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錚專注的擦掉口紅,紙捏成團攥在手心,慢條斯理解釋:“口紅太豔,不適合你。”


    太讓人分心了。


    溫喬臉色紅得滴血,趕緊扒下鏡子看了看,她的口紅全被擦掉了,整個人的氣勢也弱了。


    那支口紅,是聞煜送的,顏色很日常,怎麽會太豔了呢?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著陸雲錚故意惡作劇,很快這種愚蠢的想法,被她壓在了心底,老板說什麽就是什麽。


    她隻要與他保持距離就行。


    陸雲錚走了兩步迴頭,見她刻意拖開一段距離,嗤笑了一聲,雙手插在兜,站著等她走近一些。


    包房內,富成公司的總經理和技術總監已經落座。


    陸雲錚推開門,走進去,熱絡的打招唿,仿佛早上的爭執沒發生過。對方也很恭維陸雲錚,姿態放得極低。


    陸雲錚拉開椅子坐下,隨意的翹著腿,抽出煙夾在指尖玩,笑得張揚,眼尾帶著幾分疏離,過了會兒,才把煙塞進嘴裏,歪著頭讓技術總監點煙。


    富成的趙總,突然看向溫喬,眼前一亮,朝陸總打趣,“陸總,好福氣啊,身邊總有這麽標致的美人作陪。”


    陸雲錚吐了口煙,笑了笑,掃了一眼溫喬,“是啊,說起福氣不如趙總,聽說你娶了一個大學生?”


    趙總隱晦的笑了笑,打量著溫喬,她從進來保持沉默,一身矜貴,精致又講究,氣質又溫婉乖順,長相自然更是極品,隻是太冷了,這種女人恐怕是他豢養的金絲雀,也不是什麽秘書。


    陸雲錚將趙總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皮笑肉不笑的摁滅煙頭,拽住溫喬的椅子,用力拽到了他旁邊,身子朝她那邊側了大半,手虛搭在她椅背上,關係不言而喻。


    他拿了杯果汁,放到溫喬跟前,什麽都不說意思就很明顯了。


    護著她不讓喝酒唄。


    溫喬抬眼看了他,“謝謝。”


    柔柔軟軟,像小貓一樣,撓在心上。


    飯局開始,喝了幾圈酒,趙總笑著打趣:“陸總啊,你太護著溫秘書了。”好幾次敬酒,都被陸雲錚替了喝了。


    陸雲錚從不是憐香惜玉的人,除非……


    陸雲錚接過酒,笑得曖昧,“喝醉了就不乖了。”


    陸雲錚陪他們多喝了幾杯,餘光時不時掃一眼溫喬,她乖乖的吃飯,心情就好了不少。


    她好像很喜歡吃蝦,陸雲錚夾了兩隻,放到溫喬盤子裏。


    好像發善心一般。


    陸雲錚見她將蝦撥到一邊,不吃也不碰,嘖,這是嫌棄他?


    他帶她出來,也不是非要來應酬,可以說是心血來潮?


    反正,放在身邊,總比聞煜叼著強。


    陸雲錚撐在桌子上,點了煙,吐了一口,嫋嫋的白煙遮住了視線,等到白煙散去,露出了一雙水盈盈濕漉漉的眼睛。


    他替她擋了幾杯酒,溫喬怕他真喝醉了:“你少喝點,其實我能喝……”


    陸雲錚一笑,酒氣溫熱,“心疼我啊?”


    “你想多了,陸總。”


    陸雲錚扯了扯嘴角,懶懶一笑,也不抽煙了,身體往溫喬那邊靠,重心都落了在她肩頭,“讓我靠下,我好像醉了。”


    果然,她的身上又軟又香,跟她當年湊上來的味道一樣,沒變過,隻是他靠上去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僵硬。


    陸雲錚埋著頭,勾起嘴角。


    美人在懷,趙總感覺陸總對美人故意驕縱,吃不著的感覺,他也是男人,懂那種眼神和心思,一轉眼珠子,鐵了心幫他助助興,舉著杯子說:“溫小姐,陸總這半杯……”


    他盯著溫喬,溫喬推了推陸雲錚,他好像並不打算再喝了,溫喬端過杯子,笑了笑,“我替陸總了。”


    說完,酒送到嘴邊,突然手中一空,酒被陸雲錚接了過去。


    他哐的一下放在桌子上,睨著她,“不是叫你不要喝?”


