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這裏原本是強漢之中二十八個郡縣之中實力最為靠前的其中一個郡縣,在整個強漢大地上也有著較高的知名度。


    而如今,隨著夏春秋的野心漸漸表露無遺,就是一些沒有識得三兩文字的平民百姓也看出了東陵如今的緊張局勢,甚至有一些頭腦清明的有錢財在家之人已經開始離開東陵,準備去到其他地方安家落戶。


    與西陲不一樣,生活在東陵中的人們生活富裕,衣食富足的同時也有富餘的金錢供消遣與娛樂生活所用,所以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各有各的追求,個性也都明顯,而這樣的情況下,整個東陵的凝聚力要差了西陲不少。


    事實上不隻是東陵,整個強漢大地上,沒有任何一個郡之中的人擁有西陲那樣強大的凝聚力,而這也是強漢開國之後,在西陲五十萬開國之師沒有脫離開國公的掌握之下,大明宮中那麽多人如此忌憚與猜忌西陲的主要原因之一。


    正因為親眼見過,並且親身體會過,所以知道西陲大軍實力強大的大明宮眾人一直不願意西陲手握巨大兵權。


    大年三十已經過去,不過一年一度,而且已經沿襲了無數年的重大節日的熱鬧,可不隻是大年三十那麽簡單,不同地區都有著大同小異的慶祝節日的方式,而且還有祭祖等等各種各樣我的活動要進行,所以年味依舊濃鬱。


    說到春節,出現在人們腦海中的無外乎就是團聚一堂,可對於無家之人來說,身之所在,就是家之所在,所謂的團聚,根本就談不上,而慶祝節日,也變成了獨自一人吃些好的而已。


    對於父母早亡,家中再無其他兄弟姐妹的黃淮來說,年味,無外乎是讓寂寞和空虛加倍的一天。


    雖然投靠在了夏春秋的手下,不過大年之際,黃淮卻沒有待在東陵夏王府中,而是因為夏春秋的命令獨自一人來到了燕京。


    燕京之於東陵,與江南之於西陲無異,夏春秋要起事,要自立為王,其就必須先將燕京占為己有,否則其造反起事之後,隻會處處受到束縛,施展不開手腳,而最終落得一個被甕中捉鱉的局麵,所以要做事,要做大事,夏春秋就要先盯住燕京。


    心中明白以宋恆以及大明宮中眾人的智慧與手段,現在要動燕京,將會艱難無比,但夏春秋依舊決定要死死咬住燕京,讓江王吳秀以及其手下的燕軍不能也不敢離開燕京,不能妨礙自己的行動。


    而提前派出黃淮到燕京守著,就是夏春秋要對燕京動手的先聲。


    知道燕京與汴京之中有不少有些想法的人,在冉凱從太武迴來後,夏春秋也將冉凱派到了燕京去。


    而當冉凱帶著驪山衛悄悄的向著燕京趕去時,現在同樣熱鬧無比的燕京城中,某個充滿喧囂聲的酒樓裏麵,與其它坐滿了人的酒桌不同,靠近角落處的桌子前就坐了一個人。


    黃淮身上不缺錢,不過其依舊習慣性的點了兩瓶辛辣的土酒,桌上也隻是簡單的點了幾碟小菜。


    已經習慣了土酒的烈性後,即便大口喝下一口酒,但黃淮的臉色依舊平靜。


    透過窗戶看向下方街道中來來往往的人群、喧囂聲傳來時各種各樣的笑語參雜其中,看著人們臉上出現的燦爛笑容,黃淮隻是想起了那個遠在太武大地上,聽說又一次差點死去的人。


    換在往年這個時候,自己估計又在沐平城中某個花樓裏靜靜的守護著王爺吧。


    因為人們的熱鬧而掀起往年這個時候自己正在做的事時,黃淮也在心裏嘀咕出聲,自從遇到陳錫康之後,黃淮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生活也沒有那麽單調,甚至不時都是充滿殺戮與血腥的日子,但黃淮卻覺得自己過得充實且快意。


    陳錫康給予了黃淮很多很多,但其從來沒有要求黃淮迴報過,而黃淮也從沒有將迴報這樣的話放在嘴上過,但是黃淮卻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自己想法。


    諸葛大明、百裏長風、周天靈、冉凱……在心裏默默念了一遍秦武城外參與戰鬥的眾人的名字,將其默默記在心裏後,感受到身後有人靠近時,知道又有事情要幹的黃淮也將自己的思緒收迴來。


    一個衣著普通,但卻屬於驪山衛的人平靜的來到黃淮身邊,湊在其耳邊說了一些什麽後,桌上酒菜還剩大半的黃淮起身離去。


    江王吳秀掌握汴京與燕京,對強漢忠心耿耿的同時,權大勢大之下,根本不懼夏春秋的任何挑戰與威脅,不過江王可以不懼,甚至是不屑夏春秋的任何挑釁行為,可生活在這兩大城池中的其他官宦世家卻做不到這樣。


    讓燕京與汴京之中的世家與其他在朝為官者產生忌憚,而後強迫這些人重新戰隊,就是夏春秋的目的所在,而死亡無疑是大多數人最為懼怕的!


