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吹來的風漸漸沒有了寒冬的淩厲,而是多了一絲不是很明顯的暖意。


    城主府的大院之中也漸漸的人多了起來,而此時因為有陳錫康在,整個城主府上的主要成員都聚集在此,龐大的院子中充滿了喧鬧聲,不過此時院子中的擺設,則是如同設宴招待貴人一般隆重。


    “稟報城主,門外李家登門拜訪,同是詢問府上劍仙一事。”


    一群人正歡樂之時,今天已經出現三次,加上這次則是第四次的人來到城主錢誌遠麵前後,聲音洪亮的開口。


    自從前些日子陳錫康在城主府中搗鼓出那麽大動靜後,以為為人圓滑、手段多樣的城主錢誌遠一定是從哪裏結識以為劍聖之後,這幾日的城主府門前,就沒有安靜過,隔三差五便會有各種各樣的人,打著各種各樣的名義想要到府上了做客,而這些人的目的,都是想親自一探究竟前些日子的恐怖異像所來。


    扶餘城很亂,城主錢誌遠的威望也很高,可是太陽再圓,樹蔭之下同樣陰涼。在扶餘城中,有不少對錢誌遠陽奉陰違的人在,而見到城主府中出現這樣的動靜後,一群心裏有鬼之人自然坐不住了。


    “見什麽見,李家也不見!”


    因為第一次鬥酒時輸給陳錫康,心中一直有些不服氣的錢誌遠終於再次找到機會後,此時正和陳錫康較勁呢,聽到這打攪興致的話,直接對那傳令之人冷厲開口。


    “迴來迴來,你讓人寫個告示貼在大門口,就說府上最近不接待人!”


    那受到嗬斥的士兵才剛轉身,錢誌遠又接著開口。


    知道陳錫康西陲王爺的身份不一般,也知道其之前在府上弄出的動靜可能會招來一些厲害的角色,所以錢誌遠在之前就已經調集了不少兵力將整個城主府守著,而其這一舉動,更加觸動了那些心中有鬼之人的敏感神經了。


    將人遣退,錢誌遠臉上的戾氣瞬間消失,豪爽的表情出現時也將身前的酒一飲而盡,然而還沒等其繼續,焦急之中不難聽出帶有惶恐的聲音突然出現。


    “城主,陳公子,大事不好了,少主他……少主他出大事了!”


    突然出現的侍女的唿喊聲,讓院子中頓時變得安靜了許多,而當所有人都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見到開口的侍女已經因為恐懼而毫無血色的臉龐時,整個院子中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靜謐之中突然湧起的陰沉氣氛在一瞬間席卷整個院子,不管是陳錫康還是錢誌遠,此時的臉色都在瞬間陰沉了下去。


    而意識到應該是錢正中在悟道時出了什麽差池之後,陳錫康這才反映過來,自己已經三天沒有聽到其的任何消息了。


    令一眾人都覺得有些火熱的氣息突然出現,而後陳錫康就這麽當著眾人的麵橫空而去!


    施展修為,瞬間來到錢正中所在的院子中,感知到那極其微弱的氣息之後,陳想康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


    不了解現在的錢正中到底處於一個怎樣的狀態,不敢弄出太大動靜的陳錫康小心翼翼靠近之後,雙指之上出現《境銘胎》獨屬的真氣時,將其渡入錢正中的額頭。


    一縷氣進入錢正中的身體之後,便迅速遍及其四肢百骸,而陳錫康的臉色也隨之變得更加嚇人起來。


    窺視之後,陳錫康已然知道了身前氣息微弱之人在這些天內到底做了些什麽!


    不斷的失敗之後,錢正中雖然真的憑著一具毫無修為的身軀感知到了天地之間的氣,可這時的人已經花費了恐怖的精力,然而感知到天地之間的氣後,其並沒有選擇停下來,或者說其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停下來。


    想要控製天地之間那麽多混雜的氣,即便是陳錫康,也會覺得吃力,更何況是毫無修為的錢正中,不過為了打成自己的劍道而陷入瘋狂之中的人卻沒有選擇退縮與放棄,反複嚐試之後,便落到了現在精氣神全無的地步。


    從外表上看去,錢正中一點變化也沒有,甚至表情祥和之下,會讓人覺得其一定是在做一場美夢,可實際上此時的人已經隻剩下一具空殼了!


    遊散於體內的氣收迴時,感受到身前之人那如同高山一般的堅韌意誌還在使奄奄一息的人堅持著後,陳錫康也不敢耽誤,《境銘胎》與道九之術同時運轉之後,雄渾的乾陽元氣以及其溫和的方式進入錢正中的體內。


    雖然已經隻剩下一絲不甘心的意誌在支撐著,不過此時的錢正中確實還在參悟自己的劍道,隻是身為平凡之軀的人已經耗盡了一身的精氣神而已。


    現在陳錫康要做的,就是用自己雄渾的真氣供給錢正中悟道所用。


    現在的錢正中,已經處在一個十分極端的地步,要麽一步登天,要麽一步地獄!