    溫喬被他兇到了,咽了咽口水,什麽話都沒說。


    陸雲錚離開她的肩膀,靠迴椅子上,煩躁的扯掉領帶塞進溫喬懷裏,又自顧自的解襯衫扣子,直到敞開一片,他才停手。


    因為喝的不少,他的肌膚微微泛紅,眼角也泛著紅,仰著頭,緊繃的下顎線將臉勾勒出棱角分明,好像不說話,也透著股風流勁兒。


    溫喬想起他那次胃疼,又想到剛幫自己喝了好幾杯,倒了杯溫水遞給他,“溫的。”


    陸雲錚抬頭,眨了眨好看的眼睛,漆黑的眸子裏影子交疊,他伸手抓住了溫喬的手,掌心劃過她的手指,端走了溫水。


    氣氛微妙又曖昧,溫喬感覺被燙到了,唿吸一促。


    這樣的應酬,她真是怕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陸雲錚安排趙總和總監去樓上的套房住下。


    他還行,不用扶著走。


    溫喬問:“你房間號多少?”


    她想送完他,時間還不算晚,整好出去打車,明天還得下午的飛機還得出差,她晚上還得收拾一番。


    陸雲錚挑了笑,用氣聲問:“這麽迫不及待啊?”


    溫喬瞪了他一眼。


    陸雲錚嗤了一聲,脫掉外套遞給溫喬,又解開袖口挽起,這才說:“叫代駕吧。”


    “你不住了?”


    陸雲錚壞壞一笑,就著酒勁兒湊到她耳邊,嘴唇刮過她的耳廓,壓著聲線唿氣:“你陪我啊,我就住。”


    他的視線肆無忌憚的遊走,從脖頸到巔峰一路往下,落在了白皙筆直的小腿上,隻一眼點著了邪火,直往下燒。


    他往下腹看了一眼,操。


    繞開溫喬,拉開車門,躲進了暗處。


    溫喬站了會兒,坐上副駕駛一本正經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找人陪你……住酒店。”


    不用看也聽得出咬牙切齒,“不用。”


    不一會兒,一道車燈打了過來,由遠及近,在他們旁邊停下。


    車門被敲響。


    溫喬以為是代駕到了,推開車門,卻看到聞煜站在外麵。


    “你怎麽來了?”


    溫喬的聲音軟軟的,語調上揚,起來好聽極了。


    聞煜扶她下車,笑著說:“我聽說你們晚上過來應酬,我擔心錚哥喝多了沒法送你迴家。剛好我這附近,順路來接你。”


    陸雲錚聽著這話真他媽刺耳,倏地睜開眼,睨著聞煜,嗤笑:“你家離這裏十萬八千裏,還他媽順路。”


    明明就是怕他動溫喬,顛顛趕來的。


    聞煜隻當他喝醉了,笑了笑,直到沒在溫喬身上嗅到酒氣,這才放心。


    溫喬迴頭看了一眼陸雲錚,“代駕馬上就到了。”


    聞煜聽溫喬要跟自己走的意思,所有不安都壓了下去,“我們一起等。”


    陸雲錚躺著閉著眼睛,煩躁的拔出襯衣下擺,還是被束縛得不能透氣,抬腳踹了一下座椅,囈語一般,“操!”


    溫喬和聞煜站在外麵吹了會兒風,一亮紅色的跑車在他們跟前踩停,輪胎在地麵摩擦發出刺耳聲響。


    “溫喬姐。”孟思妍甩上車門走了過來。


    她昂著頭,朝溫喬走去,看她的眼神都滿是傲氣,又不想承認追著溫喬來的,表現出來就挺矛盾。


    溫喬也是這時候才想起,孟思妍纏著說要請她吃飯來著,淡笑著說:“他喝醉了。”


    本來她是來接溫喬的,可是一迴頭看到陸雲錚,心就不受控製的想靠近。


    然而,她剛拉開車門。


    陸雲錚抬起頭,望向她,一雙眼睛深邃含笑,越過孟思妍落在了溫喬身上,“溫秘書這是找人來替你了?嗯?”