    不過要為天下所認同,僅僅靠殺戮是收斂不了人心的,唯有強大的號召力與廣泛的支持者,夏春秋才能在天下大局之中站穩腳。


    從酒樓之中離開後,黃淮便迅速朝著燕京城中一官至司令的府宅而去,從驪山衛那裏,黃淮知道燕京城中又有人想偷偷躲著離開燕京,去到長安宋恆的懷抱中去。


    而當宋恆在急速向著張府趕去時,在數百軍隊的護送下,張司令一家正臉色慌張的急速前行。


    這段時間以來,莫名覆滅在燕京中的世家與官宦之家已經有不少了,而無疑列外的,這些人都是因為忌憚夏春秋而想要偷偷轉移到長安或是其它地方的人。


    不過也有少數人是因為不受夏春秋收買與威脅而慘死家中。


    這些拒絕了夏春秋的人一死,就全家死了個幹淨!


    在這樣強大的壓力下,即便知道出逃會有很大的危險,可同樣知道一直待在燕京的話,除了選擇妥協於夏春秋外,沒有任何其他活路可言,還是有人選擇鋌而走險,想要偷偷躲著離開燕京。


    即便有宋恆的話在,也有江王吳秀的保證,但依舊不斷有人死去後,燕京中還是有人坐不住了,而這次坐不住的,是身為司令的張玉。


    不到三百大軍之中,兩架馬車急速前進著,而車馬中的所有人臉上都有焦急與驚恐的神色,兩個年齡較小的孩子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在見到父母表現得如此惶恐後,在壓抑氣氛的影響下,也一臉的不安。


    “張司令,時逢大年,不在家中好好享受這難得的節日,步伐這麽匆匆,是趕著去走訪他鄉的親戚嗎?”


    憑空出現在一眾軍隊麵前,將前行的車隊逼停時,帶著不多不少十個驪山衛突然出現的黃淮淡淡開口。


    黃淮的聲音雖然很平靜,可是車馬中的人聽到這聲音後,臉色卻驟然大變,瞬間失去血色!


    雖然不知道出現在的外麵的人是誰,但張玉知道開口之人一定來自東陵,來自哪個野心勃勃而有手段殘忍的夏春秋手下!


    “爹,我想活下去,你投靠夏春秋吧,我真的不想死!”


    張玉還沒有出聲時,在其身邊一個尚且豆蔻年華的女孩已經帶著哭腔與懇求開口。


    對於家中發生的事情,小女孩雖然不是知道得很清楚,但也大概了解一些。


    看著身邊孩子臉上出現的懇求與惶恐的神色,臉上同樣蒼白無色的張玉沒有說話,而是咬牙下了馬車。


    下車後的張玉看到前方僅有的十一人後,心中升起一絲僥幸時,也朝黃淮開口:“可否給張某家人一條活路!”


    此時此刻,一身正氣下不願選擇倒戈於夏春秋這樣的肮髒之人,但又想保家人性命的張玉壓製住心中對死亡的恐懼後,眼神堅定的開口。


    然而聽到這話的黃淮臉上隻是出現一個讓人背脊生寒的笑容。


    “張司令這話說的,活路不久在你手中嗎?而張司令你的活路就是你家人的活路?”


    “不過若是張司令抱著一人死,全家活這樣的天真想法的話,我奉勸張司令還是免了。”


    “斬草要除根,不然春風吹又生啊!”


    “另外,我勸張司令也不要對這數百人抱有幻想,我既然隻帶了這麽點人來,不是因為沒有人手,而是因為要殺你們全部的話,這點人綽綽有餘了!”


    雖然對江湖之中的修仙習武之輩有過一些聽聞,但對江湖強者根本沒有一個清楚認識的張玉還是沒有聽信黃淮的話。


    僥幸之下,張玉對身邊護送自己的數百護衛下達了反抗的命令!


    聽到對麵的人冥頑不靈,黃淮一直掛著笑容的臉上也變得陰冷起來,出現一抹冷笑時人消失在原地!


    很快,血跡斑駁的黃淮周圍充滿了血腥味,而在其身上,入目皆是殘忍之景。


    所有人都沒有能活下來,老幼亦是如此!


    取出懷中的一個小冊子,找到上麵屬於張玉名字的位置所在後,黃淮用手指沾了些還未幹涸身邊屍體上的血跡,在冊子劃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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