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值五月間,因為地處西陲的原因,這裏的天氣並沒有長安那麽養人,而在這裏土生土長的陳錫康對於此則是已經盡數適應。


    不過陳錫康雖然麵容生得俊逸之極,皮膚細膩之處甚至不輸大明宮中的妃子公主,但其受終究是西陲人,所以身上始終有一股獨屬於西陲的堅毅與豪氣,雖然西陲人身上的這些東西在長安人看來不過是蠻夷之人的特質罷了。


    因為土地貧瘠,糧食不僅難以播種,收獲更是差強人意,所以棲居西陲的人們早已經習慣了與天鬥、與地鬥的吃苦耐勞的堅毅精神。麵對各種各樣的艱難,生活在這裏的人們沒有選擇放棄而是選擇了抗橫,或許正是這樣的精神成就了當年的開國公,甚至是成就了現在的強漢!


    在強漢建立之前,整個天下都被大秦一統,除去了周邊一些小小的蠻夷之國外,天下真正意義上的被秦帝統一,隻是整個極盡繁華的秦帝國僅僅隻存在了十三年便在暴亂中覆滅,而從西陲帶兵與漢帝一起征戰的開國公正是那第一個攻破大秦都城的人,秦帝的首級則是被開國公手下四大將軍中的王馬所取下。


    當年漢帝建立強漢冊封一眾功臣時,陳堂山被奉為開國公,而王馬則是被奉為了天旗將軍,不僅是王馬,大將軍裴行儉、陳長安與呂驢都受到了冊封,隻是在陳堂山被迫來到西陲時,這些隨陳堂上戎馬一生的大將都一一離開了長安。


    也正是這些忠心之輩,讓得大明宮中滿朝文武異議頗多。


    作為第一支衝進秦都城中的大軍,陳堂山所收獲的寶物絕對不少,即便在霸漢建立後上繳國庫,但其依舊私藏了不少珍貴之物,而這是東西都被收納在一個密室之中,陳錫康所修煉的《境銘胎》便是其中之一,而今天陳錫康再次來到了這間密室之中。


    因為昨夜刺客暗殺一事鬧騰得有些晚,所以陳錫康並沒有急著來找劍,而是等到了今天。


    想起自己昨夜放迴太武的刺客,陳錫康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陰晦笑容。千裏送鏡,哪怕能照出太武皇後的一絲計謀也行!


    “老爹,你這裏麵擺的真的都是寶物?天下名劍也就僅僅兩柄而已。”


    與陳堂山一起來到寶庫中的陳錫康打量著身前通體漆黑如墨的劍,眉頭微皺,因為他在這柄劍上看不到任何刃,即便是劍尖都顯得很鈍,與其說他手中所握是一柄劍,不如說是一柄套上劍鞘的劍。


    “我走的是武道,長安用的是戟,行儉用的則是槍,至於呂驢則是好槊,你王二哥就不用說了,從苗疆之地而來,用的一手苗刀,所以當年攻破大秦都城時,我所私藏之物中劍尤其少,隻可惜你小子運氣不好,用不了那秦帝的佩劍始嬴而已。”


    聽到身邊兒子的話,陳堂山臉色鄙夷的說到,當年他衝進大秦的太極宮中時所取得的珍貴之物豈是他人可有的,毫不誇張的說,他珍藏的不少東西天下人絕對聞之未聞,見所未見!


    不過因為身邊的人都不用劍,所以他對劍沒有那麽敏感,之所以將始嬴收藏還是因為其是秦帝的佩劍,至於那柄通體漆黑如玉的詭異墨劍,則是因為一時好奇而收藏,雖然期間他多次打量過墨劍,不過都未看出有何端倪。


    懶得與老爹貧嘴的陳錫康左右打量著身前的兩把劍,不得不說,始嬴作為大秦皇帝的佩劍,確實漂亮威武之極,即便他不能使用,但依舊看得他心轅馬意,可奈何他修煉了《境銘胎》這樣的功法,隻能用屬性陽剛的劍。


    歎氣出聲後陳錫康將視線轉移到了寬大了一些的墨劍身上,其實墨劍並沒有那麽不堪,劍形規矩,劍體漆黑如墨玉一般,給人深邃幽靜的感覺,隻是劍不開封,便讓人覺得樸實起來,而且因為其身邊所放是秦帝佩劍始嬴,相比之下相形見絀,產生的落差感讓陳錫康覺得有些寒酸而已。


    心中雖然無奈,但陳錫康還是將手伸向了墨劍,不管是天劍宗也好還是漢陽諸姬中造鑄的名劍也罷,想要得到都沒有那麽簡單。他現在隻是需要以劍為媒介將自身體內雄渾的真氣溢散開來而已,沒必要去刻意去尋找名劍。


    而且他身前的墨劍雖然厚重且沒有開封,但就整體而言還是極具美感的,而且感知中此劍屬性剛毅向陽,與他《境銘胎》所修煉出的真氣契合度極高,到也適合。


    心中這樣想著是陳錫康緩緩伸出的手如僵直,墨劍通過指尖傳來的感覺讓陳錫康整個人都一征!


    就站在一旁的陳堂山見到這一幕臉上也是得意一笑,他就想看這小子一驚一乍的表情。


    “老爹,這劍也是從大秦的國庫中所獲?”