    替什麽,他沒明說,但是孟思妍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了一小撮火,還有西裝褲的……


    *


    第二天。


    下午三點,溫喬在出發口與聞煜道別。


    聞煜一臉不關心,不情願甚至被小媳婦拋棄的樣子,可憐巴巴的望著溫喬,滿眼不舍。


    一想到半個月見不到人,聞不到香氣就難受,更難受的是她要同陸雲錚一起出差,太操蛋了。


    溫喬的頭發被風吹散,聞煜抬手撩了一下,指腹擦過臉頰,大膽的觸碰,直到真實的貼了上去。


    溫喬笑著抬手壓頭發,避開他的手。


    聞煜不想給她壓力,點了點頭。


    陸雲錚遠遠的瞧見依依不舍得兩人,懶散的戴上墨鏡,大步走了過去。


    聞煜先看到他,抱怨道:“陸雲錚不是人。”


    陸雲錚薄唇一挑,笑得囂張得意,“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說完,不忘拍了拍聞煜的肩膀,故作安慰,“半個月而已,迴來小別勝新婚。”


    聞煜滿腔怨委,本來計劃著跟溫喬再處幾天就告白,然後帶迴家見父母,誰知道全被打亂了。


    況且,他不像是陸雲錚,遊戲人間,有大把的女人可以選擇,那句話怎麽來著,當你見過了這麽最好看的女人,你還看得下其他女人嗎?


    他大概就是這樣,見過星,又怎麽會看得見銀河。


    陸雲錚給了他們幾分鍾時間告別,等了會兒沒耐心了,叫上溫喬便去安檢候機。


    溫喬帶的行李不多,一個箱子,托運就行了,陸雲錚更少,箱子輕飄飄的,他沒托運直接拎進了機艙。


    他身材高大,又是商務艙,一出現就惹人目光,好看的空姐走過來,對著他笑,目光在他身上打轉,“先生,請問需要幫忙嗎?”


    陸雲錚打開行李架,放上箱子,空姐先他一步推上行李架,抿著笑,“請問需要喝點什麽。”


    溫喬一直跟在身後,陸雲錚突然迴頭,“想喝什麽?”


    溫喬搖頭。


    她不喜歡在飛機上上廁所,所以很少喝水。


    空姐的目光在溫喬身上打轉,陸雲錚順手接過溫喬的包挎在手裏,推她到座椅上坐下,對空姐說:“她不想喝。”


    空姐麵色如土,尷尬不已。


    等到空姐走開,溫喬小聲說:“以後,別拿我擋槍。”


    陸雲錚嘴角一揚,“溫喬,我是真想問你喝什麽。”


    溫喬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覺著機艙裏冷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溫喬讓空姐拿了毯子。


    溫喬裹著毯子靠著,聽了會兒音樂,便迷迷糊糊睡去,夢到了陸雲錚上高中的時候。


    陸家還住在大院裏,家門口有條很長的巷子,巷子裏老舊的電線杆上貼滿了廣告,她最喜歡那條巷子,因為夏天也見不到太陽,很涼快。


    她就可以在巷子口等陸雲錚放學。


    即便他對她愛答不理,甚至不拿正眼瞧,她也願意等。


    後來,有一天她被老師留下來寫作業,留到天擦黑才放迴家,她心急如焚的往家裏跑。


    巷子口黑乎乎的,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高大的挺拔的陸雲錚,被校花壓在牆壁上,校花的臉貼著他的臉,他的手虛扶在她腰上,另一隻手垂在身側,指尖還夾著燃了半截的煙。


    陸雲錚笑得吊兒郎當,抬眼盯著校花,隻是天太黑,看不清他眼裏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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