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之事如春江之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隻是旁人空談表象何其驚豔卓絕,何其可恥可笑,卻不知這盛世,已經被悄然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天下雖大,可戰火之下,無人可以獨善其身。


    大明宮中,開國公為何會勃然大怒大打出手的說法各種各樣,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但是知情人卻是閉口不談昨夜事,隻是在經過昨夜的事情後,來自西陲的一行人已經整裝待發,準備離開,即便朝元會並沒有結束。


    看不到任何一點希望後,開國公已經不對宋家皇室抱有幻想。


    西大門處,陳錫康重新換上了來時的一襲青袍,而在其身後,是大將軍與陳平安等人,還有三千兵騎。


    此時的眾人整裝待發,沒有一人說話,都在等著開國公。


    “堂山,從開國到建國,再到現在的國強民富,我宋開陽捫心自問,從沒有對不起誰!可我唯獨辜負了你。”


    雖然心中還想留身邊的人在宮中陪自己幾天,可是這些天接連發生的事讓漢帝已經再無臉麵開口挽留。


    “開陽,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這天下,就交給年輕人去吧。歲月催人老,我們總不能向天再借三十年,和年輕一輩爭鋒吧?走了,以後就不要再談什麽山河社稷,家國天下了,喝茶品酒,帶帶自家的孫兒孫女,好好享受晚年吧。”


    看著身邊同樣身軀佝僂,並且已經頂了一頭白發的人,陳堂山沒有再去談那些沉重的話題,而是語氣輕浮的說著。


    聽到開國公的話,漢帝臉上的凝重明顯弱了很多,轉而詫異的問道:“你已經為錫康訂好婚約了?”


    聽到開國公要迴家帶孩子,漢帝心中也有一些好奇,同時也有一些羨慕。


    “還沒呢,不過你也看到了,那臭小子整天風流成性,戲水鴛鴦,要找兒媳婦,還不是一句話的問題。”


    開國公像是在炫耀一般的笑著說到,話音落下時,人則是已經來到了門外。


    腦海之中出現諸多女子的身影,開國公並不隻是說說,他是真的想要迴家帶孩子了,否則以後一群年輕人鬥智鬥勇,東征西討,他一個老頭子什麽也幹不了,隻能待在府上發呆了!


    與漢帝告別後,來到隊伍前的開國公慢慢的爬上了高大的馬背。昨夜全麵複蘇,將其所剩不多的精氣神也給耗盡。


    對開國公熟悉的眾人都能明顯看出,昨夜過後,開國公在一夜間老了。


    “爹,你和開陽叔怎麽這麽矯情,告別都要這麽扭扭捏捏的。”


    “你小子懂個屁,這叫情義,男人之間的情義!”


    “那你們的情義可真夠纏綿的。”


    ……


    隊伍的前頭,一對父子毫無輕重的爭吵著,而一眾大將軍也不時笑著參合一兩句,氣氛輕鬆,仿佛這些天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從大明宮到西大門,因為有人開道的原因,所以浩浩蕩蕩的隊伍很快便來到了城門處,不過在看到前方的出現的人後,隊伍明顯放慢了速度。


    “臭小子,你也別為難丫頭了。兔兔心思單純,那裏會想那麽多彎彎扭扭的事,去和她好好說說,我們走著等你。”


    看到城門處的兔兔公主幾人,開國公開口,而後帶著一群人先離開了。


    脫離了隊伍之後,陳錫康獨自去到了宋知兔和宋胤所在之處。


    “陳錫康,對不起,我之前不應該在朝堂上那樣詆毀侮辱你的,真的對不起!”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隻要你覺得值得就可以。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我陳錫康被人謾罵了這麽多年,習慣了。若是那天定下了婚約,記得派人到西陲給我送請柬啊。”


    如同老爹說的那樣,陳錫康也知道宋知兔並非有意侮辱自己,隻是事已至此,他陳錫康也不是什麽君子聖人,對於宋知兔,他談不上恨,但也絕對沒有什麽好感。


    所謂美人,說到底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


    “走了,以後江湖上見。”


    陳錫康離開了,最後這話則是對宋知兔身邊的宋胤說的。


    “鮮衣怒馬美少年,驚得長安人未眠。江湖見。”看著遠去的人,宋胤緩緩開口。


    陳錫康說了江湖上見,那就真的隻能在江湖上見了。那支西陲的開國之師,那麵威武的倒劍旗,這一次離開長安後,就真的不會再迴來了。


    “誰家舞女樓閣水,不知家事國事天下事。”看到城中樓閣之中依舊在鶯歌燕舞的人,宋胤再次感慨出聲。大哥是皇儲,有自己的治國理念與抱負,他幹預不了。


    簡單的說過之後,陳錫康快馬加鞭,隻是本以為應該已經走出了一些距離的隊伍很快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靠近之後,陳錫康看到了隊伍前方的武葉媚和老嫗。


    “老裴,你在黃巾也沒有什麽事,迴去後要不把你家閨女帶來沐平待一段時間?”來到一邊看著遠處商談的二人,開國公對身邊的大將軍裴行儉說到。


    大將軍如今四十八九,膝下有一女,今年正好五歲,活潑可愛又鬼精靈的性格很是惹人喜歡。


    “不帶!你們一幫大老爺那麽寵溺丫頭,隻會把丫頭寵出毛病來。”


    想到自家閨女被一群人給寵慣出來的壞毛病,大將軍立馬不樂意的說到。他要教導的是一個知書達理,淑靜大方的女兒,可不是一個驕縱跋扈,野蠻倨傲的女兒。


    一群人對丫頭百般順成,隻會把丫頭寵壞!


