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但為了不讓那些由長安來的暗探們生出懷疑,出了陳府的陳錫康還是一如既往的叫上金角銀角兩個壯漢,提錢跟行,去到了城中飲酒作樂。


    陳錫康這不出現還好,一經出現整個沐平城中都鬧翻了天,許多早早等候的人們紛紛獻出自己的詩詞作品,也有不少人於街道旁的牆上將自己所畫盡數展開,而畫中之人正是玉樹臨風的瀟灑人陳錫康。


    青樓之上盡紅袖,女子之聲如鶯聲燕語,如山澗叮鈴,媚態爭相展,唿喊陳七郎的聲音淹沒來往車馬軲轆。


    雖然前來討錢之人密密麻麻,但是卻無人膽敢擋住陳錫康的路,金角和銀角手中提著的錢袋子讓一眾人瘋狂的同時,陳府暗衛殺人不眨眼的兇狠也在告知眾人不得隨意冒犯身前的世家王爺。


    看著兩旁出現的字畫,陳沐風隨心而取,他可不管這字畫是真是假,隻要看著舒服,養眼就行!


    行一步灑百金,陳沐風走到紫玉苑門口時,那些阿諛奉承討好的男人再也占不得絲毫優勢。


    在紫玉苑門口候著的老板娘一看到陳看錫康靠近,笑眼合成一線,立馬帶著自家樓院的女孩子蜂蛹而至,看似溫和,實則勢之兇猛,讓一群大老爺們一時間都被擠得東倒西歪!


    看到玉麵七郎被紫玉苑搶走,其他樓院的女子哀聲一片,不過在見到自家老板娘在趁亂湧進紫玉樓之後,一些大膽癡迷的女子也顧不得那麽多規矩,紛紛跑出自家樓院,客都不接的去見七郎了。


    陳七郎是她們所有人的七郎,紫玉苑沒有獨占的本事!


    百花叢中過,不摘衣也香。日落黃昏,清輝圓月,到得三更金鳴時,紫玉樓最為奢華的隔層中陳錫康依舊未眠,地毯之上倒是許多醉意濃濃,敞袖衣鬆的熟睡之人。


    這些各個樓院之中名頭盛極的女子並未在意陳錫康的存在,累了之後皆席地而睡。


    淩晨,日暈漸起時陳錫康在意猶未盡中走出紫玉苑,隻是此時其身旁卻無一人相送,便是十指撫琴的女子都疲倦睡去,更何況那些隨著陳錫康笙歌至夜的半老徐娘。


    高懸屋頂上的燈籠隨清風微微搖曳,地上陳錫康身後映照出的影子中剛一微微湧動便瞬間安靜下去,牆角一個一身麻布素衣之人在略整衣裳後來到陳錫康身前。


    “祡斐見過王爺,聽聞王爺有詩詞山水之好,小人有弊作一幅,想恭於王爺,若王爺看得高興喜歡了,增我二三小錢即可,若王爺不喜,便視之如糞,拋之於亂即可。”


    陳錫康看著身前隱隱間比自己還高出一頭,在一身麻衣的包裹之下依舊可以清晰看出得精瘦身子的男子,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此人眼中飽含滄桑,立身仍如雪鬆,身上有氣節在。


    名叫祡斐的男子如鷹爪般細長卻粗糙不堪的手指緩緩撥開手中糙紙所做的畫卷,一副龍蛇之鬥於莽荒的圖漸漸呈現在陳錫康麵前。


    天剛辰幕,饒是光線昏暗,但接著身後屋簷拱角上懸掛的燈籠,陳錫康還是清楚的看到了眼前的龍蟒鬥荒圖,心中一驚的同時連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改變,隻是其很快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醒悟過來後立馬將自己玩世不恭的庸俗一麵擺出來。


    “是一幅好畫卷,可惜蟒生之山過於矮小了一些,青雲映照之下就更顯得縹緲了。不過這畫我要了!錢已經沒有了,以此玉換你此畫好了。”陳錫康一邊說著一邊將腰間佩戴著的繪龍白玉摘下。


    “祡斐謝王爺厚愛。”瘦如竹竿祡斐的在雙手接過白玉之時筆直的身軀才微微躬下,隻是其這麽一彎腰,便看到了腳下由牆角流出的鮮血。


    “你不怕?”


    “王爺貴金之軀,於繁華世家也有難在之處,有人想要行刺王爺,是情理之中,王爺斬殺匪類,不無不妥,不可怕。”


    “哈哈哈,不怕就好,不怕就好。祡斐是吧,你最遠行至何處?”


    “小人自幼父母早亡,一身窮苦。不怕王爺笑話,小人最遠之處行至陳府門前。”


    聽到這,陳錫康臉上出現鄙棄表情,隻是心中卻再次掀起波瀾!未曾出過西陲之地,甚至未曾出過沐平,但卻能做出那般龍蟒爭於莽荒的畫卷,他陳錫康該不會是遇到了臥龍伏虎之士!


    “別人討錢以用作樂酒欲,你所為何?”


    “積累盤纏,行至長安而求學問。”


    “哈哈哈,西錘有你這樣的人,實屬幸事。若是盤纏不夠,迴去多做幾幅字畫與我,管你一路飽暖到長安!”


