上麵已經有經曆生死殺伐之後留下的痕跡。


    “我要說不累的話姐你也會相信吧?白龍郡之中光是漢陽諸姬就有三人,那萬人敵董司空,十二赤旗之首的百裏登台,還有吳鉤一族之後的戴安魂,包括郡王吳信與郡伊使,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不累才怪。而且,除了眾人,麥城之中還有一個……”


    陳錫康眉飛色舞,生動形象而動作誇張的說著時,陳婉清隻是看著自己手掌與錫康的臉對比之後,出現的明顯色差。


    “以前錫康的肌膚,比之自己的還要有女兒神韻。”有些出神下,陳婉清也在心中自言自語。


    “行了,嘴上說著苦,臉上還這麽嘚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說假呢,在我勉強就不能也老實正經一點?都是稱王的威嚴之人了,還這麽孩子心性。”


    “瞧姐你這話說的,別說我隻是西陲陳王,我就是威加海內,稱帝天下,姐你叫我一聲弟弟,我還敢不答應你不成?”


    “什麽都變了,就你這油嘴滑舌的功夫一如既往。”心中雖然因為身邊之人的話而高興,不過顧做平靜下,陳婉清也隻是白了身前高出自己一頭的人。


    雖然說不上來,不過此時的陳婉清卻在身前的偉岸身軀上感受到了壓迫感,而這還是弟弟如此放鬆之後給自己帶來的感覺。


    有這樣的奇怪感覺後,陳婉清腦海中出現一些不正經的想法後,臉上頓時也有自豪出現。


    此時的陳婉清想著,以後要是帶著自己這弟弟往天下各路豪雄與世家貴族麵前一走,誰人不自行慚愧?


    心中雖然在不經意間出現這樣的想法,但陳婉清還是很快迴過神來。“見過葉媚與紅豆了?”


    “還沒呢,我剛迴來就來見姐啦。”


    聽到這話,陳婉清也有些心花怒發時,臉上也終於有忍不住的喜悅出現,不過不好意思展現出來後,其也隻是嬌哼一聲拉著陳錫康出門了。


    見到自己的姐姐一如既往的傲嬌,陳錫康同樣癟嘴咂舌,但沒有說話。


    不過對於接下來要見到的二人,陳錫康同樣滿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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