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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月輕薄,非是一心一意的停在三月,轉眼便從青青柳芽上躍到了新歡紫薇花的嫩蕊上。


    螢飛腐草,蟬噪繁柯,夏火星昏,土焦金裂。


    六月大暑,恆國像一隻無力自保的雞蛋,被烈焰炙烤,國主無咎在太福殿午睡,醒後,覺咽間幹渴刺痛,像旱極的田地,向左右要來冰塊,一連吃了二大碗,才覺舒爽,正想送一些給乾兒的西殿,話還未開口,突發心疾,隻覺得大石壓心,山石阻路,唿吸越來越困難,最後倒了在地上,左右侍從將國主扶上龍攆,匆匆去喚禦醫。


    乾乾公主接到消息的時候,國主已經醒了,但是狀況極其不好,還不能起身,隻能躺在床上說說話。


    含章看見父皇如此,抱著國主的手臂大哭。


    “阿章別哭,父皇過兩天就病好了”乾乾公主一把抱起弟弟安慰道。


    “乾兒長大了”王後欣慰的摸摸乾乾公主的頭發。


    所有人都以為國主沒事,畢竟國主雖年近古稀,身體卻一直硬朗,一向都很少生病,但國主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一病恐怕沒那麽容易過去,這一病,若是讓月國探子得知,恆國危矣,兒子年幼,女兒無謀,無論哪一個都不能讓他放心,至少現在不能。


    國主手中有兵六十八萬,戍守邊疆四十二萬,另有十萬在各洲常駐,剩下六萬禁軍常駐都城。


    離都城一百裏外的西渚有十萬紅豹軍一直駐地苦練,是恆國最強的兵力,月國這些年忌憚的不止是和薑國的聯盟,還有一半是因為這十萬紅豹軍,這十萬紅豹軍是恆國百裏挑一的勇者,恆國每年都要從國庫提百萬金用來供養這些勇士以及他們的家眷,紅豹軍直屬國主,他們隻認二樣東西,一樣是國主本人,另一樣是豹符,除此之外天雷亦不能憾動。


    恆國的兩位王爺,陳王、劉王手中還各有四萬精兵常駐其封地,雖不受國主調遣,但危難時刻,這八萬精兵亦不會袖手旁觀,尤其陳王,自小和國主最是親近,非常信任國主,又無好鬥之心,所以他的封地離國都不過五十多裏,又常住國都的王爺府,他手中的四萬兵基本無慮。


    想到此處,國主如是謀劃:


    其一,先給邊關加糧草十萬斛,再將七萬紅豹軍和各洲駐兵加派邊關,尤其北麵城關,哪裏離月國最近,再加急報,讓楊公則、陳伯之兩位將軍提高警惕。


    其二,將都城的六萬禁軍派駐各洲以補臨時調離的兵力,將陳王的軍隊調來國都,另三萬紅豹軍原地不動,應機調遣,並將幼子、傻女托付給陳王,令其庇護,若自己的病情無有好轉,便讓陳王坐國主之位,無論如何他都要保障他的兒女、百姓能夠活下來。


    國主布謀的速度很快,可隱藏在恆國的奸細卻比國主更快。


    奸細見得國主三日未朝,氣色一日比一日衰退,立即就向月國送去了密報。


    七日後,十萬紅豹軍和六萬禁軍剛剛離開橫水關(橫水關是離都城最近的一道關卡),邊疆大將楊公則發來急報:吾主親啟,四月二十三,月國主南無槿領兵四十萬進攻北麵潼口,月國將司馬棋領三十萬攻元城、月國將軍南無湘領二十萬攻義陽,其貌兇狠,勢如破竹,潼口、元城、義陽,三處城關當日失守,吾軍將士折損三萬,今,士氣大衰,雖言紅豹將至亦難定軍心,軍士多年未戰,怯,吾領十八萬兵退守南譙,陳伯之領十三萬退守雍州鹿關,張天啟領八萬退守新興,另,江、太兩洲的三萬五千援兵在南譙的潞河引水,吾計以水灌敵營,望天公有情,當落暴雨,不願計空。


    幸,月國之師遠道而來,本為饑累疲怨,又激一戰,數日無慮,可待援師。


    以上,願吾主知悉,公則必亦肝腦塗地守我恆國之地。


    短短一段話,國主卻反複看了十幾遍,不禁焦慮起來,我得病前後不過半月,月國馬上動起了手腳,竟於兩日前整兵到達了北麵城關,從月國都城行兵到我國邊關,最少要七日,很顯然皇宮之中必有內奸,不然覺沒有這樣快的消息、這樣快的速度,以我邊關之力,要贏月國兵師,絕無可能,但要守卻不難,為何會連破三城,此三城都是易守難攻之城,除非是奸細不止於我皇宮,也插入了我大軍之中,那麽這個奸細會是誰,公則是否疑過此事。


    如今不止要加催援軍,還要派一位忠信之人去查軍中奸細一事,遂授戶洲太守曹景為寧朔將軍持節以督邊事,即日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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