    “老金,走了。”陳錫康豪邁說完之後對著高牆之後吆喝到,很快一個衣裳比祡斐還要襤褸的老頭憑空出現,對著祡斐咧嘴一笑後屁顛屁顛的跟在陳錫康身後。


    二人行至街頭拐角時,日已漸升。


    看了一眼手中觸感溫潤的白玉,祡斐微微一笑,天下龍蟒,果然有生西陲!


    陳錫康不知道,三天之後,得到了白玉的祡斐並沒有將之換為錢財,而是佩戴於身後收拾起身,跋山涉水,一路襤褸的向著長安而去,隻是當多年過去,柴斐學而有成時,烽火剛好起長安。


    “王爺,為什麽不把那個長竹竿也殺了,其心思不軌的話,後患無窮啊。”


    “不用擔心,我又不是什麽妖魔鬼怪,是個人都想除之而後快,祡斐沒有問題。去牽馬,咱們去垂青觀,這麽久沒見,也不知師姐想我了沒有。”


    “王爺你雖不是什麽妖魔鬼怪,可想要你命的妖魔鬼怪倒是不少。”一寸金一邊嘀咕著一邊將拔去手中烏漆嘛黑的劍鞘,真氣灌入之後,與黑不溜秋的劍鞘形成鮮明對麵的長劍迎風招展,化作一道長虹遠去。


    天下有修武者,一到三品為下三境,舉冥、凝魄、開息為上三境,再之上,便是一人可抵千百騎的上仙了。如今天下所知的上仙一共也不過就兩人而已,高居大明宮白虎殿中的武神江神子,臨漢江而入仙的劍仙臨江仙。


    垂青觀所在的山下,到了之後一寸金便不見了蹤影,隻有陳錫康獨自一人上山,雖然鋪設有石磚路到山頂,但陳錫康來得早,衣服還是被露水沾濕。


    垂青觀並不大,居住其中之人除了陳錫康的師傅師兄師姐三人外再無其他,因為位置偏僻且天下少有人知的原因,更是無尋常來客,拜師於此的陳錫康便是除了山上幾人最常來的人了。


    “師傅,師姐呢?我這些日子在家中又悟得三分劍意,想要向師姐討教一二,師姐去了瀧城那麽久,也該迴來了吧。”


    剛進入觀中,陳錫康便對靜坐草席上的皓首老人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自己的師姐。


    “找青兒做甚,我都教不了你東西了,更何況是你師姐,而且你師姐也還沒迴來。為師最近給你收了個小師妹,她天賦不錯,你去與她練劍即可。”


    “師姐沒迴來啊。那去找師兄聊聊天算了,反正師兄練劍入聖,現在也沒啥事忙。”聽到師傅說師姐還沒有迴來後陳錫康麵露失落的說到,絲毫沒有在意老人嘴中所說的小師妹一事,嘀咕完時人已經邁出了供有一尊神仙的屋子中。


    “小子,那姑娘可水靈漂亮了,為師活了一百四十多年,絕對敢保證世間少有,你不去可別後悔!”


    見自己這渾球徒弟不理會自己,蒲團上的老者終於坐不住了。瑤月的天賦極高是不錯,但修為終究還是低了些,僅僅是下三境中的第一境,讓他從最初教起有些麻煩,這個便宜弟子好不容易來道觀一次,正好可以幫他練練瑤月。


    “師傅,你這都期頤之年的人了,能不能正經點,人家水靈漂亮你就收人家做弟子了?就不怕耽誤了人家姑娘。再說了,師妹再美又如何,師妹天仙臨凡塵又如何,能有師姐的好嗎?我,不喜歡師妹。”


    陳錫康毫不在意的說完後也不管老人如何瞪眼,隻是在其準備去找自己那個厚實的大師兄時,迴頭所見之人卻是讓其喜形於色,眼中都有星光在閃爍。


    “師姐!你真的迴來了啊!”


    陳錫康驚唿出聲,看到前方亭亭玉立的人後三步並作兩步走,來到宣玄青麵前時先是仔細打量了一下身前的師姐,而後才開心的將其抱住,享受著久違的香味。


    “行了,都這麽多年了還是改不過來你這個壞習慣,成天花天酒地,我聞聞這是那家青樓女子身上的胭脂香粉。”


    對於陳錫康的舉動,宣玄青雖故作嗔意但並沒有將其躲開,隻是在看到陳錫康脖頸處遺留的唇紅時才沒好氣的說到。


    陳錫康自幼便被開國公偷偷送到此處習武練劍,與垂青觀的大師兄華世情同兄弟,與師姐宣玄青的關係更是絲毫不亞於與自己的姐姐陳婉清。


    “師姐可不能這麽說,她們人多勢眾,趁機占我便宜我也沒有辦法啊。”


    “臭小子,知道被占便宜還去鬼混,也不知道多和師傅師兄練練劍。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咱們的小師妹瑤月,天賦可比你高出不知多少呢。瑤月,這就是你那不成器的三師兄了,怎麽樣,是不是俊逸出塵之極啊?”


    宣玄青笑容溫和的對著身邊的女子說到,錫康雖然在武道上不專心,在沐平城也沒有個好名聲,但這張臉卻無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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