    正給身前的人輸送真氣時,陳錫康也聽到了靠近的嘈雜聲,知道是一眾心中擔憂的人趕來後,心思一動,整個院子外都被鋒銳的劍氣所包圍,而感受到突然出現的鋒利之後,一眾人本能的停了下來。


    “城主一人進來即可,其它人皆等候在外,不要吵鬧出聲!”


    一眾人正因為突然出現的恐怖劍氣而一臉恐懼與不解時,陳錫康的聲音接著出現,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從其聲音之中聽出了凝重之意後,所有人還是都照做了。


    周圍再次變得安靜之後,溫和不在,一張臉上隻能看的令人膽寒的陰沉臉色時,城主錢誌遠心情沉重的走進了陳錫康打開的口子之中。


    接連娶了這麽多房妻子,錢誌遠的風流之名無可厚非,但就對一眾家人的態度而言,這位風流瀟灑之人絕對是一個護家的主,可現在其膝下的唯一兒子似乎出現了生命危險,其心情又怎麽會平靜!


    一個人在憤怒到不能自己時,就是一個人展現自己本能的時候,而錢誌遠的本性,絕對是兇惡的!


    帶著凝重的心情和吃人的臉色走進院子,看到前方的一幕後,見正中看上去並沒有大礙,錢誌遠心中鬆一口氣時,也小聲開口:“康王爺,正中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當著眾人時,錢誌遠都會隨和的叫陳錫康一句陳兄,不過私底下,其一直都是叫的康王爺。


    雖然用自己的真氣暫時將身前之人的性命續住了,可知道這根本就不能解決問題的根本後,陳錫康臉色凝重的沉思之後,才帶著沉重開口:“城主可知道破繭重生?”


    本放鬆了一些的心情因為陳錫康的臉色再次變得沉重時,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知道前方的人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後,錢誌遠也迴答到:“破繭重生,先破繭,而後才重生。”


    “康王也爺之意,此時的正中就是那蠶蛹之中的重生之蝶?”


    錢誌遠心思很活絡,想到了陳錫康所說背後的用意。


    “城主所說不錯。正中此時就是那破繭的蠶蛹,不過因為其幾乎沒有任何修為的原因,為了撞破那一層厚厚的繭子,已經將自己的一身精氣神都耗盡,而我現在做的,就是為其提供精氣神,不過正中有沒有那個一次次破繭失敗後堅持不懈的精神,就不知道。”


    “康王爺的意思是,這繭若是破不開,正中便如那蠶蛹一般,僅剩一具空殼了?”


    “沒錯,所以現在我們能做的,隻有祈禱正中的意誌更加堅韌一些吧。”


    簡單而又粗略的向錢誌遠解釋了身前之人現在的狀態後,陳錫康語氣依舊凝重的說到。


    可雖然嘴上說著祈禱悟道中的人意誌再堅定一行,但大概能體會到現在的錢正中正處於一個怎樣的狀態下後,陳錫康心裏也在思考著其它有可能將悟道之人逆天改命,強行從潛意識中拉迴來的方法。


    現在悟道中的錢正中就如同陷入到了一個沒有盡頭的輪迴中一樣,其一次次的想要嚐試撞開那道將自己劍道封閉的大門,可卻因為力有不逮之後,一次次昏厥在大門下。


    簡單的嚐試還好,可若是一直陷入這樣的輪迴之中去,意誌再堅韌的人最後也會變得懷疑自己,而後自暴自棄,而意識中的錢正中一旦真的自暴自棄了,那其就真的死了!


    聽到陳錫康的話,有些失魂落魄的錢誌遠沒有再說話,隻是就著腳下的台階坐下,眼睛則一直盯著遠處的二人。


    整個院子之中再次變得靜謐,而心不在焉之下,院子中的人也感受不到流溢在空氣之中劍氣。


    雖然希望不大,但陳錫康不願放棄也不願讓自己後悔,所以雄渾的真氣一直沒有減弱過。


    而此時在自己的意識之中,錢正中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是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人,現在的錢正中知道自己去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雖然也曾因為周圍的絢爛而懷疑過自己所見都是虛偽,可一次又一次的嚐試自己的劍道並失敗之後。


    錢正中卻覺得自己所在,就是真實的世界,因為那種突破壁壘的感覺,簡直真實得不能再真實!


    錢正中不知道自己失敗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了悟出自己的劍道花了多久時間,其隻是在拚搏著,在冷靜的思考著,在一次次頭破血流之後重新站起前進。


    陳錫康與錢誌遠的擔憂都是多餘的,即便是經曆了無數次失敗之後,陷入到自己悟道意識之中的人,依舊沒有絲毫動搖,此時此刻,亦在追求著隻屬於自己的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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