    “喲,你們看看,這有閨女就是了不起,說話都敢這麽得勁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心癢了自己叫錫康去給你生。反正錫康這小子長了一張狐兒臉,那家女孩看了不是又上心頭又上眉頭的。”


    “哈哈哈,裴叔,你這可就為難將軍了,錫康那小子長這麽大,何時聽過將軍的話。”


    ……


    ……


    不遠處,正在與武葉媚說著的陳錫康皺眉迴頭,看了一眼後方仰天開懷大笑的眾人,臉上出現一絲無奈後,不得不提高自己的音量。


    “武葉媚,你迴去告訴太武皇後,我陳錫康,你和她都甭想了。我生在漢地就是漢人,即便宋恆百般針對我,不容我,即便我們強漢之中亂了起來,那也是一家人關起門來打架而已,沒有你們太武參手的份。”


    在大明宮中的這段時間,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後,武葉媚再一次向陳錫康提出了合作的意願,隻是結果很明顯,陳錫康拒絕了。


    “陳錫康,我知道你不傻,你也不止表麵上這麽簡單,可你真覺得宋恆和夏春秋會放過西陲嗎?”


    見到自己都這麽表態了,還對自己窮追不舍的人,陳錫康也失去了耐心。若不是之前朝堂上那個笑容讓他心中升起一絲好感,他絕對理都不理會身前的人!


    以他現在所處的局麵,與太武皇女武葉媚接觸,不僅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會讓他置身非議之中。


    “武葉媚,你是不是關心的太多了一些?我打不過宋恆和夏春秋,我投降還不行。”


    “陳錫康,你心中那可笑的氣節會將西陲葬送的!”


    “與你無關。”再也懶得與身前的人浪費口舌後,一臉無所謂的丟出這麽四個大字後,陳錫康扭頭就走。


    “陳錫康,你現在不聽我的,等太武的鐵騎踏破西陲的大門時你就知道後悔了。”


    武葉媚心有不甘的說到,但是離開的背影依舊沒有迴頭。


    “談好了?”


    “談好了。”


    “小子,反正以後咱們也不用看宋恆的臉色了,我覺得那太武皇女挺不錯的。”


    聽到老爹這話,陳錫康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疑惑的開口說到:“什麽挺不錯的?”


    “就是身段啊!那身段一看就知道能生!”


    “爹,人家還沒走遠呢,小心迴去太武之後,立即就帶著大軍東下。再說了,太武皇後不也說了,隻要你願意,你們倆也一個結一對。”


    聽出了身邊老爹話中的意思,陳錫康也白眼說到。他今天要是敢與武葉媚有所瓜葛,明天強漢的大軍就會出現在西陲的大門前!


    “小子,那丫頭又過來了。”


    才剛想批評一下這臭小子竟然敢開自己的玩笑,看到那急匆匆而來,並且表情有些不太和善的人,開國公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戲弄的說到。


    看著一臉寒霜而來的人,心中以為是老爹開的玩笑話讓武葉媚聽到了,剛上馬的陳錫康臉上出現嫌棄的表情就要下馬,可是還沒等其從馬背上下來,一襲紅袍卻已經淩空躍來。


    掀起的清風撲在陳錫康臉上時,武葉媚也出現在了馬背上,兩人就這麽隔著咫尺的距離麵對麵而坐。


    沒搞懂這太武的皇女又要耍什麽把戲而一臉茫然時,脖子上似曾顯示的火辣辣的感覺頓時讓陳錫康瞪大了眼睛!


    周圍可是有這麽多聲名赫赫的人,武葉媚竟然還敢對自己這樣,還要不要太武皇女的名聲貞潔了!


    “陳錫康,我不管你投不投靠太武,反正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武葉媚的人了!總有一天,我會用八抬大轎把你太迴太武的!”


    狠狠的咬了一口,嘴唇上還留有淡淡血跡的武葉媚表情嚴肅,語氣鄭重的說到,一點也不畏懼身邊就有這麽多聲名遠揚的強漢悍將在!


    “嘶。”火辣辣的痛感讓陳錫康也倒吸一口涼氣。


    看著匆匆而來,留下那樣狠話又匆匆離去的人,陳錫康心中也有些打鼓起來。


    這娘們該不會真的喜歡上自己了吧!可是這些天他也沒有幹什麽啊?


    “太武的女人,都這麽強勢霸道?”


    “這你得問問裴叔了。”


    聽到陳錫康的話,呂驢別有深意的說到,裴叔的夫人就是太武的人。


    “武葉媚身為太武的皇女,還算矜持的了。”


    想到自家的夫人還有自己那個隨娘不隨爹的丫頭,大將軍裴行儉神情感慨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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