    “不然你以為呢?你老爹我好歹也是武道臻至過上仙的武神仙,即便不懂劍,但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就憑這劍的重量,這柄墨劍絕非凡物!”


    看到陳錫康臉上的詫異,陳堂山更加得意起來,其它方麵尚且不說,光是這劍的重量就足夠離譜。雖然沒有實際稱量過,但他敢肯定這柄墨劍的重量不會低於三十斤之重!


    這樣的重量或許不算什麽,可是作為劍,這就有些離奇了。


    然而陳堂山不知道的是,此時陳錫康之所以如此震驚的原因壓根就不是因為墨劍的重量,因為陳錫康根本就還沒有將墨劍拿起。


    此時的陳錫康整個人已經沉浸在了指尖上由墨劍中傳來的溫暖中,在他的感知中,他手指所觸碰仿佛是一團炙熱的火焰!


    心神震動的同時陳錫康將墨劍執起,然而此時的陳錫康隻覺得手中的墨劍輕若無物,手中的觸感也開始由炙熱轉向溫暖,而當其嚐試著運轉體內的真氣時,體內雄渾的真氣果然向著墨劍湧去。


    沒有沉浸在震驚中太久,陳錫康向陳堂山說出了自己感覺到的端倪,在經過多次驗證過後,父子二人在疑惑中走出了密室,而未開封的墨劍也被陳錫康帶了出來。


    “要不我找人去漢陽諸姬中求一柄好劍?這墨劍來曆不明,用著始終不安心。”


    又琢磨一會後陳堂山還是不放心的說到,修武也好,練劍持槍也罷,真氣是始終根本,康兒修煉《境銘胎》這麽多年,要是因為一把劍將真氣弄散,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老爹你多慮了,這劍還沒有那般詭異,而且《境銘胎》也還沒有那麽不堪。”與陳堂山的憂慮不同,陳錫康雖然也對墨劍有些顧忌,但更多的是好奇而已,既然練劍,那他就要用最好的劍!


    雖然用不了始嬴與霜刺這樣性格向陰的劍,但他可以用陽姬!陽姬雖然在大秦覆滅之後再無蹤跡,但他相信總有問世的一天的。至於這把墨劍,就先為自己掩飾修為所用吧。


    就這樣,在將《境銘胎》修煉出來的真氣渡進墨劍之後,陳錫康的修為穩穩被控製在下三境的頂峰,而解決了這一憂患的陳錫康則是又開始肆無忌憚的開始於沐平中快意生活起來,有時早出晚歸,有時宿夜不歸,枕的是花魁腿柔之處,品的是佳釀玉液,聽的則是高山流水。


    陳錫康雖然無為無用,但身份背景使然,其終究是沐平城中的核心,在其佩劍而行之後,許多的人心中雖然鄙夷,但卻都趁機撰寫詩歌讚美,從其手中哄騙賞錢,而這自然也逃不過那些與西陲相距千裏的有心人的眼睛。


    大明宮大皇子宋恆的寢宮中,大皇子宋恆並沒有為眼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所動,而是繼續提袖書法,直到將最後一字最後一筆都靜心寫完後才接過地上之人手中的一封書信。


    “開國公義子陳錫康最近開始配劍於身,輾轉嬉鬧於青樓之中,逮捕太武刺客不知數,其中一名被放迴……”


    字字句句的讀完書信後,大皇子宋恆借著身邊的燭火將信件燒毀,透過大門看向夜空的雙眼中充滿深邃。


    “到底還是一位聰明人,知道碌碌無為,活在平庸中對自己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嘴角擴展,笑不露齒的大皇子踏出了自己的寢宮朝著太後離宮而去,比起西陲,現在更加值得重視的是東陵那位野心勃勃的槐王之子才是。


    作為繼承霸漢下一代皇位的人,宋恆也知道西陲五十萬開國雄獅的威脅所在,所以其對陳錫康的關注一直沒有停過。不僅如此,盤踞於東陵的夏春秋也時刻有其安排的暗子監視。槐王即便再也野心,但人終究是老了,所以其野心隻會有夏春秋繼承!


    當心雄萬夫的大皇子朝著晈太後的離宮而去時,遠在強漢西部的太武王朝中,那個被陳錫康放走的刺客經過一路驚心動魄的追殺後終於一身傷的迴到了太武王朝。


    “母後,你說那一個陳錫康才是真正的陳錫康?這位玉麵之人到底是一個聰穎隱忍的人呢,還是一個被上了發條的傀儡呢?”


    恢弘程度絲毫不亞於大明宮的宮殿中,一位花容月骨,秋水精神的女子正透過一麵精致的銅鏡看著鏡中的自己,不時會呡一呡朱唇,眨一眨星眸。


    “陳錫康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母後也很好奇啊。可誰讓日沉閣中住著一個伏龍士,就是想猜也猜不透。不過就其一概而論,視我太武女子皆如那刺客一般來看,確實愚昧之極。”


    “算了,既然母後也不知道,那我自己去看就知道了,千裏送鏡,這份情義怎麽也得親自報答才行呢。”


    將銅鏡收下後,高挑女子拖著長裙離去。坐於宮中可聞天下事,行於四方可知天下人,聽說長安是座不夜城,最是人間繁華地,她本就有意去走走,不過現在既然收到了西陲來的銅鏡,她倒是有些想去看看那個小白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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